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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不过是你还懂我不多罢了 ...

  •   “哈哈哈,你又没问,我为何要说?多说了,你又嫌我别有用心,说不定还当我在诓骗你呢?”
      “我……我……你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故意捉弄我!”
      “哈哈哈哈!哎哟,我一直都是故意捉弄你的,莫非现在才明白过来?”
      方子慕大笑出声,对着停下来等着客人吩咐的宿红举手,做了一个手势,宿红点点头,向左右低语,委婉小曲便换过一首再响起来。
      阿山叫他气得脸通红,张嘴说不出一个字,肚子又饿得受不了,只好伸筷子去夹另一盘中的炸肉条。那炸得金黄酥脆还有芝麻粒沾着,实在叫人看了就垂涎三尺。
      夹起肉条,他拿到嘴边,又不敢吃了,抬头瞪向方子慕。
      方子慕与他对视,笑而不答,自己夹起一条咬下半截,慢悠悠吃着,剩下半条文雅地放进他的盘中。
      “为你试过毒了,吾儿不怕。”方子慕柔声说。
      “……你吃剩下的,我不要。”
      阿山烦闷地将肉条扔进嘴里,大力嚼起来。果真外酥里嫩,汁水肥美,还有微辣,其鲜香难以言喻,他不由睁大双眼,赶紧咽下,又夹一条大口大口吃下去。
      他大动筷子,方子慕却不吃了,只自斟一杯酒慢慢喝着,撑头看他吃。
      “好吃么?”
      阿山只顾点头,又不断夹不断吃,等回神过来,一盘已经见底,被他吃得渣都不剩,连方子慕丢下的半截肉条都不知何时吃下去了。
      “来,这儿还有。”
      方子慕将另一盘醋花生也推过去,阿山小心吃一粒,发现不烫也没有怪味,便大勺大勺地全送入肚中。
      “竹筒蒸鱼糕,银素线滑鸡片,这两个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大人们先吃,不够再叫,小的就在门外!”
      “无妨。你去忙,我这小弟嗓门大,就算站在屋顶上,说话也能叫楼下听见,门外无需放个人随时候着,好叫我们两人安心叙旧。”
      在这酒楼每日迎送上百桌客,小二怎能不知他话中有话,立时连连称是,退出房间闭门,故意将楼梯踩响,下楼去了。
      “说什么我与你叙旧,你我认识没多久,哪有旧好叙。”
      阿山肚里稍稍填些东西,饿得不那么厉害,神情和顺不少,虽然嘴上嘟囔,手里却筷子不停,夹起一块鱼糕,小心吹半天,才试着放进嘴里。
      只咀嚼两口,他便眼中放光,喜不自胜:“好吃!这个!方兄,这个真好吃啊!”
      方子慕笑而不语,将整盘都推向他。
      阿山高兴地咽下,又用筷子挑起一块软弹透明,入口即化的鱼糕放进嘴里,叫那难以形容的美味给托得都快站起身来。
      方子慕笑着看他,自己也用筷子挑一小块放进嘴里,噙着筷头忽然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嗯?不就是方……”
      阿山抬头细想,忽觉不对,赶紧拿勺子挖一大块鱼糕放进嘴里,好装作说不了话,埋头吃饭。
      “非得叫方兄,不愿意叫爹爹啊,这孩子真是顽皮,你们说是不是?”
      方子慕抬头看一眼弹曲的姑娘们,少女都只能低头忍着笑,不敢答话。
      “那也不能叫方兄,要叫方大哥,你看你叫常老板都是一口一个大哥,为何叫我就那么别扭?”
      阿山咽下鱼糕,感到实在噎得慌,不敢再喝酒,倒杯茶大口灌着。
      虽然那酒甜美清香,但毕竟他长大至今从未沾过酒,只三杯下去,就已经面红耳赤,还有些晕头转向,看菜都不太清楚了。
      “嗯?又不说了?那不给你吃。”
      方子慕抬手拿盘子,被阿山赶紧伸手按住。
      “你……你比常大哥小多了。”阿山心虚地嘟囔。
      他虽对方子慕的戒心因为这一餐饭减少许多,可此人品性实在不佳,令他不能心服口服,又如何能好好地喊一声前辈大哥,方大侠呢?
      “呵,那倒也是,”方子慕竟没像平常那样揪着话柄不放,转而给自己斟酒,“对了,上菜前你说,那曲【金缕香】曾听过,那是怎么回事?”
      阿山点头:“啊,对,我从寺里出来,按师父嘱咐,先在京城内游览一番长长见识,那时街上就时常能听到这曲调。我觉得好听,还站在楼外听过全曲。”
      方子慕笑笑,将手中杯子放下:“你既然还开点窍,本大侠便与你讲讲这听曲的讲究。”
      “讲究?好听便行了,还有讲究?”
