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齐光放火》琦仔

4、第 4 章

　　“哈尔滨还行吧，锅包肉确实挺好吃。”

　　陆小川一个人在镜头面前直播，吸溜着方便面。平台最近在整改，读不懂的规定越来越多，齐光被禁播了，原因是“不适合青少年观看”。

　　俩人心里明镜似的，因为齐光元旦前夕闹得那么一出，平台有处罚是早晚的事儿，只是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观众还会在下面刷齐光，陆小川挑拣着问题回答，其实能回答的也没几个，因为大家都在意的是俩人到底出没出柜。

　　陆小川看着问题出神，叉着的泡面由热转凉，他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出柜。

　　哈尔滨那天，齐光突然来了那么一出之后，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外面来了一群保镖，当当当敲门就把齐光接走了，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击破了哪个贩毒点儿。陆小川往楼下张望，那是一辆黑色跑车，一看就是开在马路上其余车辆会自动避让的类型，一走好几天，他们也没再联系过。

　　陆小川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眯起眼睛盯了会儿屏幕，清清嗓子，开口道，“大家来帮我做一个阅读理解题。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究竟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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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到底想干啥啊！！！”

　　齐光走到齐临面前，啪嚓一下把笔记本电脑扣上，齐临眼镜片上反射的绿幽幽光芒顿时不见，他推了推眼镜，冷漠说道，“滚开。”

　　齐霏端着刚烤好的戚风蛋糕，笑嘻嘻，“现在一点，连我都知道是股市开盘时间，这时候打扰二哥，找死吗齐光？”

　　齐光瘫在沙发上，连回怼齐霏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只剩郁闷。

　　表白到一半被强行打断是什么体验？

　　齐光在回家的路上整个人就像吃了屎一样，齐临怕他们带不回去自己，特意找了最能打的一群保镖，个个身怀绝技，全都是大哥齐江亲自训练出来的。齐光不敢不听话，也不想在陆小川面前抗争的太狼狈，只能乖乖走了。结果到家后相当于被软禁，齐霏和齐临轮换着守着他，像传销组织领头人看着刚入伙的新人一样，一切电子通讯设备没收，逃跑是不可能的，就这样，齐光三天四个小时没联系陆小川了。

　　“要杀要剐赶紧吱声！可别整那些没有用的战术对付我了！”

　　齐光愤怒的拍了下茶几。

　　齐霏在一边看热闹，给齐临把花茶倒上，齐临终于正眼看了看齐光，开口道，“忙着呢，你作什么？”

　　齐霏捂嘴偷笑，“齐光，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这东北口音也太厉害了，怎么学的？你也教教我呗！”

　　“你少跟这儿添乱！”齐光摆起哥哥的架子来，“你那德语了吗？等你出国我看你是不是得喝西北风！”

　　“哎呦，您这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少爷在外面都没饿死，我也不可能喝西北风呀！”打蛇要打七寸，齐霏补了句，“再说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开直播赚钱呢，二哥你说是吧？”

　　“可不是么。”齐临漫不经心道，“咱家齐光厉害着呢，说离家出走就走，找了半个月没人影，再一看齐家小少爷就改行做直播了。真行，我亲弟在哪儿我得看八卦小报才能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翅膀硬了，想起飞了，那你就飞呗。”齐临弯了弯嘴角，眼底却没有半份笑意，“当时这边怎么传来着？我想想啊——嗯，说咱家企业要完蛋了，连最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都出门打工，股票跌了多少你知道吗？嗯？”

　　齐光闻言，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心虚道，“那我不是也自食其力，创造利润了吗？”

　　“是，你多厉害啊。”齐临这次连伪装笑容都懒得，讽刺道，“你那点儿钱，和亏损相比一个零头都不到。不说别的……”齐临上下打量着齐光，问道，“你这身衣服，你自己能买得起吗？”

　　齐霏顺势吐舌头做鬼脸。

　　齐光听着听着，心里羞愧万分，他从小到大都无法无天，被哥哥宠坏了，在离家出走之前对钱都没有具体的概念，自己独立赚钱后才发觉到生活多不容易。这话搁在以前的齐光身上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但现在不一样了，齐光恨不得把自个拆吧拆吧卖了弥补公司亏损。他耷拉个脑袋，不再说话了，心里哪儿还好意思立马提陆小川这茬。

