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猪头》舒雅

4、4

　　回国，大家都放假一天。方有邻睡到下午，闲着没事儿，把买的礼物带上准备分给公司的同事。进了办公室，没想到李明正送人出来。她一身休闲装，拎着一大袋东西，正好被他撞见。她叫声‘李总’。他淡淡问：“休息好了？”她点头，说：“累成那样，你怎么就进公司了？倒让员工休息？”
　　“没有总裁没关系，没有员工不好办。还是员工休息好比较重要。”他很自然地说，一点不是虚伪。
　　她想起生病第二天，他坚持让她在旅馆休息，还借给她古龙的《武林外史》看。晚上回来，那么疲惫，仍然过来看她，检查她吃药。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和她闲聊，问她《武林外史》中，她最喜欢谁。

　　她撅撅嘴说：“最喜欢朱七七和熊猫儿。”显然是他意料之外，他扬扬眉，问：“为什么不是沈浪？”
　　“做人最重要是真诚仗义。熊猫儿虽然没有沈浪好看，没有他心机那么深，武功那么高，但是他真心喜欢朱七七，关键时刻都是他舍了命在帮她，不管她的要求多么无理奇怪。可是，朱七七发疯一样爱沈浪，他又曾经为她做过什么。到头来还是整个武林比她重要。可是只要他稍稍一个好脸色，她就又冲上去了。喜欢他，还不如喜欢王怜花，那也算是个真小人，而且他心狠手辣也不过是因为真心喜欢朱七七，算起来也比沈浪做得多。”
　　他听了，忽然微笑了，说：“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见识，也不完全是以貌取人。”
　　“我从来都不是！”她矢口否认。突然，她觉得他和熊猫儿有些像。
　　想到这些，他又近在咫尺，方有邻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把东西递给阿梅，就要说再见。他却拦住说：“你和我进来一下。”
　　她进去关了门，他看了她半天，才说：“上次答应要请你吃鱼丸米线，不如今天吧。也到晚饭时间了。”她没有理由不同意。
　　和他来到一个很大的广东菜馆，正是十月，她点了一堆海鲜。只有两个人，上的菜几乎摆不下，他有些无奈地笑：“这也吃不跨我，你千万别撑着。”
　　她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我的能耐。”
　　她喝了点酒，和他说起大学四年和在外流浪的三年。最终说到和卡洛斯。
　　“我也不是要和他纠缠不休，可是凡事总得有个了断吧。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有未婚妻的。其实全世界帅的也不只他一个，他那点真心，放在天平上，怕是负值。不过，所有的日子，都没白过，当时是快乐的，很快乐。”他没有吃多少，一直看着她，隔着白色的蒸汽和烟雾，眼神中仿佛是怜惜。也就是和他，那么从容泰然，让她把这些年的挣扎困顿都一吐为快。
　　她真的能喝，吃了三个小时，喝了大半瓶红酒，照样清醒。
　　等到了她家楼下，她才说：“我怎么没喝醉就丢人现眼了。”
　　他转头，宽容地说：“没有没有。有些事情说给别人知道了，才算了了。好好休息吧。”
　　“谢谢。”她也舒服很多，愉快地道了晚安。
　　他突然在身后叫她，她转过身，干脆地问：“什么事？”
　　他舔舔嘴唇说，“今天晚上你很漂亮。”“谢谢。你也很帅。听我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苦水，还面不改色。”
　　他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回到车上。
　　接下来的日子，是会见不同的国内官员们。各种酒席涌上来。他带着她出席，所有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也不好点单。于是都由她负责，就把自己对海鲜的喜好发挥到极致。还有帮他挡酒。那些长们，看见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这么能喝，也都来了兴致，纷纷灌她。李明自然不让，于是两个人分担着。
　　一天在洗手间，听到外面两个人说话听了两句就知道是说她和李明。
　　“据说，她一上桌，就叫来主食，竟然是怕他喝酒伤胃。”
　　“他从来不喜欢海鲜，结果由着她点的全是鱼虾蟹。”
　　心中不知是什么翻涌着，一口气好像要上不来。就憋着冲到他的办公室，阿梅没有拦住，可是他正在会客。看见她进来，浑身紧绷着，但只是寻常问一句：“有急事？”她攥着拳头，说：“我等下再来。”
　　那人很快走了。她没有进去，在线上和阿梅聊天：“李总是不吃海鲜吗？”“对呀。”
　　到了下午，又要出去见客。在车上，李明问她：“你怎么了？”她忍了半天，说：“办完事再说。”
　　又是晚宴。她默不作声点了很多鸡鸭肉。而且滴酒不沾。只低头吃了一点点。偶尔抬起头，他总是在应付客人，可是眼梢又仿佛在瞄着她。他中途出去吐了一次，她只当没看见，由一个副总扶着回来了。
　　终于结束了。他们坐在车里，他明显忍者痛苦，问她：“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听见我在一个酒店里谈论过你，就在你复试我的前一晚？”
　　他毫无表情地说：“是。你说我是猪头。”
　　她咬咬嘴唇，恨恨地说：“那你录用我，是为了报复我！”
　　他嗤地一声，问：“这么久以来，我所说所作，看上去像在报复你吗？我用为了那一句话费这么大事儿吗？”
　　“那还有，你不吃海鲜，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喜欢不就行了，我对吃也没什么要求。还有真正有意义的问题吗？”
　　这一问一答，仿佛她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她怔怔地看着他，又想起下午在洗手间听到的话，猛然间，像是狠了心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也没想到她会此时此刻这么突然直接地问出来。司机还在车上，但是立刻变道，在路边停下，准备下车。
　　可是他只看了她两秒钟，便云淡风轻地说：“是。我喜欢你。”
　　“我辞职！”然后就摔上车门离开了。他喝多了，又胃痛，实在站不起来去追她，只好和司机说：“去叫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送她回家。”
　　那司机跑上去，说了好半天，意思是求她不要让他为难。她才坐回去，知道他难受得很，但是终于忍住，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她没有去上班。

作者有话说

　　我写不下去了，让我掠过他们在墨西哥的那一段，先回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