      “若是粗鄙俗人,想听个热闹,自然是没人说不准听,但你要跟着本公子,就得懂些风雅的道理。”
      方子慕说着,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一脸倾囊相授的诚恳神色,叫人不得不竖起耳朵细细听。
      “想听曲,若是不进花街柳巷,还想边吃喝好酒好菜边听,那就非得选大酒楼的雅间,散座是叫不来人的。而雅间越好,来唱曲的姑娘就越好,所以我一入楼便叫小二知道我不缺钱银,让他带到上好雅间来。这【金缕香】呢,便是曲娘人人会唱的老曲目,若是生客,第一首唱这个,是大乐坊出身,懂规矩的。”
      阿山睁大双眼,便吃边认真听他讲,已完全忘了之前被戏弄的恼火,颇有兴致,还不住点头。
      “那么,她现在唱的又是什么,怎么不报曲名了?”
      “她唱的是【五陵辞别】,冷僻曲子。我叫她唱些拿手的,她便选了这支,算是有些功夫,如何,比起金缕香,你更喜欢哪个?”
      阿山细细听那歌声,曲调低沉,一股哀婉缠绵之情萦绕周身,比起前一首更有些空荡寂寥之感,却与现在这喝酒吃菜的雅间略为格格不入了。
      “这……我不懂听曲的事,也不通音律,粗人一个,听不出好坏,只觉得金缕香好像更下饭些。”
      方子慕拍手一笑:“哈哈哈!说得妙,不错,正是如此啊!好曲,多是不下饭的,因其中感情纠缠,须得细听,这嘴里的味道,不就淡了吗?你这呆山,怎么说了一句大智若愚的话,叫人好不习惯。”
      方子慕笑得尽兴,拿起酒壶摇一摇,却是已经被他倒空,便又放回桌上,转而拿起茶杯。
      被他夸奖,阿山反倒不安,又往嘴里塞那鲜嫩的鸡肉片。
      吃一会,他悄悄看眼方子慕,又忍不住直言:“……你才是,总是忽然像变个人似的,我都不知要怎么说话才好。”
      方子慕摇着茶杯,看其中那摇曳光影,脸上似笑非笑,对他轻蔑地斜起嘴角。
      “呵,呆山。我哪有变过,不过是你还懂我不多罢了。”
      那之后,阿山饭量惊人,吃菜实在不饱,又要了堆成小山的干粮,再吃下三碟鱼糕,半斤卤肉,肚子终于圆鼓起来,不再抢菜,方子慕才终于动筷,多少吃了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阿山的酒劲却上来,趴在桌上说吃太饱了要歇歇,却闭眼就如烂泥睡着了,还响起鼾声。
      他睡着,方子慕不急着叫醒他,又叫一小坛烧酒来,自斟自饮,并不点下酒菜,只管一杯接一杯地喝,连听宿红唱了十几支整曲,直到将整坛酒都喝完了,才示意她们停下。
      虽是坐下之后几乎就未停口,宿红却不显疲态,慢慢直起身,与方子慕对视一眼,便低头行礼。
      “大人,可是听累了?”
      她开口说话,声音仍圆润如珠,丝毫未有黯哑。
      方子慕随手将桌上酒杯摆摆,又捏着阿山的发梢扯扯,微微一笑,活脱脱的文雅儒士,之前对待小二那粗鲁无礼的样子又全都看不见了。
      “累倒不至于,怕你唱累了。无官无职,无名小卒,担当不起大人这称呼。”
      “小女惶恐,坐在这就是让客人听曲高兴,何谈来累。”
      宿红再度行一礼,两眼笑如秋月。
      方子慕不多言语,手指敲敲桌面:“来听赏吧。”
      宿红微微转头,对坐在身旁一位白纱裙少女轻声:“小宁,去谢过公子。”
      那少女起身,捧起一只精致的雕花小圆铜盘,走到方子慕面前,低头弯腰递出。
      方子慕从袖里掏出一块碎银,丢到盘中,一声脆响。
      少女等待片刻,抬起头,正想说话,方子慕又丢一块。
      再低下头,忽然又听到盘脆响一声。
      “公子,您……”
      她疑惑着战战兢兢抬头,却正望见这听曲的公子一张俊脸星目动人,唇间含笑,那英武洒脱之气绝非常日所见的客人,叫她脸上一红,又不敢看了。
      “怎么?嫌给得少?”方子慕笑道。
      “给得多了。”少女赶紧摇头。
      “唱得好,值这个价,卖唱当然要论赏,给得不够是不懂风雅,而你……”
      方子慕又掏出一把铜钱,悉数丢在盘中。
      “吹笛的是新带的丫头吧,火候差些,你那铃板打得不错,这是赏给你的。”
      少女未想自己也有赏,呆一呆后喜不自胜,颤抖着举盘过头:“多谢公子!”
      “啊,你们两个,不开心了?”
      方子慕别有意味地看着剩下两名少女,又拿出一把铜钱,撒在桌上,一个一个推出去,玩弄似的看着女孩们那想要又不敢开口的神情。
      “小清,小雅,公子问你们话呢。”宿红出言提醒。
      “回公子,开心。”两个少女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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