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78、第 78 章

　　一屋子的人闻言变色。
　　乌拉尔有些心虚地解释：“他们要混入对方营地不容易，最简单的方法是在附近村落里散播疾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希望潜伏期长一些。潜伏期太短，会有小范围爆发，但不会波及附近的武装力量。”
　　韩林行刚才觉得乌拉尔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但听到这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乌拉尔所说的情况跟他们之前了解的大体一致。之前当地的疟疾的确潜伏期很短，韩林行自己亲身体验过。
　　韩林行心头掠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韩林行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你们之前是不是还在村落里试验过？”
　　乌拉尔被韩林行看得心里有点发慌：“我不知道，我才来不到一年，我接手的时候这里的研究已经做了一半了。”
　　韩林行感觉他是在推卸责任，追问道：“之前的人呢？”
　　乌拉尔摇摇头：“我没敢问。”
　　“你为什么会答应替他们做这个研究？”
　　“我原本真的是来这里研究物种的，结果落入了当地武装手里。他们见我懂这些，就逼我替他们进行试验。我开始也反抗过，但他们的手段实在太残忍了……”乌拉尔说到这里，仿佛心有余悸。
　　邱南一时激愤，一把抓住乌拉尔的领子：“你知不知道你的懦弱会害死多少人？”
　　如果乌拉尔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一次的疟原虫已经变异，传统的药物大概不会起效。那么如果疟疾在附近村落爆发，很可能迅速失控。
　　“放手。”韩林行的声音冷冷响起。
　　邱南闻言，狠狠剜了乌拉尔一眼，有些粗暴地松了手，将人往后一推。
　　乌拉尔似乎有些失神，踉跄一步，险些没站住，只觉得背后有股力量支撑住了他，他回头望去，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乌拉尔低低道：“我也没想到会他们会这样做，我也不想……”也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自己听。
　　“以您对这些疟原虫的了解，”沈贺的声音很平静：“有没有可能真的研究出抗体？”
　　乌拉尔闭了闭眼：“其实我一直在暗中研究，我也怕局面真的失控。”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那边屋子里是这批具有抗药性的疟原虫的第一个被试，我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偷偷给他注射过抗体血清，你看他的情况就知道了。”
　　沈贺的眼神暗了一暗，又道：“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屋里那个是什么人？”韩林行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什么温度。
　　“应该是这帮武装分子抓的一个附近居民。”
　　韩林行想到鲁尔夫说过，这里的武装分子有时会抓人质，点点头：“你知不知道他们具体把疟原虫散播到哪里了？”
　　“我……”乌拉尔犹豫了一下：“知道。”
　　韩林行等乌拉尔说完村落位置，下令道：“邱南，带乌拉尔博士去休息。”说到“博士”二字的时候，唇角一勾，带出几分讽刺的意味来。
　　他们刚才安顿那个病人的时候打开了这边的几间仓库，邱南随便找了一间，把人往那一安顿。以他现在的想法，倒是挺想把人扔在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笼子里，但是他做不出虐待囚犯的事。他能做的极限也就是把锁人的链子拿来锁了乌拉尔。那也是实在没办法，不用这链子，他就得把乌拉尔绑在仓库柱子上，更不人道。
　　见邱南回来复命，韩林行道：“去看看卞野那边的情况。”
　　正说着，卞野就进来了。
　　许庄忙问：“怎么样？”
　　“几个小喽啰，一问三不知。他们就是守在这里负责安全的。”
　　“他们有没有说乌拉尔究竟是什么人？”
　　“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乌拉尔是个科学家，负责替他们研究冷热病的。”
　　“科学家？”韩林行冷哼一声，又问：“那他们是什么人？”
　　“是附近的一个武装组织。”
　　许庄略一思索：“这倒跟乌拉尔说的大体对的上。老大，你觉得那个乌拉尔说了多少实话？”
　　“这一地仪器摆在这里，加上那几个人和乌拉尔没有串供的机会，说他在研究疟原虫应该可信。”
　　“他说他们已经把疟原虫散播出去了，会不会是危言耸听？”邱南有点不愿相信这件事，因为一旦成真，意味着海兰妮星可能会有一场尸骨遍野的浩劫。
　　卞野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变异的疟原虫已经扩散？”
　　韩林行摇摇头：“我们并不能确定。他这样说有可能是怕自己失去利用价值，被我们扔在这里。”
　　邱南好像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那么丧心病狂，拿一个村子的人做实验。”
