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45、第 145 章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巨响，特别行动组破门而入。
　　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郑弘毅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倒去。
　　浑浑噩噩之际，沈贺的第一个念头是，希望开枪的是韩林行。
　　倒不是他觉得韩林行一定会来救他，而是以他的枪法，最有可能在刚才那一枪中救下他却又不伤人性命。
　　今天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还没摸到这个组织的关键，郑弘毅不能死。
　　周围全是嘈杂的打斗声和叫嚷声，沈贺却被剧烈的眩晕压倒在地，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安静下来，沈贺听到有脚步声向他接近。同时，一个声音响起：“没事吧？”
　　沈贺睁开因晕眩而忍不住紧闭的双眼，向那人笑了一下，是韩林行。
　　韩林行一进来就发觉沈贺的情形不太对，但当时屋里情况太混乱了，他不愿让这件事引起太多关注，只得一边密切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确认他的安全，一边指挥人将这里的人制服，这才抽出空来看沈贺的情况。
　　“还好，没受伤。”沈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韩林行伸出手，沈贺握住，一借力，从地上起身。这样突然的高度变化加剧了晕眩，让沈贺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韩林行不着痕迹地撑了他一把，在他耳畔低声问：“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沈贺低声答道：“先处理这些人，别把主谋放跑了。”
　　他们都清楚，真正的主谋恐怕根本不在这里。他们今天的行动打草惊蛇，风声一旦走漏，很可能让主要人物潜逃，必须尽快撬开他们的嘴，找到主谋。
　　沈贺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开口，他现在晕眩的太厉害，理不清思路，也怕再开口会撑不住吐出来。
　　韩林行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守在他旁边，等晕眩过去。
　　过了一会儿，许庄走了过来：“那些人供出了几个地点，我已经组织去抓人了，剩下的事情恐怕要回去慢慢审。”他说着，有些担忧地看了沈贺一眼，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韩林行。
　　韩林行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点头。
　　韩林行半蹲在沈贺身边，柔声问：“回组里吗？”
　　“我先去趟洗手间。”站起身来，脚步虚浮，扶着墙才勉强能保持平衡。
　　沈贺离开的功夫，许庄忍不住问道：“他这晕眩怎么这么厉害？”
　　韩林行叹了口气：“连医生都确定不了原因。”

　　韩林行扶着步履不稳的沈贺回到后勤，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过来，但这群人精没有一下子围过来，反倒立刻恢复工作状态，镇定自若地处理手头的事务。
　　韩林行扶沈贺在他的桌前坐下，让他趴在桌子上休息。然后走到齐铭身边低声嘱咐道：“他不太舒服，麻烦帮我照顾一下，等他情况好些，最好给他点水喝。”
　　“沈贺怎么了？”齐铭压低声音问道。
　　“头晕。”韩林行简短地答道，接着便离开了。
　　齐铭向沈贺的方向看了一下，见他整张脸埋在胳膊里，伏在桌上，身子时不时痉挛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沈贺忽然摇摇晃晃地撑着站了起来。齐铭赶紧走过来问道：“要去哪？”
　　沈贺听出齐铭的声音有些紧张，向她笑了笑：“去一下洗手间。”
　　齐铭猜到了什么，说道：“我陪你去。”
　　这对话走向在异性同事间有点荒唐，但沈贺没有拒绝。
　　齐铭不好进男洗手间，只能在门外守着，听着里面压抑的呕声，心情有些沉重。
　　他们都知道沈贺在之前的行动中遭受重创，但不清楚具体情况。现在看来，他恢复的情况没有表面那么好。
　　过了一会儿，呕声止住了，洗手间里一片死寂。齐铭等了一会儿，不放心，叫道：“小沈？”
　　没有回答。
　　齐铭当机立断，一把开了洗手间的门走进去，见沈贺背靠着墙，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脱了力。
　　刚才那场打斗原本就消耗了不少力气，这一番折腾让沈贺完全站立不住，好不容易勉强把自己支撑到墙边，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沈贺的胸口起伏着，仿佛还没有从刚才剧烈的呕吐中恢复过来。
　　齐铭走到他身边，关切地说：“地上凉，我扶你回去坐着。”说着伸手去拉沈贺。
　　沈贺不愿她花太多力气，勉力将自己支撑起来，下一秒，却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去。齐铭虽然很久不在一线，但也不是朵娇花，一把将沈贺扯住，让他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沈贺缓了缓神，勉强站住，低声道：“实在抱歉。”
　　“傻孩子说什么呢？”
　　沈贺被齐铭扶回后勤办公室，趴在桌上，等晕眩过去。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这会儿应该恢复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番打斗，这次的晕眩十分严重，持续时间也出奇地长。
