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妖传》溪刻

4、第四章

　　说起来，这女子的的茅屋很是奇特。
　　从外面看明明不大，可一进去就是另外一番天地。除了日常起居的房间，竟还开出了书房和丹房——书房里立着高高的书阁，各种残破的羊皮卷、古旧的书简陈列其中，书阁前的书案上放着一塌薄薄的桃木片，旁边则时常有一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毛笔和一碟朱砂;丹房里就略显杂乱了，除了房中央立着的肚子圆圆的大炉子和旁边案台上各式各样的瓶子，无数种我没见过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散落在房间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角，长得像韭菜的草，有奇奇怪怪花纹的树枝，甚至发着光的羽毛……
　　这女子果然是个炼丹的术士吧？！
　　直到她终于撤掉院子的禁制，暂且同意我和她一起出去的时候，我才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对她的称呼。
　　张天师。
　　什么？
　　是天师？！
　　是专门捉妖的天师？
　　是和妖怪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天师？
　　是信奉“妖邪本恶，见则除之”的天师？
　　怎么可能！
　　明明和这女子一起的净植先生也是妖啊！妖和天师怎么能和平共处！？
　　我满腹疑惑不得解。
　　似乎能看出我的疑惑，回到茅屋后，女子坐在院子里，边喝酒边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我的确是个天师。”
　　“但那些老一辈的理论，太过迂腐。”
　　“人尚且分善恶，妖怎么能一概而论？这不是笑话吗？”
　　“常说不择手段者为恶，那些个天师，为了除妖无所不用其极，难道不是恶？”
　　“而那些妖，尚懂得有恩必报，非迫不得已不轻易伤害其他生灵，难道不是善？”
　　“善恶，从来不是身份决定的。”
　　“明明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轮到天师这儿，就这么看不清？”
　　“我张玥，自认不算眼明心亮，却还分得清善恶！”
　　她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只是远远望着天穹上的星河。
　　我坐在她脚边，心里涌上无数个念头。
　　妖和天师本是宿敌。
　　天师认为妖邪本恶，而不知他们口中的妖邪，也认为天师本恶？
　　何为恶？何为善？
　　人和妖准则不同，所谓的善恶是否也不同？
　　“你倒是有悟性。”张玥斜睨过来，“我随口抱怨几句而已，你竟能想到这么远。”
　　“算是不浪费我那三颗灵丹了。”
　　张玥大笑几声，将手里的酒葫芦挂到腰间，转身回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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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离：我要做一个哲学家。
张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