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青霄吟

3、初试

　　贡院门外，负责检查学子的衙役截住一个书生，“哎，你站住，你这背篓里背的是什么？”

　　“是、是学生养的一件活物？”

　　“活物？什么活物？你知不知道考场的规矩？除笔墨一律不准带入！”

　　“我知道……可是，可是学生这件活物不能离人，学生养了它十年，实在难以……”

　　“你到底是来考试的。还是来捣乱的？”衙役大怒，将谢端手中的背篓夺下，旁边的衙役也凑过来，“什么活物，背到这里来？莫非是只猫？”

　　他扒开了背篓。

　　一只雪白的田螺躺在牛皮的水囊中，放在笔墨之旁，围过来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幺呵呵，好大一只螺，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什么螺？田螺？还是海螺？”

　　“还从没见过这么大个头的螺！”

　　“……”

　　青年站着，不知所措，田螺被衙役之手传来传去，他爱莫能助。忽然，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拨开人丛走了过来，“何事喧嚷？”他威严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

　　旋而看到衙役手上的田螺，也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众衙役忙报告一番。他将谢端扫视了几眼，生死都在他手上，关系一生前程的门也在他手上。谢端咬着牙，“送给长官”这句话却一直出不了口。

　　“长官，学生知错，学生幼失父母，伶仃一人，十年来只有这只田螺为伴，今日进考场，无人托付，因此背负前来，求长官通融……”

　　青年低着头，额上有微微的汗。到底是年轻人，伶仃独立，那等的瘦。

　　十年寒窗苦，为官的人不都是打这儿过来的么。长官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你这学子，毫不知规矩！这物本官没收了！你考完再来找我！”说着，收了田螺，便让人将谢端赶进了考场。

　　十年寒窗苦，今日是初跃龙门。中午太阳升起，是汗流浃背的热，夜晚寒星落下，是寒透衣衫的冷。谢端长坐于长板之上，十年的蕴积在笔端，于寒星下思考，于烛光、日光中书写，仿佛不知身在哪畔，又仿佛忘却过去未来，忘却时间。

　　三日过后，钟声响过，贡院的大门轰隆隆的打开，千百个学子蜂拥的涌出贡院大门。

　　谢端是最后一个出来，背着他的书匣、铺盖。他看起来更瘦了，因而更高。脸侧两颊的肉瘦下去，显出高高的的颧骨，天庭又宽又广，直插鬓角，下巴是方的，瘦，但是有一种沉静的力量，在这面目身架之中。

　　他没有去找那官长问田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