　　恍惚间，沈贺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一缕意识，仿佛被卷进了一个高速转动的离心机里，被巨大的离心力压在壁上，在铺天盖地的晕眩中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那离心机才渐渐停下来，沈贺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被甩干的破抹布，狼狈地落到地上，瘫在那里。又过了很久，他才渐渐找到一点力气，抬起头来。
　　齐铭察觉到他的动作，离开走过来，递来一杯温水：“好些了？”
　　沈贺向她一笑：“好多了。”接过她手中的水，道了谢，喝了几口。
　　齐铭一颗心还没落到实地，就见沈贺站起身来。
　　“还不舒服？”
　　沈贺笑着摇摇头：“这个案子人才刚抓回来，我去看看情况。”
　　齐铭愣了愣。由于保密机制，案情的事情她不方便多问，只是问道：“这么急？”
　　“倒也不是，”沈贺笑着答道：“只不过我现在没事了，就想过去看看。”他不头晕的时候并不虚弱，所以不觉得什么。况且刚才那番挣扎，让他无端觉得有点无助，他想找点事做，把这样的感觉驱散。

　　韩林行听到有人敲门，顺口道：“进。”见沈贺走进来，有点惊讶：“你没事了？”
　　“没事了。”沈贺向他笑了笑：“查得怎么样了？”
　　韩林行起身拉椅子让沈贺坐下，说道：“他们供出的那几个地方，当地警方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沈贺讶然：“动作这么快？”
　　“是不太寻常。”
　　他们一接到消息就联系当地警方配合围捕，居然什么都没抓到，这快的简直像有内鬼。不，连内鬼都未必有这反应速度。
　　“那郑弘毅交代什么了吗？”沈贺想了想，又问。
　　韩林行叹了口气：“正在做精神鉴定，别说现在还没什么有用信息，就是真交代了什么，他的证词能不能用还两说。”
　　沈贺一怔：“他有精神问题？”
　　“结果还没出来，但他自从被捕，就疯疯癫癫的，一直发表极端言论，后来人就突然开始抽搐，像是癫痫发作。”
　　沈贺之前跟他接触过几次，没发现他有这方面的问题，不觉十分惊讶，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他有没有精神问题我不好判断，但是他在打斗中出手的速度，和临场的反应十分不像个知识分子，但他的体力似乎又很一般，让我十分不解。”
　　想要练出那样的速度和临场反应，肯定需要长年的积累，这样的人身体素质不该是那个样子。
　　韩林行点点头：“不仅这个人，这整个案子都疑点重重。”
　　“仿佛是有人放出来的一个诱饵。”
　　韩林行见沈贺和他判断一致，说道：“但是我想不出这个诱饵的意义是什么。”
　　沈贺摇摇头：“我也想不出。”
　　韩林行见他敢摇头，暗自放了心，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沈贺之前因为眩晕，断断续续吐了几个小时，韩林行怕他脱水。
　　沈贺明白过来，笑道：“来之前齐姐让我喝过了。”
　　韩林行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又道：“这个事件一出，消息不太可能封锁得住。”
　　沈贺点头：“如果只是一个郊外的小别墅区还好，现在好几个地方的警方配合抓捕，动静太大了。”
　　韩林行颔首：“仿佛故意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似的。”
　　可是张扬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们是故意为自己造势？
　　“我在别墅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跟霍颖那个案子有没有关联。”
　　“因为向启明？”
　　“不止。霍颖那个案子里面的两个实验，很多人都认为是证实了人性中的恶，其实未必。”
　　“嗯？”
　　“后来有人查看了那两个实验的原始记录，发现在实验过程中，不论是狱卒还是电击的执行者都被提醒过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做法是为了科学。”
　　韩林行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所以霍颖当时死不悔改，一直在强调他们的优越性。”
　　见韩林行听懂了，沈贺点点头：“是的，这两个实验之所以能得到那样的结果，可能并不是因为什么人性本恶，也不是人会屈从于权威，当然这两种可能并不能被排除，但是从可查的资料来看，很多人当时做出那些选择，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些实验有着更崇高的目的，让那些痛苦和牺牲值得。”
　　“这和大部分邪教洗脑的路数很像。”
　　“这让我觉得，霍颖那个案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型实验，而现在这个，是那个实验的扩大化。”
　　“但是从时间线上来说，这两个案子接得太紧，来不及做这样的布置。”
　　“但是我们不知道霍颖他们进行实验之前是不是有过类似的事情。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那个实验室在我去之前有人用过，而且感觉是被困在那里了。”
　　韩林行心头一跳，沈贺的确说过，但是这件事无从查起，就搁置一旁了。
　　沈贺继续说道：“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如果这两个案子背后有同一群人，他们就太矛盾了。”
　　他们的动机从本质上就背道而驰，霍颖他们相信的是精英主义，是让少部分人决定大部分人的命运，而眼前这个案子打出的口号是平权，虽然他们走了另一个极端。
　　“也许平权只是个幌子。”
　　“也许，但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呢？而且……”沈贺说到这里，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话音突然顿住。
　　“怎么了？”
　　“我好像……知道NOS的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