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60、第 160 章

　　沈贺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蒙了，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不由陡然一惊：“泄露联盟机密？”
　　那人看了沈贺一眼：“我知道你是受过特训的，知道怎么应付审讯，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如果知道什么最好如实交代。这些机密涉及联盟安全，情况有多严重相信你心中有数。”
　　听到联盟安全四个字，沈贺的脸色白了一白，这是能出现的最差的情况，然而放在沈清朗这个安全总长身上似乎又顺理成章。他所掌握的许多消息都是可以威胁联盟安全的。
　　但是怎么可能？
　　沈贺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背叛联盟。”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愿相信，但是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
　　“什么证据？”
　　“沈清朗近期曾多次利用职务之便，盗取联盟机密信息。”
　　“我并非不信任联盟的调查能力，但是恕我直言，如果我父亲想要盗取信息，恐怕不会轻易被查到。”且不说沈清朗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代表了怎样的能力，仅以他的权限来说，就不是那么容易触发监测警报。
　　特别警察都是沈清朗的下属，大概是对这位上司多少有些敬佩之情，那人的态度缓和了些：“我们承认这件事有许多地方需要调查，但目前的情况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对沈清朗做出调查，人就失踪了。他一失踪，很多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沈贺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沈清朗能积极配合调查，把事情说清楚，或许有摆脱嫌疑的机会，然而现在，调查才开始，人就找不到了，结合他的身份和可能收到的风声，就只能怀疑是畏罪潜逃，让他身上的嫌疑直线上升。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父亲可能是遇到了危险？与其这样揪着我不放，不如在可能的案发地点寻找线索。”沈贺向来是温和的，但此刻，他的语气不算太好。
　　“我们体谅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也是必要的流程。”
　　沈贺叹了口气：“但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请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那可能会让你们错过关键时机。”
　　“我们的同事已经对此事展开调查了，你可以放心。”
　　“放心？”沈贺皱起眉头：“你们对我的父亲提出了这样的指控，把我带到这里调查，然后让我放心？抱歉，那不可能。”
　　“你如果担心你的父亲，就应该积极配合调查。”
　　沈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已经在尽力配合调查了。可惜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沈贺明白，对方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特别是明知他受过特训的情况下。他无法让对方相信，这场漫长的攻坚战毫无意义。
　　“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上一次见到你父亲时，他是否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透露过什么信息？”
　　沈贺看向对方眼底，真诚地说道：“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取得您的信任，也明白这是您的工作我应该配合，但是非常抱歉，在目前的状态下我不可能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您的话。至于您刚才的问题，我可以坦白地告诉您，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父亲时，谈论了一些我正在接触的案件，具体内容我不确定您是否有权限知道，在得到上级允许之前，我必须保密。”
　　对方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回答，不由愣了愣，看向韩林行。
　　韩林行在一旁观察，早意识到沈贺的情况不对。在外人看来，沈贺的情绪已经算是很稳定了，但他能感觉到，沈贺的情绪波动比平时大许多，他只是一直在努力压抑。他刚才一直忍着没插话是因为这个案件的审理权不在他手里，他只是协同办案。对方能客客气气地让他去把沈贺接来，除了不愿打草惊蛇以外，还有几分特别行动组的人情在，他必须承这个情。
　　现在终于到了能说句话的地方，韩林行开口道：“这件事沈贺跟我提过，那段对话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跟郝局详细汇报当时的情况，由他或者专案组决定如何处理。”
　　审讯的人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
　　韩林行又道：“根据我对沈贺以及特别行动组所受特训的了解，我不认为沈贺刚才的回答存在说谎的行为，事实上，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了解任何情况。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询问是否继续还需要你们专案组判断。”韩林行说到这里，看了沈贺一眼，又道：“不过，我建议你们给他吃点东西。他的低血糖似乎还没恢复，我不认为这样的状态对他回答问题有利。”
　　韩林行隐约觉得，他的焦虑和易怒有一部分可能是低血糖引起的。
　　沈贺对面的两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人对着耳机说道：“送点吃的进来吧。”
