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卷一 人间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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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岚也终于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一直在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你的意思是，庄离很可能与庄周有关？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吗。”他说着搓了下手背上的蝴蝶印记，但后者已经与他的皮肤浑然一体。
“我的意思是，”牧霖从床上下来，拉起牧岚的手就打算走，有些细长的桃花眼笑起来含情脉脉。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浑厚沉闷的拍门声已经响起，听得出来敲门的人很用力。
两兄弟一看墙上的钟，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会在这个时间敲门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一开门，果然看到已经摆好pose的庄昆。
牧岚一看是他，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回房了。
“最近越来越勤了啊，我哥看不出来是他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牧岚走了，牧霖却留在原地盘着手，用审问的眼光看着庄昆，大有不说清楚不让人过的架势。
然而庄昆并不搭理他，推开牧霖就熟门熟路地朝牧岚的卧室走去。卧室门半掩着，庄昆直接推开了，“岚哥，今天可不能再放我……”话说到一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牧霖也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他见庄昆正呆愣着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房内，顿觉大事不好。
果然，牧岚此时正在换衣服。他上衣已经脱掉，露出常年锻炼下的精瘦身材，小麦色的肌肤被晨辉染上一层淡金色。裤子正褪到大腿根，隐秘部位若隐若现。
牧霖立刻进去把门反锁，才大声对着门外吼道：“哥，你换衣服怎么不关门啊？被人偷看了怎么办。”
牧岚却不以为意，“又没有女生在这儿，怕什么。”他瞥了一眼咬牙切齿的牧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小昆有女朋友的，别这么异想天开。”
牧霖翻了个白眼，“你亲眼看见他女朋友啦？小昆，叫得真亲热，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你亲弟弟呢。”言者无心，牧岚闻言却有些不是滋味，他和牧霖多年以来以兄弟相称，事实上却没有血缘关系。现在看来，牧霖虽然表现得不在意，心里到底是有疙瘩的。这样想着，牧岚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却突然被牧霖从侧面抱住，“哥，我说错话了。”牧岚闭着眼感受弟弟灼热的胸膛，身体放松下来，眼角渐渐有些湿润。他珍惜这段兄弟情，牧霖又何尝不是呢。牧霖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发现他的不快，然后平息他的负面情绪。
“我永远喜欢哥哥。”牧岚听到耳边传来的低语，最后一丝不满也消失了。
牧岚又想起小时候，弟弟经常逃课。其实在孤儿院里，逃课不是新鲜事，但牧岚一直都对自己和弟弟严格要求，所以每次牧霖逃课回来都要想办法哄他。没有乐乐的时候，弟弟就撒娇、打滚、装哭、扮鬼脸，让他拿那小混蛋没办法；自从捡到乐乐之后，牧霖更是直接将黑猫往他怀里一塞，他的怒火就不知道飘去哪儿了。久而久之，牧岚养成了老好人的性格，对谁都生不起气来。
想到乐乐，那只猫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牧岚起身后用力眨了眨眼睛，等感受不到湿润的泪水后，才打开了反锁的卧室门，果然看到一人一猫呆立在门外。他把乐乐抱起来，走出了卧室，庄昆也很快跟了上去。
“岚哥，你什么时候在手上纹了个蝴蝶？”庄昆很快就发现了牧岚身上的异常。牧岚为人有些保守，肯定不会主动去纹身的。
牧岚只好把凌晨的事情又简单给庄昆讲了一遍。
“还挺好看的。”庄昆的关注点始终在了牧岚手背上的纹身。他抓起牧岚的手，轻轻摩挲着那只蝴蝶，“就像长上去的一样。”
牧岚感受着庄昆粗糙的大手在自己的手背上慢慢抚摸，有些不自在。下一秒，后者的手就被冲过来的牧霖打掉了，让牧岚松了口气。“登徒子！”牧霖气得脸颊微鼓，双手叉腰。
庄昆也不恼，依旧嬉皮笑脸，迅速转移了话题：“所以咱们弟弟到底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庄昆比牧岚小一个多月，比牧霖大一年，一直跟着牧岚叫牧霖为弟弟。
庄昆的话提醒了牧岚。想起之前牧霖被打断的话，牧岚也望向了他。
“都看着我做什么？我没什么办法，就想让哥去道观看看。”牧霖瘫了瘫手，“术业有专攻嘛，这不正好还来了个司机兼导游。”
“司机兼导游”的庄昆显然不太认同牧霖的建议，一脸不满地将目光投向了牧岚。这样的眼神让牧岚有些压力，但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确觉得是时候去道观了，这整件事都太过离奇，靠科学什么也解释不了。
庄昆见状立刻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朝门口走去。牧霖看牧岚站在自己这方，也得意地回房换衣服了。
