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值不值，知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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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是满心高兴的回到自己的老部队的，心爱的陆战队啊，吴哲念叨着这句话时，从心底里透出的甜。每天只觉得自己的行程还不够快，总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熟悉的空气、熟悉的道路，熟悉的人，一点点的进了，到门口了，进来了。吴哲这么平常心的人，几乎是雀跃着进入大门，看着来来往往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吴哲就想着先扑上去。激动的心情尚未平复，视线一转就看见当初对他要走的事最耿耿于怀、满心不舍的团长正站在办公楼门口和谁说着话，吴哲几步想走过去，团长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进楼里面。吴哲迎上去的脚步一下子迟疑了，然后，想到了什么，吴哲这下再没了激动。
“报告！”，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然后传来的是吴哲清朗的声音。办公室里面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一声“进来”。吴哲拧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带上了房门。一抬眼，看见团长铁青的脸，吴哲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抬手一个军礼。
回应吴哲这个军礼的，却是团长劈手扔过来的茶杯。吴哲动了没动的任由茶杯撞击在自己的右肩上，泼出来的茶水带着滚烫的热度侵透了吴哲的军服，吴哲只是保持着敬礼的姿势，默默的，同时也是不退缩的看着团长的眼睛。许久之后，先移开视线的反而是团长，一块被打湿的毛巾被团长重重拍在吴哲之前被烫着的地方。吴哲还是直视着团长的眼睛，团长的眼睛里有不解、有愤怒、有不齿，还有痛惜。
“吴哲，”团长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连带着吴哲的心一起颤抖，“你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啊！”吴哲猛的闭上自己的眼睛，双手握紧拳头。
那天下午，团长的门久久没有打开，谁也不知道吴哲和团长究竟花了几个小时都谈了些什么。等吴哲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团长的勤务兵小沈鼓足勇气敲开团长的门，团长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摆摆手。小沈迟疑了下，还是转身离开了，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似乎眼花了，好像外面的光反射在团长的脸上，眼睛的部位有着也许是他看错了的闪光。小沈在门关起来之后，反复的回想，最后还是当做自己的错觉，然后回到值班室，再用微波炉热了已经不知道第几遍热了冷、冷了热的晚餐。
同样的夜晚，袁朗办公室的门也被敲开，袁朗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看着来访者，这个来访者可算是稀客，虽说是吴哲的室友，却很少有事来找自己。袁朗靠在椅子背上没几分正经看着对方，“怎么，吴哲这查岗的任务还交代给整个分队啦，你们也不用天天盯着我查吧。”
李不凡笑笑，没有说话，只是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袁朗。袁朗随手接过，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然后一下子坐直身体，瞪圆了眼睛，“我没看错吧，李不凡，这是你的结婚申请？”
“是啊，嘿嘿”，李不凡带着些许不知所措的神情挠了挠头，“我也不小了，小吴也是不错的姑娘，我想给她幸福。”
袁朗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一个跨步来到李不凡身边，一手扬着李不凡的结婚申请，一手重重的拍打着李不凡的肩背，而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比李不凡还来的兴奋，“你小子这么急干嘛，这小吴是上次在医院动手术忘了给你打麻药的那个小护士吧，我说你小子到底想没想清楚啊，你们才认识有半年吗？”
“明确的说，是五个月又二十七天，”李不凡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小吴挺好的，真的。”
袁朗带着一丝坏笑的眨了下半边眼睛，“再好你们也才认识了不到六个月，你至于这么着急吗？该不会搞大人家的肚子了吧？”
袁朗本意不过是开个玩笑，可是李不凡脸红了，并且没有争辩。袁朗慢慢的收起嬉笑的表情，瞪大着眼睛看着李不凡，“不会是真的吧？”
李不凡在袁朗的注视下，脸越来越红，头也慢慢低下去，却还是不说什么。袁朗重重一巴掌拍在李不凡背上，饶是被训练成钢筋铁骨的李不凡在这记毫不收手的力道下，也禁不住的呲牙咧嘴起来。袁朗转身在办公室走了几个来回，然后回到李不凡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李不凡，“李不凡，你可想好了，结婚可是件大事，你应该而且必须是真心爱小吴，而不是只是简单负起责任。只有责任的婚姻……”
袁朗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李不凡的眼睛，却渐渐的说不下去了，李不凡的眼睛很严肃，一个男人的眼神，一个有责任感并且深思熟虑后的男人的眼神。袁朗又回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然后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行，你们俩决定了就行，我就不多说什么，手续什么的你和小吴都知道吧，最多两周我会催上面赶快把手续批下来，你跟小吴决定日子了，我们给你们好好庆祝一下。”
