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45、第 45 章

　　事实证明，韩林行并不是莽夫，他没有直接去找罗斯鲁尔，而是先联系了雅格列夫。
　　“刺杀罗斯鲁尔议长的杀手？”雅格列夫对韩林行的问题有些意外。
　　韩林行带着沈贺一大早就找到了雅格列夫，询问那个杀手的情况。雅格列夫正为晚些时候卡林加的演讲安保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那个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韩林行追问道。
　　“他的资料非常不全，应该是个雇佣兵。”雅格列夫一边回复手下的信息，一边应付着韩林行，没有注意到，韩林行此时已经占据了主动。
　　“雇佣兵会在被追捕时第一时间选择自杀？”韩林行有些玩味地问道。
　　雇佣兵的目的是钱，且手段狠辣，如果遭到追击很可能会负隅顽抗而不是这么轻易就选择自杀。
　　雅格列夫也不是个十足的草包，听韩林行这样问，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他的资料不全，无法判断，我们也只是猜测。”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雅格列夫终于意识到两人的力量对比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头：“阁下到底想问什么？”
　　“我怀疑这个人跟劫持学生的人可能是同一伙人，或许他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阁下知道，我们很快就要回西格玛联盟了，如今这种状况，我很难复命，总要有个对上级交代。”
　　雅格列夫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薛思源的死，与中心联盟先期的处理不当脱不了干系，如果不能找到幕后黑手，韩林行就只好把责任往中心联盟身上推了。
　　雅格列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正在这时，一个下属进来向他请示：“星空报申请会前采访，要批复吗？”
　　雅格列夫没好气地骂道：“没看我这忙着呢吗？这件事合不合流程，程序怎么走还要我来教？”
　　韩林行知道，这脾气是发给他看的。
　　下属咽了口唾沫，嗫嚅着退了出去。
　　韩林行忽然想到什么：“那个杀手也是以记者身份混进去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雅格列夫一阵头疼，回答道：“好像是身份核查系统的问题。”
　　“那把枪又是怎么带进去的？”
　　雅格列夫正色道：“那时候贝尔议长已经出了事，所有人入场都要通过安全检查，他是绝不可能带着枪通过安检的。”
　　“那就是有内应？”
　　雅格列夫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这话未免太犀利了些，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易与之辈，却没想到他居然面对面把话说到这种程度。雅格列夫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忙中出错了，他的所有回答都给韩林行留了进攻的空间，而这个人很善于将人逼到角落。
　　雅格列夫皱起眉头，企图在气势上扳回一局：“阁下是觉得中心联盟内部有问题？”
　　韩林行听出雅格列夫的语气是在质问，不急不慌道：“出席这次演讲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这句话看似是退了一步，其实还是在进攻，雅格列夫刚要发怒，忽然意识到韩林行话中有话，压下怒意，问道：“阁下在怀疑什么？”
　　“阁下不好奇这把枪是怎么进入会场的吗？”韩林行不答反问。
　　雅格列夫一怔。他刚才只顾为中心联盟辩护，没有细想这其中的这问题。韩林行的这一问看似是在挑事，其实十分关键。如果中心联盟的安检没有问题，这把枪是怎么带进去的？难道真的是内部的人所为？想到这，雅格列夫心头一凛，一时没有作声。
　　韩林行料到雅格列夫不会接这话，又问道：“那把枪是什么样子？”
　　“是把口径9mm的GLK便携手枪。”
　　看型号是把很寻常的手枪，在允许个人持枪的联盟是完全可以买到的。于是韩林行又问：“枪的来源是？”
　　“来源不明，很可能是黑市交易。”
　　如果是这样，就不好办了。韩林行沉思了一下，终于问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我们可以探望一下罗斯鲁尔议长吗？”医院周边的安保都是中心联盟的特警，没有雅格列夫的首肯，韩林行等人是无法以正常渠道进入罗斯鲁尔病房的。而此刻，韩林行还无意招惹中心联盟的特警。
　　雅格列夫一时不明所以：“可以是可以，但阁下的用意是什么？”
　　“罗斯鲁尔议长曾与这个杀手有过视线交汇，更是亲眼看着他动手，也许他能提供一些我们想不到的重要信息。”
