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37、第 137 章

　　韩林行看向沈贺：“我问过你，你无法保证这些人跟向启明没有关系，也不能保证你在向启明那里没有暴露。这种情况下，贸然跟他们接触，可能出现的后果你想过吗？”
　　许庄终于明白过来，韩林行此刻的态度的确是想保护沈贺，但他不是为了社会压力，他是担心沈贺遇到危险。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一个邪教，跟邪教分子接触时暴露是一件风险无法估量的事。但他为什么不跟沈贺直说呢？
　　韩林行的下一句话完美的解释了许庄的疑问：“你其实也怀疑过向启明在你被劫持的事里起的作用吧？”
　　许庄听到这里心头一跳。他们研究许影竹提供的信息时曾经觉得那十分像个邪教。如果这两件事有关联，那可能是两个不同的邪教产生的某种关联。这不仅不正常，而且非常可怕。
　　沈贺点点头：“怀疑过。”
　　沈贺真的知道！许庄不由感到震惊。他可能从一开始接触那个组织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组织的不寻常和危险性。
　　许庄暗想，怪不得老大生气，沈贺这玩得也太大了。
　　韩林行目光一凝，冷冷落在沈贺身上：“但你还是想跟那些人接触？”
　　沈贺摇摇头：“我一点都不想。但是不跟他们接触，我们可能只能被动地等他们不断杀人和集体自杀，直到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在这之前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沈贺顿了顿，又道：“而且，这两个可能存在的邪教如果真的勾连起来，很可能就不是死几个人这么简单了。”
　　韩林行转向许庄：“许庄，你怎么看？有跟他们线下接触的必要吗？”
　　许庄一愣，没想到焦点忽然落到自己身上，说道：“他们跟目前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我不敢确定，但如果决定顺着这根线查下去，线下接触是不可避免的。除了联系沈贺的那个人，剩下的账号基本都是空壳，注册的人挂了好几层代理，节点随机分配，没法顺着查到某一个人。而那些账号只有个用户名挂在上面，什么都不做，信息也都是假的。顺着线上的线索根本什么也查不到。他们的活动应该是在线下，那个群组就是个幌子。”
　　“所有人都查不到，偏偏联系沈贺的那个是真人，听起来不像个诱饵吗？”韩林行话是对许庄说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沈贺。
　　“像。”沈贺点点头：“所以我们不咬钩，他们不会收线。”
　　许庄心头一震，猛地看向沈贺。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沈贺和韩林行是一样的人。他们从来都清楚自己加在自己身上的风险，却依旧义无反顾。
　　许庄莫名感到一阵悲哀。
　　他知道，他们不是圣人，也不会以德报怨，但他们从进入特别行动组时，就扛起了一份责任，他们要维护公正，要立于危险面前，将所有人牢牢挡在身后。
　　可是他们何曾得到过公正？当他们浴血归来时，面对的可能只是冷眼与鄙夷。韩林行立过多少大功，却连个认可都得不到。沈贺也许能得到父亲的庇护走得更远，但他必须放弃韩林行，放弃一段这辈子可能都难遇的感情。
　　许庄知道，这两个都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但是他替他们不平。
　　许庄正出神，忽然听韩林行说道：“如果必须线下接触，我去。”
　　沈贺呼吸一窒，但转眼就平静下来：“网上跟他们接触的人是我，派别人去总有跟我言行不符的地方，很容易引起怀疑。
　　沈贺明白韩林行的考量。这些人是他联系上的，跟他们接触的主意也是他的，任何人替他去了，如果出了危险，他都会内疚。所有人中，韩林行能平安归来的概率最大。况且韩林行不让沈贺去是私心，所以他不能以一个领导的身份派任何人替沈贺去冒险，如果要用一个人换下沈贺，只能是他自己。
　　但是沈贺不会同意让任何人替他，尤其是韩林行。他也有私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韩林行遇险。
　　韩林行闻言深深看了沈贺一眼，道：“你们先出去吧，继续跟进案情，有新进展立刻汇报。”
　　沈贺一愣，他这态度就是冷处理了，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韩林行又道：“沈贺留下。”
　　“是。”
　　等许庄和卞野走出办公室，韩林行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拉开椅子，让沈贺坐下。
