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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四十六.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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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翛衡是被陆守愚叫醒的。
“哇,你的口水。”陆守愚指着文件上的一小滩阴影笑道。
“嘶……”沈翛衡拿纸擦了擦,把它丢到一边,“什么事?”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可能到了极限,看着文件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我们找到了当时偶遇‘贺忠’的老人,”陆守愚边说边把资料传给他,“老人说他和贺忠不熟,只是觉得是住在同一栋楼的住户,忍不住要打声招呼。”
“也就是说老人实际上无法分辨出那个是到底是不是贺忠,”沈翛衡摸着下巴上冒头的胡茬,“所以……还真是冒牌货啊?”
“正是,”陆守愚边说边捏着一小撮头发向下一捋,“而且我们也从他老婆那里得到不少信息。”
“……你头发怎么了?”沈翛衡没顺着问下去,他奇怪地盯着陆守愚——她整个脑袋都湿漉漉的,一根根头发都软软地贴着头皮,仔细看还在滴水。
陆守愚继续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把更多的水弄下来:“我洗了头发呀,你看不出来吗?”
“你回家了?”沈翛衡惊讶。这不太可能啊,陆守愚家离警局有一段距离,况且她不久前还带人去调查,速度快得有点离谱。
“我在洗手池那边洗的啊。”陆守愚不解,“你不也在那儿洗过吗?”
沈翛衡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对她竖起大拇指:“敬业啊陆警官。”
“向领导学习嘛。”陆守愚对他挤眉弄眼。
“你待会儿找人要个吹风机吧,别着凉了。”沈翛衡提醒她。
“哎……再说吧,”陆守愚不以为意,“说回贺忠的妻子,我们追问了她几句,她就招了。”
“嗯?”
“她承认自己出轨,出轨的对象是正是贺忠的上司。她对贺忠的上司没有什么感情,单纯是想报复丈夫的出轨行为。”
“以牙还牙啊。”沈翛衡点点头。
“她说之前自己抓到了丈夫出轨的证据,起初丈夫死活不承认,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出轨已成事实,要离婚就离婚,不离婚就凑合着过。她也挺可怜的,忍气吞声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贺忠死性不改,继续偷腥,她咽不下这口气,恰好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了贺忠的上司,那男的对她早有意思,两个人眉来眼去,就这么好上了。”
“那么那天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人……”
“正是贺忠的上司,我们去找了他,他很痛快地承认了,他坦白这是他和贺忠妻子的约定,乔装打扮成贺忠的样子避免有熟人发现。”
“贺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沈翛衡长出一口气,“凶手不是他。”
二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线索又断了。
“还能是谁呢……”陆守愚喃喃。
“你先去忙吧,我再看一遍监控。”沈翛衡揉着突突跳着的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公司依然决定暂时不让你出席任何活动,并撤下一部分代言。”听到最终结果的时候易川之耸耸肩,表示接受。
“这是高层讨论出来的结果。”林荼拍着他的肩膀,“再忍忍吧。”
“……也挺好,当度假吧。”易川之面无表情。
“你看得很开啊……”林荼叹了口气,“你小子怎么回事呢?出道以来好像都没上进过,但运气就是特别好。”
易川之不乐意了:“这哪儿能叫不上进啊,我练习可努力了,就是……”
“就是不好意思抢资源呗,”林荼失笑,“不过最后好的东西也还是你的。”
易川之没反驳。
“只是你要清楚,娱乐圈更新换代这么快,等你能回去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已经变天了?公司说要等到案子的热度降下来再另作考虑,可什么时候降下来,也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说了算的。”林荼又开始唠叨起那段能把人耳朵磨出茧子的话来,易川之不想和他争辩,就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点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林荼追问,“公司那边的意向是你继续创作和训练,不要落下,为回归做好充分准备。”
“我也是这么想,”易川之缓缓睁开眼,摸着心口,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把那个隐藏在心底的无理要求提了出来,“我这段时间……可以稍微忽视一下饮食方面的控制吗?”
林荼非常无奈:“……恐怕不行。”
“行吧。”反正也管不到了。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林荼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
“哪边?”
“警///察那边啊!”
“为什么这算我这边?”