　　雅格列夫心思电转，他此刻身上担着这次选举的安保重担，无暇仔细侦查此事，然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选举过后，他必定要给上级一个交代，甚至给所有损失惨重的子联盟一个交代。到时侦查关键期已过，再追查就很难了。比起那些不争气的手下，韩林行倒是更可利用。更何况如果分寸没掌握好，韩林行出问题总比他们自己的人闯祸要好。
　　经过与韩林行的几次交锋，此人的能力他倒是不怀疑，只是不知道是否可信，于是试探性地表示：“如果罗斯鲁尔议长同意，我会派人与阁下同去。但是罗斯鲁尔议长身体还未恢复，探望时间不能太长。”
　　韩林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拒绝道：“你们的人，我信不过。”
　　雅格列夫没想到他居然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不由反击道：“那我又凭什么信任阁下？”
　　韩林行闻言低低一笑：“阁下觉得我能做出什么来？”
　　雅格列夫被他幽冷的语气激得一个寒颤，只听韩林行又说：“敢问西格玛联盟可做出什么值得阁下怀疑的事了吗？阁下想要以什么理由怀疑一个受害者？”
　　雅格列夫忽然意识到，韩林行从踏入他办公室的一刻，就开始给他下套，他根本没有必要向他透露这么多信息，他这样做，就是为了逼他答应让西格玛联盟的人单独探望罗斯鲁尔。
　　从薛思源还未出事前，韩林行就处心积虑地让中心联盟处在理亏的位置，如今形势已经难以逆转，中心联盟很难拒绝西格玛联盟的要求。因为这样做合理，却不合情。在这种时刻做出太不合情的事，很容易引发猜疑，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这样的猜疑是中心联盟承受不起的。
　　何况韩林行说的并没有错，这种时候怀疑一个苦主是没有道理的。而且韩林行拒绝中心联盟的人陪同并非无理取闹，他给出了一个很完美的理由，从目前发生的一切看来，中心联盟内部很可能有问题。他如果再阻拦，很可能被扣上包庇的罪名。
　　然而雅格列夫直觉韩林行这样做别有深意，仍是不想答应，正思考时，韩林行又说：“阁下如果不放心，可以对我们进行搜身检查，并派人守在门口。”
　　雅格列夫警惕地看着韩林行，听他说道：“而且，请阁下相信，我想进入罗斯鲁尔议长的病房，并不需要阁下的首肯。”
　　这话自负已极，分明是不把中心联盟的安保放在眼里，雅格列夫厉声道：“请阁下注意言辞。”
　　韩林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只是觉得，如果要合作就应该开诚布公。阁下以为呢？”
　　雅格列夫心头一紧。韩林行分明已经看出他有意借韩林行之手调查此事，却又怕真是自己内部出的问题，到时候不好收拾。而韩林行这个表态，分明是有意把这单方的利用变成是双方合作。他是在给雅格列夫留收拾局面的空间。
　　如果西格玛联盟真的以一己之力查明了这件事，中心联盟到时候才真的处境尴尬。然而从道义上，中心联盟并不能阻止西格玛联盟的调查，他们只能从制度上着手，而眼前这个人显然不打算那么守规矩。
　　雅格列夫忽然觉得韩林行刚才那句自负的话不是夸大其词，他如果真的有意越过中心联盟，未必做不到，他现在只是给中心联盟一个面子。
　　觉得猛药下得差不多了，韩林行笑了笑，说道：“我们无意让阁下为难，只是觉得此事如果不尽快查明，始终会让此次选举蒙上巨大的阴影。西格玛联盟作为中心联盟的子联盟，自然希望在中心联盟遇到困难时尽一份绵薄之力。”
　　雅格列夫知道韩林行这话是给他一个台阶，只好就坡下驴道：“感谢西格玛联盟的好意，这件事中心联盟自然会做出妥善处理，请各位放心。阁下不日将要返程，在临行前想要探望一下同僚，这种心情我能理解，我会尽快安排，但请阁下理解，罗斯鲁尔议长的身体尚在恢复期间，不宜太过劳累。”
　　这话把韩林行见罗斯鲁尔的意思曲解为探望，是在避免韩林行掌握任何的官方调查权，然而拐了无数个弯，他毕竟是同意了此次探望，于是韩林行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双方各让一步，雅格列夫联系了医院，罗斯鲁尔议长同意让韩林行和沈贺两个小时后进行探望。
　　雅格列夫以为韩林行会让步是因为间接调查总比完全不能接触这个案件要好。他没有想到，韩林行的目的根本不在调查，而在于接触罗斯鲁尔，至于是什么名头，根本不重要。
　　沈贺跟着韩林行走出雅格列夫的办公室，他望着前面人的背影，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出身书香门第。他身上丝毫没有温文尔雅的影子，反倒犀利而幽冷。韩教授之子，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气质？
　　仿佛感到背后的注视，韩林行回过头，正撞上沈贺灼灼的目光。韩林行心头一跳，眼前的人忽然跟记忆中的某个影子重合，让他呼吸一滞。
　　韩林行强自镇定了一下，眉头深锁地看着沈贺：“你在看什么？”
　　沈贺没有被韩林行这阴冷的气场所吓倒，坦然答道：“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