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24、第 24 章

　　飞船在浩瀚的宇宙中航行了几日，终于到达了阿尔法星。说来也好笑，为了应对危机，地球时代的最后几百年人类几乎停止了一切其他科学研究，专注于星际探索，造成社会发展停滞不前。后来从地球迁徙至银芬尼塔斯星系，安顿下来后，连星际旅行技术都越来越倒退。
　　薛思源一行人被安置在中心联盟的宾馆中。宾馆是个别墅群，每个子联盟都有自己的别墅，这样不会互相干涉，行动自由方便些。
　　按照选举的流程，五个候选人全部抵达阿尔法星后，会展开公开演讲，提出自己对中心联盟宪法的修订意见，所有演讲会被加工成信号通过引力透镜的放大，传播到银芬尼塔斯星系各个角落，目的是让所有人监督选举过程。所有演讲者都要接受媒体和参与投票的二十个联盟议长的提问，为自己争取更多选票。
　　特别行动组的这次任务不是简简单单地护送薛思源抵达阿尔法星，而是要全程保护薛议长的安全，直到选举结束。于是韩林行一行人也在中心联盟的宾馆住下了。入住时韩林行带人将别墅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又让许庄检测了别墅的安全系统，确认没有威胁或者监听设备，才让薛思源住了进去。薛思源冷眼看着韩林行忙里忙外，一语不发。
　　入住的第一夜一切平安，天快亮的时候韩林行却忽然被通讯器的警报声吵醒了。他一跃而起，查阅信息，盯着通讯器上的文字怔住了。
　　上面的信息很简单，只有短短九个字：尼塔号失事，无人生还。
　　短暂的震惊后，韩林行立刻穿好衣服，一边查看具体情况，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正在这时，他的房门忽然响了。
　　伴随着敲门声，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组长，是我。”
　　韩林行听出是许庄的声音，立刻打开了房门。许庄会一本正经叫组长的情况只有两种，严肃场合和严重情况，而如今，两种都符合。
　　韩林行听称呼就知道他也已经接到通知，也不啰嗦，问道：“消息核实了？”
　　许庄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韩林行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还未大亮，外面没有人烟，别墅区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曦中，显得无限安详。
　　韩林行合上窗帘，知道这片平静可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尼塔号是贝塔联盟议长库斯勒乘坐的飞船。这也就是说，库斯勒议长在来阿尔法星的路上因飞船失事身亡。
　　“原因查明了吗？”
　　“说是进入阿尔法星大气层的时候突然爆炸，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可能要找到飞船残骸后才能知道。”
　　韩林行点点头，问：“薛议长起了吗？”
　　许庄会意道：“我去看看。”
　　许庄到达薛思源房间时，沈贺已经立在里面了。许庄不由看了沈贺一眼，想，这小子倒是挺警觉的。
　　薛思源见了许庄，不待他开口，就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许庄见他如此镇定自若，心中油然升起几分敬佩。
　　议长参加中心联盟选举这样的大事，乘坐的飞行器一定会经过慎重检查。虽然目前无法排除意外的可能，但大概率是人为。结合上次钟彼得被绑架一事，恐怕是有人在针对这次的选举。而这个人或者这些人能在库斯勒的飞行器上做手脚，必定不是一般人。这也就是说，薛思源现在很可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但他的神色中并没有一丝慌乱。
　　许庄想了想，说：“今天要去中心联盟的议会大厅参加贝尔议长的演讲会，请您务必小心。”
　　薛思源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
　　许庄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叮嘱，愣了一下，随即立正道：“是。”
　　见许庄退了出去，薛思源抬眼看着沈贺笑了笑，说：“你也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沈贺也笑了笑，回答：“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做，您如果不嫌我烦，我在这里陪您看书吧，等时间到了一起出发。”
　　薛思源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此时此刻竟对他笑得出来，摇摇头：“你又不喜欢看我的哲学书。”
　　“您是在责怪我吗？”见薛思源拿起阅读器，沈贺细心地替他拉开窗帘。
　　沈贺的语气，就像个普通晚辈，但在这样特殊的时刻，对着这样特殊的人，这样平淡的语气反倒显得不卑不亢，薛思源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怎么会选择特别行动组？”
