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87、第 187 章

　　特别行动组的人本就机警，韩林行又是刚从任务上回来，夜里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他隐约觉得沈贺挣扎了一下，立刻在一片漆黑中坐起身来。
　　他是又做噩梦了吗？
　　随即，韩林行意识到沈贺的呼吸声不对，他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来。韩林行心头一惊，立刻翻身下床，将沈贺扶了起来。他睡前摘了胳膊上固定用的绷带，一时忘了，压到了伤口，痛得浑身一僵。
　　沈贺精神不大好，一时清醒不过来，缓了一缓，才迷迷糊糊地问：“你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韩林行一怔。人都没醒过来，居然还在惦记这种事。
　　“没事。你是觉得喘不过气来吗？”
　　“还好。”沈贺前一阵感染引发的气管发炎，的确有时让他呼吸困难，但不至于到缺氧的地步。
　　韩林行皱起眉头：“还好是什么意思？”
　　“没事又是什么意思？”
　　沈贺刚醒，声音还有点哑，让韩林行一时没说出话来。半晌，他才叹了口气：“继续睡吧。”说着，轻手轻脚地将沈贺放回床上。
　　沈贺含混地应了一声，又道：“你也继续睡吧。”
　　韩林行躺回去，隐约觉得沈贺的情况不太对。白天他没多想，只觉得沈贺多少也是有点脾气的人，被孤零零扔在病床上半个多月，有点意见也是正常的。然而细想起来，沈贺并不是会计较这种事这样的人。他每次拿话堵韩林行的时候，都是不愿聊自己的情况。
　　赵盛明明说沈贺在恢复了，虽然缓慢，总体也算是越来越好。那么他到底在回避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里呼吸不畅，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沈贺醒来的时候有些恹恹的，早饭的时候韩林行要喂他喝粥，也只喝了两小口就不肯喝了。
　　韩林行放下粥碗，盯着沈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贺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道：“什么意思？”
　　韩林行瞪了他一眼：“别跟我装傻。”
　　沈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眯着眼看了韩林行半晌：“你在问我的身体情况吗？那应该跟赵主任聊。”
　　韩林行决定干脆把话说明白：“病情属于你的隐私，没有你的允许，他不能向我透露。”
　　沈贺似乎恍然大悟：“这样子，那我跟他说一下就好。”说到这里不由一笑：“看你这么严肃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吓我一跳。”
　　这么简单？韩林行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贺又道：“我觉得我恢复得慢，大概是太闲了，人都变懒了。你昨天不是说要请示郝伯伯吗？现在问一下？”
　　韩林行盯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抵不过他期待的目光，跟郝建成通了讯。
　　沈清朗的案子还没结论，但因为沈贺大脑上的生物芯片，沈清朗的嫌疑减轻了许多。而沈贺坚持手术的决定也证明了他对联盟的忠诚。由于沈贺参与过海兰妮星的上的案子，在韩林行的软磨硬泡下，郝建成同意韩林行与他讨论这次的案情。

　　沈贺听完韩林行的叙述，反应了许久，才道：“所以你们猜测那台量子计算机跟控制生物芯片有关？”
　　韩林行点点头：“许庄和我猜测，可能是那台量子计算机出了什么故障，导致NOS的一部分人失去控制，乌拉尔应该是意识到问题想去修理，结果因为我们在另一个营地的突击救援行动，致使NOS内部人心惶惶，最终在一次冲突中，乌拉尔被手下的人杀死。”
　　“所以NOS占领那些白萤石矿是乌拉尔的授意，他是为了修理那台量子计算机？”
　　“应该是。”
　　沈贺总感觉的哪里不对：“可是乌拉尔大脑上也发现了生物芯片，所以乌拉尔是被芯片控制了吗？”
　　韩林行摇摇头：“这件事我们也不能确定。如果他被芯片控制了，那控制NOS的人又是谁？”
　　沈贺想想也觉得有点奇怪：“如果说那台量子计算机跟控制生物芯片有关，那么乌拉尔似乎是在操控那台机器，那么控制他的又是谁？”
　　“又或者，其实是那台计算机在同时操控乌拉尔和NOS？”
　　“但是这跟NOS那些人的说法不符，而且即便这样刚才的问题依然成立，操纵这台计算机的又是谁？”
　　韩林行叹了口气：“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这些问题恐怕无法回答，现在乌拉尔一死，就更难知道了。”
　　沈贺点点头：“不过这倒解答了我之前一直弄不明白的一件事。这些生物芯片是直接从中枢神经系统提取信号的，这跟利用核磁共振成像的体素，或者脑电的波形进行解码是不一样，这个计算量太大了。根本不是一般计算机能够处理的。”