　　然而下一秒，韩林行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但也有可能，这件事是真的，他这时候告诉我们是想将功赎罪，在还没造成不挽回的后果前自己将这件事揭露出来。所以他刚才那么急切地想确定我们是中心联盟的人。”
　　“而且，拿一个村子的人做实验，那些人未必做不出来。”沈贺说到这里顿了顿。
　　韩林行猜到他要说什么，接了下去：“咱们之前见到的那个鬼城有可能就是一个试验点，由于疟原虫潜伏期太短，疾病迅速爆发，立刻被当地武装发现了，导致了整整一城人被活活烧死。所以，他们现在才会研究潜伏期更长的变种。”
　　邱南一个寒颤，韩林行叹了口气，又道：“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我们不能冒险。那个乌拉尔应该隐瞒了不少事情。可能是为了替自己脱罪，也可能是有其他目的。如果是后者，”说到这里，韩林行抬手捏了捏眉心：“我也猜不到他是为了什么。”
　　之前大病一场，着实太消耗体力了，这样熬了大半夜，就有点精力不济。
　　许庄察觉到韩林行状态不对，问道：“老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少废话。”韩林行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开通讯器，联系附近的中心联盟。不管乌拉尔说的是不是真话，先让他们密切关注那个村落的情况，一旦有疟疾爆发的迹象，立刻开展疾控。有条件的话，最好给村子里的人做做检查。”
　　话虽这么说，以这里的医疗条件，想做检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想到这里，韩林行没好气地说：“可以把乌拉尔弄回来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睡什么睡，先让他把抗体研究出来。”
　　他们之前把乌拉尔锁到别处，只是为了跟卞野核对情况的时候不让乌拉尔听到，如今话说得差不多了，人也就不用锁在仓库了。
　　韩林行将目光转向沈贺：“你有没有可能监督乌拉尔研究抗体？”
　　沈贺为难地摇摇头：“我对此一窍不通，就算他做手脚我也看不出来。”
　　许庄盯着沈贺问道：“你不是认识这些仪器吗？”
　　“只是勉强认识而已。”
　　韩林行顺着方才审问的惯性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认识这些东西的？”
　　沈贺勉强笑了一下：“我小时候曾经想做一名生物学家，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只是后来没有做成。”
　　沈贺的童年是个谜，韩林行无意深究，扭头对许庄道：“问问中心联盟能不能派人支援，协助抗体研究。”
　　深山老林信号很成问题，许庄折腾了一阵才算突破种种限制跟中心联盟取得了联系。
　　“老大，中心联盟说这附近都是当地武装组织，他们如果试图穿越对方营地，很容易引起武力冲突，让咱们考虑先撤到安全地带去。”
　　卞野闻言为难地看了眼满地的仪器：“咱们撤走没问题，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里出了事，那个武装组织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不能久留，最好是趁天还没亮就离开，但中心联盟过不来，这些东西就搬不走。
　　韩林行在屋内环视一遭：“看看有没有实验报告，都带上，加上有那个病人和乌拉尔，应该够了。”

　　跟中心联盟时他们用过卫星定位，被告知从他们的方位一路向南走，大概一两天的路程就能走出这片林子，但那附近是一个当地武装的控制区。
　　带着一个病人和一个累赘的乌拉尔，他们没有办法一直在林间迂回到中心联盟的地盘。一来这两个人恐怕坚持不住，二来在林子里面危机四伏，而且行进速度太慢。疾病随时有可能爆发，他们拖不起。
　　那个病人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卞野只能将人背在背上。他们已经检查过，他身上没有夏冬虫。从乌拉尔等人之前跟他接触没有穿防护服看来，这里的疟疾虽然变异，却仍不会通过接触传染。
　　至于乌拉尔，被邱南绑住了双手，跟着特别行动组在树林里穿梭。他虽然仍算是壮年，但长期缺乏锻炼，体力很差，走了小半天光景就开始气喘吁吁。但是身后有个邱南狠狠盯着，也不敢走得太慢，心里苦不堪言。
　　几人踏着晨曦出发，此时已经过了正午，火热的埃尔塔星炙烤着大地，这林间虽然有树荫，温度仍然不低，地上的水汽被这样的高温一蒸腾，整个树林跟个蒸笼似的，湿热得让人透不过起来。乌拉尔终于坚持不住，喘着粗气问：“能不能休息一下？”
　　韩林行见他脸色发白，真有些坚持不住了，点点头：“原地休息十分钟。”
　　此刻拖垮了乌拉尔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毕竟他是最了解这里疟原虫变异情况的人。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韩林行刚要起身，忽然听见远处丛林中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韩林行猛然警觉起来。
　　这动静不像是风声，不是野兽就是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