　　不一会儿，门外送来了面包火腿肠，还有一瓶水。专案组的人接过吃的，递给沈贺：“休息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出去了。
　　沈贺打开水喝了两口，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面包。沈贺平时吃东西就细嚼慢咽，但韩林行觉得他此刻的慢是因为反应迟钝，加上有些神思不属。
　　韩林行和沈贺都清楚，那两个人虽然出去了，这里的监视器却还开着，因此都表现得十分克制。
　　“好些了吗？”半晌，韩林行问道。
　　沈贺微微点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这句话，在这个场景下格外缺乏说服力。父母接连出事，人还被隔离在这里接受询问，怎么可能没事？
　　韩林行眼见他吃了两小口面包，就再吃不下去，叹了口气：“你今晚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两个通讯请求都没听到，这不正常。”
　　沈贺的目光悠悠转向韩林行：“你也在怀疑我吗？”
　　韩林行摇头：“我在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你是不是曾经失去过意识？”
　　沈贺怔了怔：“我不知道。”他今晚状态原本就不好，还接连得到父亲失踪和可能窃取机密的消息，又成为了怀疑对象，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整个人都是迟钝的。
　　“如果觉得不舒服，最好申请找个医生来看看，别硬撑。”
　　沈贺摇摇头：“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在想，我父亲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什么。”沈清朗并不经常跟沈贺通讯，沈贺总觉得他应该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让他觉得不安。他可能是沈清朗在失踪前尝试联系的最后一个人，但他偏偏没有接到。
　　万一他父亲是在传达求救信号呢？
　　韩林行仿佛知道沈贺在想什么，说道：“如果沈总长察觉到自身安全受到威胁，他第一个反应应该不会是联系你。”
　　从实用角度，他应该就近联系安保人员，从职务角度，他应该立刻向系统发出警告，而从一个父亲的角度，他绝不可能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把沈贺牵扯进来。
　　沈贺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格外想不通。”
　　这是令沈贺感到不安的地方。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背叛联盟，但那个通讯请求的时机太微妙了。他也不相信那会是个求救信号，更不认为他的父亲是在遇到危险时要把什么重要信息交托给他，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合理。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也就是让调查组这么怀疑他的原因。沈清朗可能是在准备叛逃时想要对他发出警告，甚至尝试带他一起走。
　　沈贺觉得那不可能。
　　可是专案组口口声声说他父亲利用职权盗取信息又是怎么回事？沈贺清楚，他父亲想要获取这些信息可以做得更隐蔽，然而以他父亲的安全级别，想要冒充他获取这些信息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沈贺抬手揉了揉额角。韩林行似乎想说什么，这时专案组的两个人回来了，韩林行便把话咽了回去。
　　那两个人坐回沈贺对面，问道：“有没有想到什么信息？”
　　沈贺摇摇头：“我比你们更想找到我父亲。我现在非常担心他的安危。”
　　其中一人点点头：“可以理解。”
　　另一个人配合着说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如果想到什么，请立刻与我们联系。”
　　沈贺没说什么，缓缓站起身来。
　　那人又道：“如果沈清朗与你联系，请立即汇报。”
　　“这一点我无法保证。”
　　沈贺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论是这句话的内容，还是沈贺此刻表现出的坦诚，都让人意外。
　　专案组的人看着沈贺，严肃地说道：“你要记得，你父亲现在是联盟正在抓捕的嫌犯。”
　　沈贺看着那人，说道：“但他同时也是我的父亲。”
　　“你要为他背叛联盟？”
　　沈贺叹了口气：“我无法在我父亲和联盟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我希望你们明白，联盟培育了我，所以我对联盟负有责任。但同时，我父亲生养了我，我对我父亲的责任绝不比联盟少，甚至只会更多。我明白，按照程序，我的所有通讯设备会被监控起来，如果你们通过这些设备找到了我的父亲，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他通过其他方式联系到了我，我不保证会提供这部分信息。话虽这样说，我仍然相信我父亲是清白的，所以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
　　专案组的人眯眼看着沈贺，似乎有些生气。
　　沈贺平静地回视那人，道：“您可以表达愤怒，但那之前，我希望您告诉我，您要求我大义灭亲的依据是什么？”
　　那人怔了怔。的确，这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问题。
　　在那人的怔愣之中，沈贺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明白这样的争论毫无必要，但是他现在太累了，累到懒得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但他也并非是在无谓地发泄。如果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他的父亲通过某种渠道联系到了他，他无法提供这些信息。他能做的只有在事先表明他的态度，做到最大程度的坦诚。这是他对联盟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忠诚。
　　“如果沈清朗威胁到了联盟的安全呢？”背后的人突然发问。
　　沈贺脚步一顿，半晌，才答道：“抱歉，我不知道。”
　　韩林行悄悄向那人摇摇头，走到沈贺身边：“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