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77、第 177 章

　　“你猜的没错，这几个地方果然都有白萤石矿。”鲍尔有些服气地说。当初中心联盟跟他说要派个人来指挥这次行动的时候，他是不太认可这个决定的。因为这相当于暂时剥夺了他的指挥权，给他空降了一个领导。
　　特别是当他看到这个空降的领导这么年轻时就更不服气了。当然，亚洲人看起来普遍年轻，他其实猜不出韩林行的年龄。
　　韩林行到达第三行动营后，检视了营里的情况，跟他了解了一下最近的暴动和NOS的动向，就钻进了指挥室。之后，就把他叫去，问了关于白萤石矿的事情。中心联盟之前疑惑了那么久的事情，就这样有了个合理的猜测方向。
　　鲍尔忍不住问道：“韩，你怎么猜到他们的目标可能是白萤石矿？”
　　“既然NOS占领的地方没有战略意义，就应该有些其他的什么。我只是恰巧到过旁边的一个村子，知道NOS占领的一个地点距离白萤石矿不远。”韩林行说得轻描淡写。
　　鲍尔瞠目结舌。韩林行来之前中心联盟跟他解释过空降韩林行的原因，他知道韩林行曾在一个村子里跟NOS的人打过交道，但他们那时是被困在那里的，而且不清楚自己的方位。这个人是怎么把这一系列蛛丝马迹联系到一起的？
　　韩林行又问道：“他们把开采的矿石运到哪里了？”
　　鲍尔似乎有些为难，道：“打听矿井容易，问当地人就行，至于矿石去向就有点麻烦了。”他之前对韩林行不服气，也就没对他的命令花太多心思，挑着个容易的任务先完成了。
　　韩林行看得出他那点小心思，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直接就钻进指挥室的原因，他得找点事情让鲍尔心服口服，镇住场子，他以后的工作才好进行。所以他之前对鲍尔没用命令的语气，而是基本当作平级处理的，一来他是空降的，没必要遵守那些僵化的等级，二来在鲍尔服气之前，他太居高临下了会引起抵触。但是战场上不能有两个指挥，那会引起混乱，所以他还是要把指挥权一点点握到手里。
　　韩林行看向鲍尔，仿佛有点意外：“中心联盟连个线人也没有吗？”
　　鲍尔有点尴尬：“没有。”
　　按理说他们应该安排点人，因为这些武装组织经常发动各种袭击，如果能提前得到消息，他们的工作会好做很多，但他们到这里是以中心联盟维和部队的身份，所以他们没做这部分工作。
　　韩林行想了想，又问：“乌拉尔的位置确定了吗？”弄清NOS的目的其实是中心联盟的工作，他们来这里主要是协助中心联盟抓捕乌拉尔。然而他为了镇住鲍尔搂草打兔子给了他一点助力，算是送了个人情。现在他要进入正题了。
　　鲍尔有些为难地说：“没有。”
　　特别行动组来这的第一天韩林行就问了同样的问题，但是他没有答案，几天下来还是一样，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回答韩林行不意外，中心联盟对海兰妮星很多事情都知之甚少，何况要在一个常年处于战乱中的星球上寻找一个人，那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韩林行想。既然这次乌拉尔跟NOS是同时出现的，他们就应该可以通过NOS找到乌拉尔。
　　“这几个被占领地区附近有没有疫区？”
　　“你是觉得那个乌拉尔为了占领那些地区，散布了疟原虫？”
　　韩林行摇摇头：“如果是那样，应该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冲突，疫情爆发大多数人应该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才对。而且，他们应该需要利用当地人采矿，他们不会希望那里有疫病，那会让他们失去劳动力。”
　　鲍尔不解道：“那你为什么问疫区？”
　　“正是因为他们不希望出现疫情，医疗队到附近的疫区才不会受到太大的抵触。”
　　鲍尔有点明白了：“你想通过医疗队打听情况？”
　　这倒也是个办法，医疗队入驻不会引起太大警惕，对方也不会太反感。
　　韩林行点点头：“如果有疫区的话。”
　　中心联盟的医疗队是各子联盟派去的，什么人都有，混入几个海兰妮星以外的人不会显得突兀。韩林行觉得，如果可以，他想干脆派卞野去，中心联盟的效率太低了，他用得不顺手。
　　想到这里，韩林行不免有点心烦意乱。他在这里无法了解沈贺的情况，总觉得不安。此生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然而他偏偏回不去。不仅回不去，他还要在这海兰妮星上一点点抽丝剥茧，去推测NOS和乌拉尔的动向。这还不算，他还得玩弄些无聊的手段，搞定鲍尔，掌握指挥权。
　　韩林行吐出口浊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这样心浮气躁。这里局势混乱，对于中心联盟来说，他们又始终是外人，他们必须步步为营。
