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89、第 189 章

　　韩林行一边吃着食堂买回来的午饭，一边盯着屏幕里的沈贺。不陪沈贺的时候，他平日里吃饭都是风卷残云，在食堂三两口就吃完了，没有带回办公室的意义，然而自从有了这个摄像头，他就不怎样愿意离开办公室了，几分钟的功夫，还是忍不住想回来，趁着吃饭多看一眼。
　　距离沈贺的第一次神经修复手术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恢复得并不算太好。韩林行不在家的时候，他一个人基本总是坐着不动，大多时间看一看网上的新闻，有案子的时候关注一下案子。
　　韩林行知道他的体力无法久站，每次做晚餐的时候会顺便把第二天的午餐给他准备好，大概是不想浪费韩林行的好意，沈贺总是象征性地拿出来热一下，吃两口。韩林行觉得，如果不是有他的心思在里面，沈贺可能干脆就把午餐省过去了。这不像他以前的作风。
　　更奇怪的是，沈贺的身体机能明明没有太大问题，却胃口很差，即便早餐晚餐陪韩林行一起，吃的也很少。韩林行开始觉得他可能是活动太少没有食欲，但后来渐渐发现，他如果勉强多吃，似乎就不太舒服。他能吃下去的东西少到根本无法维持他的新陈代谢，韩林行每天下班都需要拐弯去医院给他带瓶营养液回来输上。

　　沈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新闻，通讯器忽然响了。他看了眼显示的号码，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有事吗？”
　　通讯器那头传来韩林行的声音：“吃午饭了吗？”
　　沈贺猜到他不能时时盯着监控摄像，答道：“吃过了。”
　　“打开公放，你忙你的去吧。”
　　沈贺愣了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嗯？”
　　“你不是说看不到我吗？让你听一听声音。”
　　沈贺嘴角的那点笑意终于幻化成一个灿烂的笑容。他那晚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哪想到这个人居然记在了心里。
　　韩林行接触的事物基本都涉密，他的办公室是不可能有摄像头的，其实如果真要开会或者谈话，连声音也不可能开着，所谓听声音其实听不到什么。两个人不过是连着通讯器各做各的事而已。
　　然而，这小小一个通讯器却仿佛把两个空间通过某种方式奇妙地连接到了一起。沈贺莫名有种很安心的感觉。他下意识看了看桌上的那个玻璃瓶，里面满满装的都是葵花籽。
　　沈贺出院的时候把那几朵向日葵带了回来，韩林行就抽空和他一点点把瓜子剥了出来，约定等沈贺什么时候能吃瓜子这样的东西了，两人再一起吃。
　　沈贺明白，韩林行这是要给他恢复的动力。
　　想到这里，沈贺嘴角的笑容依旧，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了点微微的颤抖。
　　他拿起身边的平板电脑，继续看新闻。
　　自从乌拉尔的死跟阴谋论联系起来，各种猜测就层出不穷。霍颖那个案子的解密游戏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外网，那个充斥着精英主义的密码网站被翻译成了各种语言。
　　也或者，那个压缩包本身就在外网流传着，毕竟那些密码的破译方式其实是基于英语的，未必就出自西格玛联盟。
　　然而当这两个案子被联系到一起时，事情渐渐变得不对劲了。
　　沈贺拿起通讯器：“在忙吗？”
　　韩林行的声音响起：“刚吃完午饭收拾好，什么事？”
　　“你给我看的那个论坛里最新的那个阴谋论，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韩林行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问道：“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那个压缩包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外网流传的？”
　　韩林行叹了口气：“许庄没法确定。”
　　许庄的权限不可能查到外网的某些信息，而中心联盟其实也不能介入子联盟的网络安全，所以这件事如果不是全星系一起配合，是无法确定的，但似乎也没有重要到全星系一起配合的程度。
　　沈贺刚才搜索过，没有找到其他联盟关于模拟监狱的报道，要不就是他们比西格玛联盟幸运，成功将这件事压下去了，要不就是并没有类似情况的发生。
　　而西格玛联盟的这个案子，似乎也没有在其他星系引起关注。想来也是，每个联盟自己每天的新闻都千千万，谁有功夫关注别人这点破事。
　　沈贺之所以这样问，是想弄清楚这几件事的时间先后和关联，然而目前看来这并不好确定。至少到此时此刻，网上的阴谋论还没有跟那个模拟监狱挂钩。