　　如果精确到每个神经元甚至每个突触，那么这个计算量至少是每秒万亿级别的，而且数据在时间轴上是源源不断的。这需要消耗巨大的计算资源。
　　“这件事我跟赵主任聊过，他觉得可能解码没有那么精确，像你刚才说的，其实核磁共振的精度就已经能够提供很多信息了。”
　　沈贺抬手揉了揉额角：“可惜乌拉尔的尸体带不回来，否则赵主任可以看一下。”
　　乌拉尔是全星际的通缉犯，尸体是中心联盟在处理，带回西格玛联盟不合适。
　　见了沈贺的动作，韩林行觉得他是累了，说道：“累了就先别想了。”说着起身想要把床头放下去让他休息一会儿。
　　沈贺笑着摇摇头：“才睡醒，再歇下去人真要傻了。”
　　韩林行猜他是急于恢复，道：“过犹不及，你别太逞强了。”
　　“我这会儿睡不着，躺着也是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如你陪我聊聊，一起梳理一下。”
　　韩林行闻言止住了动作。
　　沈贺又道：“我觉得需要比较高的精度，不是基于解码，是基于编码。我不确定乌拉尔的行动是不是受芯片控制，但如果郑弘毅和那个副主编是被芯片控制了，那么这个编码的精度一定不低，至少我们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的异样。”
　　韩林行回忆了一下那个副主编的言行，发现果真如此。他们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没有呆滞，没有迟钝，没有任何看起来机械的举动，完完全全是正常的。如果说是刺激运动中枢做出某些动作，可能稍微容易点，所有言行举止都要控制，确实难度不小。
　　“但是NOS的人似乎要迟钝一些。”韩林行想了想说。他们跟NOS打过交道，但是期间并过任何交流，NOS的举动似乎更机械一些，他们更像杀人的机器。在那些人因为某些原因摆脱了芯片控制后，言行举止的确和之前不太一样。
　　沈贺想了一会儿，忽然转了话题，道：“你说他们占领了几处白萤石矿，真的需要这么多白莹石吗？”
　　“大概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同位素。”
　　同位素的事情，韩林行刚才跟他讲的时候隐约提过，沈贺觉得似乎还是不合理：“我记得能制作量子计算机的Xi同位素在白莹石里面没有低到那种程度吧？”
　　“许庄猜测可能是乌拉尔技术不够，会造成大量浪费，而且他还需要白莹石制作半导体电池储存能量。”
　　“但是东篱星上的芯片也是由那个量子计算机控制的吗？”
　　韩林行有些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你觉得还有其他量子计算机的存在？”
　　“而且那些计算机的计算能力恐怕比你们发现的那个强大很多。”
　　韩林行心头一跳。这趟任务，他一直疲于奔命，还没顾上停下来梳理，这样想来，其中确实疑点重重。他之前就怀疑过这些芯片的控制可能是有层级的，现在想来，这个猜测可能是最合理的。
　　他慢慢整理着思路：“也就是说，乌拉尔很可能是控制海兰妮星上量子计算机的人，并用那台计算机控制了NOS。但他本身也被其他机器控制着。那么东篱星上的人又是被什么控制着？”
　　沈贺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两个邪教案的参与者你们做过体检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到这事韩林行就头疼：“那些孩子的家长不配合，不肯送孩子做检验。”
　　沈贺点点头：“他们因为消息泄露，遇到了不少麻烦，现在对警方产生抵触情绪也正常。那平权组织里的人呢？”
　　“平权组织的那几个年轻人检查过，他们也有个类似解码器的东西。”
　　“只有解码器？”沈贺感到有些意外。
　　韩林行点点头，他曾想过，也许解码器是芯片的第一步。但是这话他没说出来，因为沈贺也有那个解码器，他不希望沈贺胡思乱想。
　　沈贺微微皱起眉头：“他们给我安装解码器是为了盗取信息，给那些年轻人安装是为了什么呢？他们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韩林行原本就不太愿意他深想自己的情况，见他露出疲惫之色便道：“累了就歇会儿吧。”
　　沈贺此刻是真的撑不住精神了，便闭上眼睛仰头向后靠了靠。他忽然睁开眼，说道：“如果真的是分层级的，东篱星上这些人又是哪个层级？你觉不觉得，海兰妮星上乌拉尔那个系统有点像是个更庞大系统的拙劣模仿？”
　　韩林行心头一凛。他们遇到的案件，总是呈现出奇奇怪怪的相似性，沈贺曾经提出过一个看法，他觉得其中一些案子像是另一些的小型实验。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乌拉尔的那个系统稳定性和精度都不如那个更大的系统？不应该是小型实验更可控吗？
　　沈贺说完这句话，再次闭目养神。他说是睡不着，靠了一会儿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韩林行默默叹了口气。沈贺现在的精力是真的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