　　这一次，就是大海捞针，他也要把乌拉尔从海兰妮星捞出来。这个研究了新型疟原虫，造成无数死亡的罪魁祸首必须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而且，他要给邱南一个交代。

　　郝建成看着医院发来的消息，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贺的病情突然恶化，一度心跳骤停。虽然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目前算是脱离了危险，情况依旧不乐观。两天过去，他还在昏迷着，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赵盛仔细研究了沈贺的情况，认为这次病情恶化是他受损的中枢神经系统造成的。这些损伤不仅会造成各种器官功能紊乱，也极大地影响了沈贺的精神状态。沈贺心跳骤停前曾说过一句话，让赵盛意识到他其实不是完全不能说话，但是这些天来，他完全没有跟医护人员交流的欲望。
　　赵盛原本是想等沈贺的身体机能稍稍恢复再进行进一步的修复手术，但现在看来，他的情况反而越来越糟了，再等下去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觉得需要尽快进行手术。然而这是个极其繁琐的手术，沈贺的身体情况实在不乐观，赵盛不确定他能不能撑得住。
　　可是沈贺没有直系亲属能帮他做这个决定，他自己又昏迷不醒。于是赵盛想到了韩林行。这些天下来，赵盛已经察觉到他跟沈贺的关系可能不是上下属这样简单，但是由于沈贺昏迷前那句话，他必须尊重病人的意愿，所以他没有联系韩林行，而是联系了郝建成。
　　事实上，他如果尝试联系韩林行也会发现这个人根本联系不上。
　　于是这个烫手山芋被扔到了郝建成这里。
　　郝建成倒是能联系到韩林行，但是他不知道他该不该这样做。
　　一方面，韩林行执行的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随时可能跟一个经常进行自杀性袭击的武装组织交火，他不敢让韩林行分心；另一方面，赵盛告诉了他沈贺心跳停止前说的那句话。那是沈贺这半个多月来唯一说出来的一句话，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郝建成不忍心违背沈贺的意愿。那毕竟是他在极度虚弱且神志模糊时仅有的念头。
　　然而他们现在面临着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要不要立刻给沈贺进行修复手术。依照沈贺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手术风险巨大，沈贺可能没法活着下手术台。可沈贺偏偏昏迷不醒，也没有亲人能替他做这个决定。郝建成知道，从法律意义上，韩林行也做不了这个决定，但如果将他蒙在鼓里，万一沈贺出了任何问题，他不知道将来该怎样面对韩林行。
　　任务指令是他下的，他明知沈贺是这个状况，还是把韩林行派到了海兰妮星，执行这次高风险的任务。万一韩林行从九死一生的任务上回来，发现沈贺出事了，那将是他一生的遗憾。
　　郝建成宁可韩林行当时拒绝执行这次任务。但他知道那不是韩林行的性格。他把责任看得比一切都重。他宁可面对任何的遗憾和痛苦，也要坚守住自己的职责。这是郝建成觉得最对不起他的地方。他这些年的付出远大于他所获得的认可和荣誉，而郝建成作为他的领导，并没能为他争取到他应得的一切。然而韩林行从来没计较过。
　　如果这次，韩林行因为任务，没能见到沈贺最后一面，甚至还要被蒙在鼓里，他也太对不起韩林行了。
　　郝建成拿起通讯器，又放了下去。他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没了当年雷厉风行的果断，居然会因为这样的儿女情长举棋不定。
　　他又想起了沈贺那句话。他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挣扎着，在心跳停止前说出半个多月来第一句话。他宁可独自面对危险甚至死亡也不要韩林行在任务上分心。
　　郝建成觉得，他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让所有人从两难的境地解脱出来。他替所有人做了一个决定。
　　这句话对于韩林行来说既是利刃又是解药。它可能会让韩林行痛苦一辈子，却也给了他一个原谅一切的理由。
　　郝建成拿起通讯器，接通了一个号码。
　　“赵主任吗？按照沈贺之前签的同意书，进行手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