“哎……”林荼脸上泛红,“你不是和那位沈警官有点意思嘛。”
“啊?!”易川之“蹭”一下跳起来,好像早恋被抓的中学生,“你听谁说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对林荼讲过这方面的事,他和沈翛衡八字还没一撇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呀,”林荼对他挤眉弄眼,“那位警官很关心你嘛,而且我还撞见过你给他发消息……你把他的微信聊天置顶了对吧?”
“……怎么还偷看呢。”易川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俩……没事,他那边的情况我不清楚。”
“仇杀的可能性很大……”沈翛衡拿笔点着屏幕上的某处,想着这个开会讨论出来的结果,沉默了许久。
“老沈,”陆守愚敲敲他的办公室门,“人都到了。”
“来了。”沈翛衡眼睛一亮。
他们要求经理提供曾和□□有过节的顾客或者同行,经理办事效率还挺快,一下子就提供了一份详细的名单,名单上的人算不上太多,总共就十个,但这段时间人手一直紧缺,这些事情本可以交给其他人,现在不得不自己来。
“就这些了吗?”沈翛衡边走边问陆守愚。
“还有个没到。”陆守愚对他耳语几句。
沈翛衡闻言,脸色迅速垮了下来。
“那的确难办。”
他和陆守愚负责询问□□的一个客人,他负责问,陆守愚负责记录,两个人合作更轻松些。
那人戴着黑色口罩,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一直低着头,宽大的羽绒服帽子把他的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翛衡低头瞥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这个人姓贾,是和□□来往最密切的客人。
直到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那人才缓缓把口罩拉下来,完整地露出自己的脸。
“贾先生,”沈翛衡在他对面坐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又见面了。”
男人冷哼一声,脸上却迅速窜起一抹红色。坐在旁边的陆守愚不明所以,好奇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
“小衡,我……”男人眯起眼睛,“或者我应该叫你沈队?”
“还是叫沈队吧,在警局里攀亲戚不太好。”沈翛衡翻着手上薄薄的纸张,“贾仕龙,四十八岁,当地小有名气的酒商。”
“你记性真好……还记得当年别人把我介绍给你爸爸的话,”贾仕龙丝毫不畏惧沈翛衡带有探究意味的眼神,直直地和他对视,“但今时不同往日……特别是对你爸爸和我而言。”
“经理说你是□□的熟客,每周会固定来找他两到三次。”沈翛衡硬生生地截断了火药味十足的寒暄,直入正题。
“是。”贾仕龙没有否认。
“案发当天你说你在家里独自喝酒,有没有人可以证明?”沈翛衡问。
贾仕龙摇摇头:“没有。但我的确是在屋里一个人喝酒,你们可以查监控,那天晚上我一直没出来过。”
“好。”沈翛衡给同事发消息,“经理说你和□□有过节?”
“是,可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贾仕龙的吐息之间带着一丝酒气,“他偷过我的钱,偷过几次,最少的一次有两百,最多的一次有好几万……他就是仗着我喜欢用现金。”
“怎么处理的?”
“发现之后我叫来了经理,把那小子打了,”贾仕龙摊手,他的手上有个很扎眼的大钻石戒指,“不过也没多重,皮外伤,之后我把他……好好‘收拾’了一下。”
“你既然知道他会偷你的钱,你还继续找他?”
“他价格不高嘛,而且舒服,我能在他那里站起来。”贾仕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话说得分外露骨。
“而且,你的妻子和孩子也知道这件事?”沈翛衡皱眉。
“我和我老婆早就协议离婚了,她本来不该管这种破事儿,谁能想到她那天心情不好,不知道哪个瘪三和她讲的,我正亲热着呢,她直接冲进来了,‘啪’一下就给了小刘一个大耳刮子,啧啧啧,把人脸都打肿咯——”
沈翛衡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表情,眉头皱得更深。
“沈队,你大可以放我走,小刘死了我还难受呢,我以后找谁去啊,你说是不是?”贾仕龙讨好地想握住沈翛衡的手,被他及时躲开。
“贾先生。”陆守愚突然插进话来,贾仕龙立刻受了惊吓般扭头看她,仿佛她是凭空出现。
“我们的同事询问了物业,”她点了点手机,笑容玩味,“当天你所在的小区所有的摄像头都在维修,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
“物业给你发了消息,”陆守愚亮出截图,“这个‘收到’是你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