　　他总觉得这个清淡如水的晚辈似乎不是会选择这样腥风血雨职业的人。他的骨子里没有铁血，也没有野心。
　　听到这一问，沈贺拉窗帘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这要从那里说起好呢？您有时间听故事吗？”
　　“你知道，在演讲开始前我有的是时间。”薛思源看了看他，又说：“但是，我知道你不想讲。”
　　那样细微的动作都被薛思源尽收眼底，沈贺不禁转过身，看着薛思源说：“是的，我不想讲。”
　　薛思源闻言放下阅读器，蹙着眉头盯着沈贺，仿佛是在生气。沈贺没有解释，也没有道歉，薛思源盯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
　　被拆穿依旧那么从容，甚至毫不介意坦白自己的心思。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年轻人呢？
　　薛思源的房门是开着的，他知道众人会担心他这里的状况，所以索性将门打开，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况。
　　韩林行不方便靠得太近，只得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看着屋里的两个人，那些对话他听得不甚分明，他觉得，屋里的情形是那么奇怪，却又那么和谐。
　　窗外的晨光照进薛思源的屋里，照得一切泛着暖融融的光。韩林行的心莫名安定下来，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刻也掀不起一个浮躁的浪花。
　　他没想到，有一日他能怀着这样平静的心情去看薛思源。

　　尼塔号的残骸很快被发现，阿尔法星的工程师检查过后，觉得是飞船燃料泄露，在进入阿尔法星大气层的时候由于摩擦产生了大量热量，燃料和大气中的氧气反应，造成了爆炸。
　　由于飞船炸得七零八落，加上残骸在大气中的摩擦，当时的情形已经很难还原了，工程师无法判断这次事故是意外还是人为。
　　至于要不要去调查检修飞船的工程师，那就是贝塔联盟内部的事情了，其他联盟无权干涉。然而事故原因没弄清楚，不免有些人心惶惶。如果这次事故是人为事件，那么参加这次选举的每一个人恐怕都不安全。
　　然而如今情况不明，中心联盟决定选举进度照常，贝尔议长的演讲会还是如期举行了。
　　薛思源入场，韩林行带人暗中将会场及附近勘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状况。韩林行坐在观众席的人群中，一面盯着第一排坐着的薛思源和沈贺，一面关注着各个入口。
　　演讲台上，高大挺拔的贝尔议长口若悬河地讲着，坐在台下的人每个都带着一个实时翻译的耳机，演讲在耳机中通过巴别塔翻译成不同语言。
　　巴别塔是巴别塔计划的产物，是个依赖大数据进行翻译的程序。这个年代，已经不需要同声传译，外语也不是必须的技能了，只要打开巴别塔程序，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可以毫无障碍的交流。因此外语只有喜欢学语言的人当做消遣去学，没什么实用性。
　　只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特别行动组。巴别塔说白了是个利用神经网络的机器学习算法，整个程序的发展还是基于大量数据，由于任务的机密性，有些行动无法依赖这样需要联网的程序，所以特别行动组还是有很多人掌握至少一门外语。
　　然而为了不暴露身份，特别行动组的所有人还是一直带着耳机。
　　忽然，耳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响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的人甚至直接摘掉了耳机。
　　贝尔发现台下情况不对，停止了演讲，有些疑惑地看着会议主持人。
　　很快有人跑到主持人身边耳语了几句，主持人拿起自己的麦克风致歉：“非常不好意思，我们的设备似乎出了点问题，我们调试一下，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其实每个人的通讯器上都有巴别塔，但是为了保证会场的严肃性，演讲进行的时候，个人的通讯器是不能拿出来的，所有人一律统一使用会场的设备。
　　设备调试其实非常快，但演讲十五分钟后才继续进行，因为包括贝尔本人在内的很多人都利用这个间隙喝水及去洗手间了。
　　演讲继续，贝尔以一个玩笑开场：“休息一下现在感觉好多了，或许我们应该考虑在演讲中多加入这样的小插曲。”
　　演讲被中途打断是很影响思路的事情，贝尔用这样一个玩笑化解了中心联盟的尴尬，这样大度的态度获得了不少人的掌声。
　　掌声渐息，贝尔开始了正式演讲。
　　贝尔的演讲是关于科技与教育问题的，由于他出色的口才，演讲不可谓不精彩。然而韩林行却无心去听他都讲了些什么。他密切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他总觉得，刚才的设备故障，很可能不是偶然。
　　幸好，会场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议长！”忽然，观众席发出了一声惊叫。
　　韩林行立刻向台上看去，只见贝尔议长忽然毫无预兆地向前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