　　齐临很快发觉到齐光的不对劲了，平常说一句顶十句，顶嘴顶不过就跑，超跑别墅说送人就送人，整个一地主家的傻儿子，更别提听公司的事儿了，不到三句话就得呼呼大睡，现在怎么就这么反常了？

　　难不成还真是忆苦思甜知道感恩家庭了？

　　齐临吃着戚风蛋糕，夸了句，“好吃。”

　　“是吧！”齐霏眉飞色舞的说道，“特意打电话问了我朋友怎么做呢！我改良了好几次，哥，你觉得我这手艺开个蛋糕店怎么样？”

　　“上次给你开的支票不够？”

　　“你没有给我装修钱呀！”

　　兄妹俩亲亲热热的商量蛋糕店的事儿商量了一会儿，齐霏拿到支票就出了门，齐临合上电脑，朝着沉默许久的齐光问道，“想什么呢？”

　　齐光答道，“没什么。”

　　想陆小川呗，这话也不能说出来。

　　“大哥出差了，过年那时候才能回来，爸妈在国外，也差不多时间回，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吧。”

　　齐临说完就要起身走人。

　　“哥！”齐光急忙叫住他。

　　“还有事儿？”

　　“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嗯？”

　　齐光补了一句，“不联系他，我就想看看他。”

　　齐光抬头看了下家里的挂钟，说道，“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在直播。”

　　齐临站在原地，静静的看了齐光好一会儿。

　　复杂的、探究的、怀疑的、不可思议的目光，齐光挺直了腰板，照单全收。

　　“你跟我闹什么呢。”齐临按了按太阳穴，又坐下，用哄小孩的语气开口道，“抛头露面当个主播，让别人笑话我们家孩子要进娱乐圈，这还不够吗？还想利用一个男的气我们？你是嫌爸妈身体太好，还是嫌他们寿命太长？”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认真……”齐临嗤笑了下，“上次你说认真挑个期货，一下赔了八百万。”

　　“这不一样，哥。”齐光皱起眉头，解释道，“喜欢这件事和其他事情都不一样。”

　　齐临低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行，这样吧，你把那个陆小川的优点一二三写下来，总结一个报告出来，字数不限，我这边审批完了交给大哥，大哥审批也过了我们就算同意了。”齐临伸手，不轻不重捏了下齐光的脸蛋，“你说好不好？”

　　齐光一下泄了气。

　　他就知道齐临压根没把这件事当真，在对方眼里，他永远是那个给钱就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的小孩儿，什么也不在乎，喜欢这个词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更别提对方还是个男的。

　　齐临走出五步，还没上楼，就听见齐光在身后叹了口气。

　　齐临抿着嘴唇，飞快给齐江发了条消息。

　　齐霏回来的时候是半夜了，齐光正披着个毯子看电影，她凑近一看，问道，“多少年前的老片儿了，你怎么不看点别的？”

　　“懒得找了。”

　　“哦，那我陪你看一会儿，你喝什么呀？”

　　“白开水。”

　　齐霏一身酒味儿，熏的齐光皱了皱眉，她把一头卷发扎成马尾，坐在齐光旁边倒着水，看着齐光咕咚咕咚几口，愣是把水喝成了茅台，难得温柔的问道，“哥，你抑郁了吗？”

　　齐光点点头。

　　“因为陆小川？”

　　“嗯。”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下午看陆小川直播了。”

　　齐光反问道，“刷多少钱礼物啊？低于十万别叫我哥。”

　　“礼物是重点吗？”齐霏拧了下齐光胳膊，“到底听不听我说完？”

　　“听听听。”就算是齐霏瞎编的，齐光也想听。

　　“他今天很奇怪，挺心不在焉的。”齐霏说道，“他问了句，我以后也会对你好是什么意思？”

　　齐光的侧脸在电视光芒下显得柔和万分，他轻声问道，“他真这么说的？”

　　“骗你干什么。”齐霏掏出手机，大方的递给齐光，“怕你相思成疾，还特意给你录了个小视频，别太感激我。下面叫7f大宝贝儿的，就是我。”

