《指间的寂寞》莫阿也

8、你们在左 我在右（下）

　　我是活该。是我自己放弃了这样的幸福。

　　我是伟大的钟小路，可是这伟大总是让我想哭。

　　那天不是学校的校服日，我看到楚君穿了那件T恤等在我们班级门口。我和小美随着人流走出去，我和他四目相对了那么2秒。我就差点冲过去告诉他：楚君，我喜欢你！

　　可是，小美摇晃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知道她是要告诉我，他们有约会。于是我躲避了楚君的目光，低头走过他的身边。

　　“小美，我们去阅览室还书吧。”我听到楚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想起，就如同在遥远的天际。

　　可是小美还是每天和我一起吃饭。偶尔楚君会过来和她打个招呼，而我只是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在想，也许我不应该太霸占小美了，也许我应该把饭卡给小美，她或者更愿意和她喜欢的男孩一起吃饭。

　　“小美，用不用我把你的饭卡还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和楚君一起吃饭了。”我真的是好意。相爱的人愿意更多的时间在一起，这我是知道的。天地良心我此刻真的没有其他的任何杂念。

　　“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么？”小美的短信发过来眼神也递过来。

　　我连忙摇头。

　　“不是的，我是想，也许你们愿意一起吃饭。”

　　小美摇头，然后伸过她的柔软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这个动作，足够了。

　　无论怎么说，小美还是把我当成好朋友的。这就足够了。我手伸进衣袋里抚摸着一张长方形的磁卡，心里装满感动。这饭卡，将会是我们友情的永远象征。

　　小美和楚君在一起，激怒了很多痴迷楚君的女生。但是好在小美不在楚君身边就在我身边，别人干脆没有机会伤害到她。

　　后知后觉的范一朵终于知道了小美谈恋爱的秘密。

　　“小路，你发现小美最近经常和那个女子足球队的队长在一起没？我碰到他们很多次了。”范一朵的表情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而且故意压低了声音。

　　“嗯。”我弯下身来紧一下我的鞋带，给了她一个似乎毫不在乎的回答。

　　“这么说是真的了？他们真的在谈恋爱了？娇娇那天告诉我我还不信呢。”一朵一惊一乍的样子真是很幼稚。

　　“娇娇？你说的是陈娇娇么？”我站起来，皱起了眉头。

　　“是啊，现在我们是好朋友了。她给我讲了很多学校的八卦呢？你要不要听一听？”一朵还是继续兴奋地说。

　　我很严肃地告诉她：“你最好离陈娇娇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人！”

　　一朵噘嘴，好像不太满意，说：“小路！你怎么这么说啊！”顿了一下，她继续说：“但是我发现娇娇不太喜欢小美是真的。”

　　“她敢动小美一根汗毛我要她命！”我发狠地说。

　　一朵咽了口唾沫，然后她凑近我，有点酸溜溜地说：“你对小美真好。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对她那么好……”

　　她后面的话声音很小，我没有做声。

　　一朵继续八卦：“小路，你说小美他们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拥抱了么？亲吻了么？……”

　　我立起了眼睛，要抖掉鞋上的灰尘一样跺了跺脚。一朵很害怕，她把后面的话都咽回去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污染小美的人格，即使是范一朵！

　　但是，真的该死。说我无耻吧。一朵的话竟然就钻进了我的心里，我开始思考他们真的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这样私密的事情我想小美一定不会告诉我的。我真的，为我有这些想法而脸红。

　　晚上，小美又爬进了我的被窝。她笑得甜甜的。

　　“小路，今天他牵了我的手了！”

　　我的心忽悠一下。

　　我不想听！真的，我发誓，我不想听！

　　见我没有反应，小美继续编辑短信说：“今天我们去了化学实验室。下楼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差点没有摔倒，他就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一直到走出了实验楼才松手。就是这只手。”

　　小美举起了右手给我看。

　　我知道她不是在炫耀，而在我，这就是一种炫耀，炫耀她的幸福。

　　知道么？那段日子我很寂寞很寂寞。我甚至希望有一个男生突然站到我的面前，让我喜欢上他，也许这样子我就可以忘记楚君了。可是就是没有一个男生出现，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其实是有很多的，只是我的心里只有楚君，我没给任何一个男生这样子的机会。

　　我于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学习上，我拼命地做卷子，早读的时候别人都昏昏欲睡，我却精神得不得了。我知道这叫压力转换。也确实有点效果，那个月的模考我竟然是班级第3名。而小美却下降到第5名。

　　我或许该找小美谈谈，应该告诉她要以学习为重。

　　但是没等我去劝导她，楚君已经在成绩发布的第一时间等在了教室的外边。我看到小美含着眼泪根在楚君的后面。

　　我真的不是要跟踪，真的不是。我只是路过操场要去食堂给小美打饭。

　　然后我看到操场上，小美依偎在楚君的怀里哭泣。我看到小美的肩膀抽动着，而楚君在轻拍她的后背。

　　我……

　　我说不清为什么，我好难过，真的，真的，好难过。

　　这是我渴望的拥抱，单纯的温暖的拥抱。我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渴望过的拥抱。而此时，他的怀抱里不是我。不是我。

　　我再次恍惚地站在打饭的窗口前失神。直到后面的女生推我，叫喊：“你打不打饭啊？你不打饭你滚远点！”

　　我就一脚飞过去，她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了下去。我只是呆了，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饭盒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头上，我也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学校的医务室。旁边站着小美和楚君。小美的眼睛红红的。她一定因为成绩不好哭过，也一定因为我受伤哭过。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的？那个女生伤得也不轻。她的男朋友看到你踢了她所以用饭盒砸了你的头。你感觉怎么样？”楚君责怪我的时候，小美已经坐到了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

　　“我没事，小美你别担心，我没事。”我极力安慰着小美。其实也是在回答楚君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大动肝火？哼哼，因为你们的拥抱。

　　可是这样的话我只能在心里说给自己听。自从我放弃了楚君，我发现我有这么多话只能说给自己听。

　　后来，那个用饭盒打我的男生主动来和解，我并没有为难他。为了自己的女朋友他这样的冲动说到底我还是很敬佩的。所以就大事化小了。这样想起来，我用篮球砸陈娇娇的事情也是不了了之了。

　　那几天小美一直围绕在我的身边，她总是使劲地握着我的手，然后用她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给我安慰。

　　后来一个微机课上我又登陆了小美的□□空间，读那个《寻找回来的声音》。

　　小说里的莞飞到了黑雾弥漫的高山。她眼前没有多少光亮，唯一的光点是背后的来路。

　　“在漆黑中前进是不可能达到目的地。”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样说：“我是这黑雾山的守护者，听我的忠告，沿着光的方向回去吧。只有那里才有你需要的光芒。”

　　莞的心里说：“可是，我要翻过这座山，再穿过一片树林，我要到蟋蟀的王的宫殿里去。那里，我的声音已经穿着蟋蟀的衣服在唱着蟋蟀的王的赞歌，我要及时赶过去。如果我晚了，那我的朋友秋就永远醒不来了，那么她再也得不到花王子的爱了。”

　　“你怎么就确定她是睡着的呢，也许此刻她正在池水中洗浴也说不定啊！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

　　莞的心里没有一点质疑。秋是昏睡了的。她摇晃秋的手臂秋都没有醒来。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去。虽然光对于精灵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莞继续飞行。她感到自己的面前像有千百万张蜘蛛网一样，挣脱开一层还有另一层。她拼命地去撕开面前的黑暗，可黑暗似乎无处不在。

　　小美对友情是那么忠诚和坚定的，从她的小说里就能读得出来。

　　我感到，我的付出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