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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沧州,八方通衢之地。一小酒馆内,人声鼎沸。

      “要我说,那姬简也算是个英雄好汉,怎么就因为一个娘儿们就退回东海了呢?”小二趁着上酒,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听说他爱极了他婆娘,为了她还跑到极寒之地猎杀烛龙,啧啧,只是不知道到底成功了没有?”一人操着浓重的口音顺口答道。
      “怎么没成功,虽未杀死烛龙,可姬简愣是把它给降服了!嘿,你还别说,你道姬简为何能如此之快一统东海?我看啊,其中多半是仰仗这头烛龙。”对面一人身着长衫,接口道。
      于是话题又转为讨论烛龙。
      小二酒已上完,正想趁着空档歇歇脚,不料今日客人竟如此之多,酒馆门口又传来坐骑兽鸣之声。
      小二胡乱抹把脸,快速走向酒馆门口,能骑得起坐骑的客人,那可是非富即贵,怠慢不得。

      刚踏出门,小二就感到阵阵逼人的寒气蔓延开来,把他整个人从上到下包裹进去,简直要浸到骨子里。小二内心惊慌,面上却不怎么显,立刻殷勤笑道:“几位客官请里面坐,本店有上好的茶水和酒菜,包您满意!”
      只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不用了,你看着把茶水点心拿出来,我们在外面随便吃吃便走。”
      “好嘞!”小二趁着回话稍稍抬头看向声音来处,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赞,这公子哥儿长得实在是俊,只是稍显冷清,但跟他旁边那几位比起来已是极为和蔼了。他们一行人皆着玄服,衣服上面的花纹却是连见都没见过的一种尖嘴飞鸟怪兽。不敢多想,小二赶忙转身回店内准备茶水去了。
      上茶时,仍由那位公子出面理事,其余人等也不吭声,一行人连坐骑都未下,匆匆吃完,抛下银钱便走。
      小二一时摸不着头脑,回到店内便把这桩奇事说与人听。还没说完,就听旁边一人猛然喊道:“莫不是冉家!是了,定是冉家家主!他们定是赶往东海奔丧去的!”店内霎时轰然。不少人奔出店外想要一睹冉家家主真容,却只见坐骑奔腾,尘土飞扬。

      沧州道上,冉闵紧绷着脸,只见他胡子拉碴,头发已然白了大半。自得到消息,他一路紧赶慢赶,不曾歇息片刻,只为早点见到刚刚死去的女儿。其实见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冉闵只是不相信前几日还来信撒娇的女儿今日却已化身白骨。白发人送黑发人,命运何其残酷。
      反身坐在父亲身前,冉嫣偷偷朝跟在斜后方的司空冉做了个鬼脸,看到司空冉差点被逗笑却立马抿住嘴唇,冉嫣不高兴地撅起嘴,扭起身子想要够他的衣服。
      “嫣儿,不要乱动!”冉闵厉声喝道。话音一落却又立马暗悔:不该对小女儿如此严厉,攸儿在家时,我从未温言软语,以为对她严厉便是为她好,岂料……冉闵心中痛得滴血,面庞也扭曲起来。忽感到脸上一个软软的小手抚过,低头一看,是嫣儿,他的小女儿,正睁大眼睛担心地看着他。冉闵眼睛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一行人直赶了半个月的路才从沧州一路奔至东海海岸,此时已是夜半之时,月亮不甚明亮,黑压压的云笼罩在头顶上,空气中无一丝风。众人到达了这里,通通松了口气。冉闵正要派人去岸边找艘船划水到东海之上的离岛通知姬家,忽地从身后围上来一群人,几乎有百数之众,他们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兵器,不由分说地就直接招呼在冉闵一行人身上。
      冉闵出发匆忙,身边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二人,其中还包括他五岁的小女儿。再加上半个多月来几乎是昼夜不息地赶路,体力消耗极大,哪里是这群以逸待劳之人的对手。看清形势后,甫一开打,冉闵就用斗篷将熟睡中的冉嫣一包,运起体内大部分内力,腾身到海岸的陡崖边,也是冉嫣命不该绝,冉闵落脚之处的陡崖侧边上恰有一个凹进去的崖洞,冉闵迅速把冉嫣放入洞中,接着丝毫不敢耽误,立马腾空而起,拔剑刺向那群人。

      几朵白云悠然地飘着,血洗后的天空分外蓝。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在海岸边寻找鸟蛋,好几个月都没能吃上新鲜的鸟蛋,少年实在馋得不行。少年一路攀岩,熟练地伸头看向陡崖侧边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中。忽然,只见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自己,心中大骇,手一松,差点从陡崖上掉落下去。惊悚莫名间,忽然听见一个清澈的声音:“你是谁?是爹爹派来找我的么?”
      少年背靠崖壁,反手紧紧抓着崖壁上突出来的岩石,慢慢斜眼看过去。