　　齐光点开，只见陆小川戴着黑色耳机，一眼不眨的看着留言。

　　观众们疯狂刷着齐光的名字，陆小川生怕人不知道似的，眼里含笑，轻轻点头。

　　齐光心肝一颤，爱死了陆小川这种表面顺从内心叛逆的劲儿。

　　“嗯……说明他以前对我也挺好，这不废话吗？”

　　陆小川继续吸溜着泡面，读着观众发言，“六七夫夫还不结婚想啥呢？”他身子往后一靠，椅子稍微小幅度的左右晃了下，陆小川看镜头吊儿郎当说道，“这个ID很有意思，法律不允许呗，还能想啥。”

　　“7f大宝贝儿，说明他想泡我？”陆小川乐了，忽然想到最近流行的段子，开口道，“泡面需要三分钟，而泡我只需要————来了齐光？”

　　最后那四个字儿尾音上扬，余音绕梁，陆小川舔了舔嘴唇，齐光弯着嘴角，看到铺天盖地的玫瑰花席卷而来。

　　其中7f大宝贝儿再接再厉，最贵的礼物数以百计往下砸，陆小川开口道，“感谢7f姐姐的航空母舰，姐姐敞亮，连麦不？”

　　7f大宝贝儿：不连。但你能叫我一声宝贝儿吗？

　　录屏到此结束。

　　齐光看得心急，连忙追问，“他到底叫没叫啊？你这孩子真愁人，这一出整得我晚上该失眠了。”

　　齐霏打着哈欠看时间，起身，“你这不是失眠，是要通宵。”

　　“哎你干嘛去？话没说完就走啊？”

　　齐霏看看左右，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鸟悄的，我就帮你和陆小川传递一条消息。”

　　齐光小声道，“真假啊？你这哪来的东北口音？看直播一下午就这样了吗？”

　　齐霏嘿嘿一笑，“今天刚跟陆小川学的。”

　　齐临管得严，齐光记不住陆小川联系方式，这下好了，既然齐霏能联系上人，那他必须得暗通款曲一下，要不然都对不起齐霏砸进去的十多万块钱。

　　齐霏催促道，“发什么呀到底？你快点想。”

　　齐光拿着手机，一边思考一边点进去陆小川朋友圈，他最近四天发了三条动态，第一条是凌晨三点分享的一首歌，配了一个烟的表情。

　　“凌晨三点，你的胆正在排毒。为了身体健康，不要大半夜听歌！”

　　齐光化身养生专家噼里啪啦，全然忘记是谁在和陆小川一起住的时候搞深夜影院的。

　　第二条是一只流浪猫，陆小川手搭在它的脑袋上，配字：万物皆可盘，今儿晚上就你了。

　　齐光抿嘴，“那猫打疫苗了吗？手别离那么近，挠伤你怎么办？”

　　点开第三条的大图，齐光怔住了。

　　那是他的房间，陆小川站门口拍的，门开一条小缝，被子没叠，地下扔着一条运动裤。

　　配字：“室友以旧换新。”

　　齐光傲娇：“价值连城，千金不换，你买倒贴，顺便包邮。”

　　齐霏再三催促下，齐光删删减减好半天才发出去一条消息。

　　嗡的一声，手机振动了。陆小川摸索着，先把电褥子拔了，这几天家里供暖不好，但要是插一晚上第二天容易干得流鼻血。要是齐光那个娇气包在，保准天天捂着鼻子在自己眼前晃悠，说着想要这个想吃那个，他就会回怼一句，“流鼻血咋的了？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那不离心脏远着呢吗！”

　　哎呀妈，真是完犊子了。

　　几天没见，横也思来竖也思，睁眼是齐光，闭眼睡不着觉脑袋还是齐光。

　　陆小川按开手机，消息来自今天加了微信的那个金主妹妹，对方想法别致，砸钱不想连麦不想涨粉不要求私下见面更不调戏人，就想加个微信号。

　　消息就更别致了。

　　“曼陀山庄，活死人墓，一叶扁舟。”

　　这.....

　　摩斯密码？

　　陆小川费解，看了看朋友圈这人抖机灵似的回复，更费解了。

　　但是那欠儿欠儿的语气里，还带着熟稔和亲昵。

　　他想了想，放大头像，又仔细看了一遍。而后捧着手机，在黑暗里笑成一个傻逼。

　　马尾辫，齐刘海，红嘴唇。

　　不是“她”别致，那根本就是个女装大佬。

　　且姓齐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