刚刚那个严肃正经的李不凡就象烟云一样，瞬间消散，出现在袁朗面前的还是看惯了属于李不凡的傻笑的脸，他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头，“队长，没多大的事，我跟小吴并不准备搞多隆重，就等批下来后我俩去领证，然后请大家吃顿饭就得了。”
袁朗不赞同的摇摇头，“你小子也体贴人小吴一点，结婚对女孩子而言是件大事，千万别太马虎，否则结婚后有你受的。你要是人手不够或钱不够，直接说一声，队里面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哎，对了，你还等吴哲回来吗？吴哲回来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你的婚礼，那还能不闹个天翻地覆的？！”
李不凡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不由的打了个冷战，“那这样吧，等手续批下来我和小吴先领证，等吴哲回来我们再办典礼你看这样行吗？”
袁朗点了点头，“那行，你要还是有什么不方便的直接来找我，这段时间休假你就不用再请假了，我直接给你批一大的条，不够你直接过来我再开，你有时间就去帮小吴准备准备吧。”
李不凡离开办公室没多久，大老远的，就听见宿舍楼里炸了窝。袁朗笑了笑，想想还是没过去凑这个热闹，继续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折腾着手里的工作。一边还竖起耳朵听着，或者说等着电话。袁朗边忙着，边不自觉的哼着小野丽莎的曲子，心情很轻松。又一个弟兄要得到幸福了，一个人幸福的时候就希望周围的人都幸福。袁朗想，我和吴哲很幸福，你们也要幸福，大家都要幸福，李不凡，恭喜你也得到自己的幸福。
计算着时间，袁朗边噼里啪啦敲着电脑，眼睛边瞄向旁边的电话，没几分钟，电话铃响起。袁朗在拿起话筒前就笑了，烂熟于心的关于全程录音的提示结束后，话筒里传来吴哲的声音。
“喂，队长，我是吴哲。”千里之外的那一边，吴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有点陌生，还带着些许疲惫。袁朗在心里叹了口气，短短两个月，吴哲辗转了中国的大江南北，几乎是每隔个二十天就是出发向又一处的千里之外。齐桓、徐睿C3他们今天还说着，说让他们的大硕士这样疲于奔波，消耗多少脑细胞不说，更荒废了多少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现的良好体能。齐桓等人计划着一个专门为吴哲准备的体能恢复计划，袁朗批准了他们的“研究”，只是连袁朗都不能保证，这个研究计划究竟何时才能有用武之地。
“喂，队长，队长？”袁朗的久未出声让吴哲觉得奇怪，以往是他稍微迟疑一点，就会被袁朗骂浪费国家资源的。
“咳嗯，”袁朗清了清嗓子，想要严肃一下，可是今天这个好消息让他怎么也提不起装模作样的情绪，装不了那就不装了，很久没有跟吴哲好好说话了，袁朗微笑着，借着李不凡的大喜事，在语音里带出发自内心的温暖，“吴哲，一个好消息，你的好兄弟李不凡要结婚了，你快完成任务回来吧。”
“真的？”那边吴哲的声音立马跟着上扬起来，袁朗脑袋里出现吴哲笑的比阳光更灿烂的脸，“叫那小子等着我，我二十天，不，十五天内一定赶回来，等我赶回来喝他的喜酒，闹他的洞房。”
“别抢人家的新娘子就行咯，”袁朗哈哈大笑起来，“早就知道你会让李不凡等着，李不凡也跟我说，他会等你回来采办酒席的。不过人家早就洞房轮不到你闹了……”，袁朗一不留神多说了一句，吴哲立马听出意思。
“哈，那臭小子下手够快的啊，队长，你帮我跟他说，他的伴郎要不要我做没关系，但他小孩的干爹我是做定了。”
“那还要你说，咱们一整个队，谁不是小孩的干爹。”
袁朗和吴哲各自在着千里之外，欢声笑语。
虽然看不到彼此的脸。
有时候，见不到面也没关系，谁都没有离开谁的心。很久没有这样开怀了，吴哲笑着，袁朗笑着，虽然两人的交流隔着电话，虽然他们之间说的话，被全程录音。
吴哲笑着，袁朗笑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很高兴，心里温暖着，两心相连着，声音越来越轻柔，越来越轻柔。不知道谁先停住声音，似乎隔着话筒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就足够贴近。
“袁朗。”吴哲忽然说出这两个字，他口里叫的再不是队长。
“袁朗。”吴哲略微抬高声音又呼唤了一下。
“袁朗……”吴哲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袁朗打断了。
“吴哲，别说，别说，别说。”连续三个别说，袁朗说到后来声音都是颤抖的。
吴哲想说什么袁朗已经知道了，可是有些话，真的不能说。
“吴哲，挂了吧，你快点完成任务，有事我们回来说。”袁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听出来的祈求，可是没办法，真没办法，那几个字是绝对不能让吴哲说，更不能让自己听的。
“哦，好的，那，再见，队长。”鬼使神差的，吴哲说出的最后两个字不是袁朗，而是回归到一开始的——队长。一瞬间的心悸，电话两边的人都闷住了，到最后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两个字依旧是……
到最后听在自己耳朵的那两个字只能是……
——队长。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电话线两边的人都沉默着。吴哲的手指按在电话的切断键上，袁朗即使耳朵里听见断线的声音，可是手里的电话却迟迟没有放回原来的位置。两个人都还保持着话筒贴在耳朵上的状态，即使已经知道电话断线，即使都明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
在那之前的那段欢声笑语是在做梦吗，刚刚我们那么高兴。
吴哲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说出那句被袁朗阻止的话，“袁朗，我想你了。”
袁朗叹了口气，对着已经断掉的电话，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吴哲，我很想你。”
别说，别说，别说，有些话真的不能说，我们的对话是被录音的，真的不能说。
电话线两边的两个人，所能做的只是在电话结束后说出最想说也是只能现在说的话，我想你，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值不值，知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