不料牧霖刚转身，庄昆便杀了个回马枪。他脚步微挪，身影迅速，噙着笑把额头抵在了牧岚的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牧岚的表情。庄昆身高有一米八五，比牧岚高出了半个头，需要弯下腰才能贴到。温暖的触感从牧岚的额头上传来，让他呼吸加速，心跳也漏了一拍。
牧岚有些困惑自己的反应，又有点不知所措。他呆呆的神情让庄昆笑意更浓。
“你……”牧岚一开口，庄昆就抽离了，整个过程不过两秒，残存的温度却让牧岚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多年以来他忙着学习和兼职，从来没有女朋友，也很少和别人做这种亲密动作。
庄昆已经跑到门口，他看着闻声回头却一头雾水的牧霖，笑嘻嘻地道：“岚哥体温很正常，没发烧，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我下去热车了，你们快点下来。”说完就没影了。
牧岚见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在他看来，幼稚的庄昆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用这种粗鲁而亲密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决定的不满。牧岚知道，庄昆的父母从小就不在他身边。他一直跟着管家长大，难免缺少来自亲人和家庭的温暖。同样缺乏父母陪伴的牧岚很能理解他渴望别人关注，渴望亲人的感觉——甚至在牧岚看来，孤儿院的自己还有相依为命的弟弟、亲切的院长，和那么多同龄的小伙伴，庄昆却什么都没有。因此对于庄昆的恶作剧，牧岚从来都是一笑了之。
A市最著名的道教圣地就是清元山，因而牧霖提出去清元山之后，难得的没收到反对意见。
因为走得早，到清元山脚下也才刚好九点。空中正飞舞着细碎的雪花，三人穿着棉袄和围巾也有些发抖。
“清元山也是个旅游的好地方，今天就不算你放我鸽子了。”庄昆倒是很乐观。牧岚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两天庄昆都是一大早就来找他了，他却因为自己的事让这位富家少爷当了两天司机。
因为天气的缘故，宽阔的山路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行人，一路上去遇见的人屈指可数，大多还是虔诚的信徒。雪花的掩映之下，山间的兽影都变得影影绰绰起来，青翠的树木也多了几分清冷。
牧岚正在观察自己在雪中留下的脚印，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影，下一秒就倏忽不见了。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却只看到几片晃动的树叶。然而牧霖已经率先开口了：“刚才那个白影是什么？我觉得像猿猴。”牧岚还以为自己方才看错了，此刻也疑惑起来，他从没听说过清元山有什么大型动物，更别说猿猴了。
牧岚正要开口，又是一道白影闪过，他顺着望过去，竟见一只猿猴倚在树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只猿猴乍一看与普通猿猴很相似，毛发黑黄，双眼漆黑。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它双耳雪白而巨大，四肢也比普通猿猴粗壮，因而比普通猿猴更有人形。因为下雪的缘故，它的毛发上沾上一些小雪花，看起来黑中带白，快速移动的时候的确就是白色。但最奇异之处在于，它上翘的嘴角、微勾的眉毛和染上笑意的双眼，让牧岚觉得，它就是在笑。
牧岚与猿猴对视没几秒，猿猴竟从树上跳下，朝牧岚慢慢靠近。牧霖和庄昆见状立刻围在牧岚身前，牧岚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这只猿猴……让他想起了梦里那些有着人类神智的动物。
因而，当这只猿猴一开口就是人类语言的时候，牧岚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它说：“您是庄离大人吧，为何与两个人类在一起？”
牧岚觉得它的措辞很好笑，他刚想反问，上翘嘴角却凝固了。在他眼角的余光中，“两个人类”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听不到吗？它在说话。”牧岚心悸地问道，下一秒却见两人迟疑地摇了摇头。这让牧岚有些崩溃，偏偏这时候猿猴又开始刺激他，“庄离大人，凡人当然听不见山海兽说话。您是不是失忆了？我是狌狌啊。对啊，您一定是失忆了，不然梦境界也不会变成一片废墟。”大概是太久没说话，猿猴显然有些话唠，“不过这样也好，山海界和梦境界的结界一破碎，我们就能直接到人间界了。”说到这儿，猿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恐地看了牧岚一眼，迅速钻进深林中消失了。
这边，牧岚的状态却不是很好。梦境界、庄离、山海兽，又是这些听不懂的鬼话，现在还多了什么山海界、人间界、狌狌，而他牧岚却一直被唤作庄离，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牧岚不想细想。他现在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已经达到一个顶峰。
“岚哥，你的蝴蝶在发光。”庄昆也看出来牧岚有些不对劲，“你该不是在和猩猩说话吧？”庄昆猜测道。庄昆的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有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盼。
牧岚一低头，果然看到手背上的蝴蝶正在发光。他不明白庄昆在期盼和兴奋什么，但他自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来自未知世界的巨大压力了。他拖着厚重的衣物和靴子疾步朝山上攀登，一门心思只想快点找道士帮他解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卷一 人间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