　　跟乌拉尔这跟案子挂钩的部分是人口筛选。阴谋论声称，这次疫情的最终目的是要完成一次人口筛选并把全星系的人口总数降到目前的10%。没人知道10%这个数字怎么来的，但是这个说法足够耸人听闻，加上爆料者一直以吹哨人身份自居，相信这个说法的人居然还不少。
　　沈贺看着那些文字，有种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是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摄像头，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有些理不清头绪，你是什么看法？”
　　韩林行猜到沈贺现在的精力无法一时处理那么多信息，帮他梳理道：“你觉得怪异大概是因为他们这次的目标不够明确。”
　　沈贺点点头。以往他们每次出手都会有一个明确的攻击目标，这次似乎只是在加深那个阴谋论。他们应该在针对中心联盟，但总觉得差点意思。这手法按照他们平日的作风来看，不够狠。
　　韩林行继续道：“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贺终于理清了思路：“如果他们真的要建立那个所谓的新世界秩序，人口筛选应该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要达成这个目的，他们应该攻击的不是疫情，而是抗体。”
　　疫情已经在全星系传播开来，但目前在大部分联盟基本都控制住了，感染人数虽然还在缓慢上升，但死亡人数并没有增加太多，这要归功于抗体的发现。
　　这也是韩林行目前最不解的事情。如果对方的目标并不是新世界秩序，那么他们的一系列行为就缺乏动机。但正如沈贺所说，如果他们真的希望建立一个新世界秩序，那么他们应该攻击的是抗体。只有抗体不被普遍使用，才会真正达到他们人口筛选的目的。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这样简单。
　　沈贺抬手揉了揉额角，韩林行见了这个动作，刚要说什么，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我要中断通讯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沈贺隐约听到敲门声，应道：“好。”
　　通讯结束，韩林行向门口喊道：“进。”
　　许庄抱着电脑走进来：“老大，数据分析我做完了。”
　　韩林行闻言点点头，知道许庄说得是跟量子计算机有关的事。沈贺那天提到控制思想所需要的计算资源，他便让许庄模拟了一下。
　　“什么结论？”
　　“如果是直接麻痹思想，控制行动，需要的精度不高，计算量小一些，我们不知道NOS的人数，也还没确定那台计算机的计算能力，所以我不能确定那台机器是不是能负担所有运算。但如果沈贺的猜测没错，要对郑弘毅和许影竹的一举一动进行编码，同时还要负担东篱星上的其他被安装芯片的人的解码，根据现有脑科学数据保守估计，计算量至少是亿亿级别的。从外观来推测，咱们发现的那台量子计算机应该不够。”
　　也就是说，应该的确存在其他的量子计算机，而且计算能力更加强大。这说明他们之前的推测方向都是合理的。可是，那台机器藏在哪里？全星系原始森林和荒漠少说也有几千个，在找不到入口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排查，何况各联盟肯不肯相信他们的话，愿不愿意配合还不好说。
　　这情况真是棘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既然这样消耗计算资源，那么被植入芯片的人数应该也不会太多。
　　韩林行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我记得上次沈贺出事时，你说那辆无人驾驶车的程序有问题？”
　　许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当初我和技术部的人研究了一下，觉得编码的逻辑顺序不符合人的思维习惯，不像是人写的，像利用人工智能技术生成的。”
　　“当时你说我们现有的计算能力还无法生成那么复杂的程序。那如果是量子计算机呢？”
　　这两件事居然也能联系上！
　　许庄顿了一下，说道：“理论上是可以。但也不排除那些特征是偶然的可能性。”
　　韩林行摇头：“一次是偶然，两次还是偶然？”
　　“两次？”
　　“你忘了，入侵霍少永通讯器的恶意程序。”
　　“哦，对。”韩林行这一提醒，许庄猛然想起西格玛联盟案里那个恶意程序也是这样编写的。许庄一拍大腿。那两个程序作用完全不同，但思维逻辑却莫名相似，这应该不会是巧合。
　　只可惜，他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多，但有效信息太少。能把案件穿成这个样子已经不容易了，但还是看不清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