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青霄吟

2、十年后

　　十多年过去，侯水镇比之十多年前似乎没有多少变化，人口还是那些人口，房舍还是那些房舍，连街上的集市，镇前的田亩，似乎都没有变过。

　　唯一的变化，似乎就是谢端的田螺养大了。而谢端这小子也出名了。

　　远近的居人，都知道这侯水镇有一个叫谢端的人，吃百家饭长大，养了一只田螺十年。

　　十年啊，邻人摩挲着谢端的水缸沿儿说：“若养的是牛，你如今要有一群大牛了！”

　　谢端站在庭边，他是一个高挑的青年，面貌俊秀。

　　“我都是百邻养大的，我哪儿养得起牛啊。“他说，看着水缸，“也就它好养活，有水就成。”

　　“谢端，你这是件宝贝啊，若是送到县衙去，送给太爷，还不有你的好处？”又一个邻人说，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辉。

　　“我、我不去——”谢端说，他的手指上沾着些墨汁，右手执着一卷书。

　　“县太爷什么没见过，怎会稀罕一只田螺。”他说，手指微微绞着书卷。

　　“你呀，真是死脑筋，读书读傻了。”邻人惋惜的说，又围着水缸说了些闲话，方都散了。

　　斜阳下，小院静寂，微风吹拂他青色的衣袂，他慢慢来到水缸边。齐腰高满抱粗的缸里，是碧清的水，水里有碧绿的青苔，一只雪白的白螺卧在那青苔之上，有碗口粗细，小臂长短，圆润，雪白，安静，静静的卧在水底。

　　他站在缸沿儿看它，它似乎有所感知，从水底翻了个身子，另一面朝上了。

　　功名、富贵……他站在那儿，眼睛像是看着它，又像没看它。

　　夜风敲窗，窗外是寂静的夜和摇晃的窗前的槐，青年在窗下读书，一灯如豆，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他，和桌边的一只水盆。

　　水盆里躺着田螺。

　　在烛的光焰下，它似乎比白日活泼了，不时微微的动着，逐着水草，烛在它身上笼罩一层金红的光，仿佛穿了一身丽服。

　　“螺儿，螺儿，如果你能说话就好了……”青年读书倦，放下书对着它自语。

　　白螺自然是不能说话的，但它依着水草轻轻摆动，那摆动的姿势也俏，仿佛一个丽人依着杨柳枝儿，款摆身姿。

　　“螺儿，螺儿，我知你是听得懂的。”青年说，爱怜的低下头，审视一番，继续拿起书，又埋头攻书了。

　　长夜漫漫，一夜一夜的，就这样过去。青年，终于迎来了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