      只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努力朝外伸着身子,歪着头看向自己,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忽闪忽闪。
      少年心中惊恐稍减,稍稍侧身,看着那双眼睛,大着胆子问道:“你又是谁?你怎么在这?”
      只见小女孩撅起嘴:“我是冉嫣,你又是谁?”
      少年心中渐渐安定,这小女孩说不准也是和自己一样发现了这样一个掏鸟蛋的极好之所,如今趁着海边退潮来掏鸟蛋。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回应:“我是来掏鸟蛋的,你怎么在这?”
      冉嫣疑惑道:“掏鸟蛋?这里怎么掏鸟蛋啊?”
      少年心下疑惑:“你不是来掏鸟蛋的?那你怎么在洞里,你家里人呢?”
      冉嫣这才想起自己本是和爹爹在一起的,怎么一觉醒来爹爹就不见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呢?看看自己身上,是爹爹的斗篷!冉嫣心想,爹爹一定是在和我玩躲猫猫,这次我一定要找到爹爹,罚他给我买糖葫芦!
      想着想着,冉嫣咯咯地笑出声来:“我爹爹在和我玩躲猫猫,我一定要找到他,哥哥,你能帮我找他吗?”
      少年心中诧异,怎么在这里玩躲猫猫,稍一思考便知事情有异,看着冉嫣绽放的天真笑脸,心中一软,说道:“好,我帮你找你爹爹,但是你得先从那个洞里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去找他啊。”
      冉嫣笑得更加开心,立马想要钻出洞穴,吓得少年连声阻止:“别动别动!再往前你就掉下去了!你趴在那里别动,我过去帮你!”
      少年赶忙反身扒着岩壁挪到洞口,看到冉嫣坐在洞中,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身上半盖着一件黑色的厚厚的衣服,洞穴不大,一眼便可以望到底,里面的土湿湿的,洞壁上还有一些海边常有的苔藓之类,好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虫蛇。
      少年打量完,对冉嫣说道:“你先把那个厚厚的衣服递给我,我把它扔到上面去,咱再想办法上去。”
      冉嫣笑道:“这个不是厚厚的衣服,这是斗篷,我爹爹的斗篷!”
      少年虽然听说过斗篷也见有人穿过,但却对不上号,暗暗地有些脸红,只好支支吾吾:“你,你先把斗篷脱下来递给我!”
      冉嫣把斗篷拽到洞口,递给少年,少年一拉,好家伙,真沉。少年一手抓着崖壁,另一只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是把斗篷给拽了出来,再咬咬牙,把斗篷给推到了崖顶上。
      做完这些,喘了好大一口气,却激起了少年的斗志,他紧接着对冉嫣说:“你先倒退着爬出来,脚踩在底下的石头上,看到没,就那块。”边说边指挥着冉嫣踩到洞口的石头上。
      冉嫣出来后,少年才真的犯了愁,自己还可以使把劲翻上崖去,可怎么把冉嫣弄上去呢,她伸起胳膊都够不到崖顶呢。
      少年想了好久,直到冉嫣催他了,才对冉嫣说:“小妹妹,你先站在这里别动,千万别乱动,脚踩在这个石头上,手也要抓紧了,我上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拉你上来,很快就回来了。”

      少年一跃而起,翻身上了崖,转过身来,趴在崖顶对冉嫣喊道:“小妹妹,你别动啊!”
      只听冉嫣回道:“知道啦!”然后自言自语:“真啰嗦。”
      少年一阵词穷,只好快速转身,跑进崖岸边的树林中,想找自己曾经用来编织箩筐的一种藤条,这种藤条又长又不容易断,正适合拉冉嫣上来。

      刚捡到一条长度合适的藤条,忽然看见从远处走来两个人,少年正要上前向他们求助,只听一人边走边说:“也不知道那冉闵的小女儿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说起来也是可怜,才五岁大的孩子,家主竟还要赶尽杀绝。”另一人赶紧说:“你小声点,小心让别人听见!那冉嫣虽才五岁,却是冉家的宝贝疙瘩,冉闵昨晚拼死拼杀,耗尽力气死在这,不就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让他女儿有一条活路,可惜搜遍了方圆十里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要我说,该不会掉进海里淹死了吧?”
      少年并未全部听懂,但也能听出这两人要对冉嫣不利,于是不敢再听,轻手轻脚偷偷溜出树林,跑回崖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悄悄把冉嫣拉上崖来。

      到崖上后,少年也不敢休息太久,深怕那两人寻到崖边来。于是对冉嫣说:“小妹妹,你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冉嫣刚刚爬上崖,正是又累又饿,闻言立马点头答应,任由其拉着自己的手,乖乖跟在少年身后。
      少年心中一阵难过,这么乖的小妹妹,竟还有人要取其性命,对了,刚才听那两个坏人说她的爹爹昨晚死了,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小妹妹好了,等躲开了坏人再告诉她,免得她一会哭出声,把坏人招了过来。
      于是打定主意,一只胳膊扛着沉重的披风,一只手牵着冉嫣,往自己平日的住所走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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