　　他自己拖过椅子，坐在了沈贺对面，缓缓说道：“我知道你认为我不肯让你去接触那些人是有私心，我不否认。但不论处于任何身份，我都不会同意让你去，特别是作为你的领导。身为一个领导，我不能让我的下属在情况不明时冒这样大的风险。”
　　“我明白。但我目前只是跟他们在公共场合接触一下，应该没有太大风险。”
　　“如果他们要带你去某个地方呢？你不去，这条线就又断了；一旦去，就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险境。”韩林行叹了口气：“霍颖不肯开口，我们始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劫持你，这件事跟向启明又有什么关系。现在局势太乱了，莫名其妙卷进去是不明智的。”
　　沈贺点点头：“我知道。但目前的情况太奇怪了。邪教都有自己严格的系统和教条，这通常让他们具有排他性。两个邪教勾连简直不可思议。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所以我替你去。”
　　沈贺摇头：“那不合适。一来如果出现危险，任何人救援，都不会有你的效率。二来我们语言习惯，性格不同，你顶替我容易暴露。第三，如果按照最坏的情况推测，他们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要找我这个人，那么你去除了送死没有任何效果。”
　　韩林行一直在审视沈贺，判断他的言行，但凡他有一点感情用事，韩林行都会断定他不适合参加这次行动。然而他始终冷静自持，也没有把工作和个人感情搅在一起。
　　韩林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刚才说，作为一个领导，不能让下属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去冒险，但那是一般的领导。特别行动组不同，他们的任务都是高危险性的，冒险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他那样说只是在试探沈贺的反应，他需要对沈贺现在的状态做出判断，这毕竟是他病后第一个任务。
　　沈贺通过了他的测试。
　　他明白，沈贺的话有道理，目前沈贺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沈贺提出的那几个假设是有办法验证的，他们可以再派一个人尝试打入这个群组。然而沈贺收到邀请是被动的，他之前铺垫了几个月，不知道那一步打动了这些人。如今局势不明，他们未必还能花几个月时间去测试这件事。正如沈贺所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两个邪教，背后必定是个可怕的阴谋。而特别行动组的存在就是为着揭露这样的阴谋，那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无论他私心再不愿意让沈贺去，也不能罔顾自己肩上的责任。
　　当初沈贺向他表白时，他屡次回绝，不仅是想保护他的未来发展，也是担心出现如今的状况。上下属之间不该出现这样的关系，那会让所有人在情感与责任冲突时为难。但既然已经如此，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一个平衡，把工作和个人感情分隔开。他希望沈贺也能。
　　韩林行看了沈贺一眼：“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如果医生认为你可以开始执行任务，我不会再阻拦。但是，如果你的身体出现任何不适，任务必须立刻终止。记住，你不仅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也要为特别行动组的计划负责。”
　　沈贺一时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为什么，他看向韩林行的眼底，立正道：“是。”
　　沈贺的这个反应让韩林行明白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站起身来：“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买点饭来，你应该吃点东西。”
　　沈贺抬起头：“那你呢？”
　　“我陪你吃。”
　　沈贺露出一点笑意，于是韩林行也向他笑了笑。
　　走出办公室，韩林行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他们认为沈贺恢复得好，那是因为他们的期望值低，所有人都没想到沈贺能好起来。但他其实还是时不时出点问题。今早来的路上，韩林行不得不紧急停车，因为沈贺“晕车”了。韩林行知道，那是托辞，他吐得那么厉害是因为严重的眩晕。这种情况并不是经常发生，但也已经好几次了。最让人担心的是连医生都解释不清楚是为什么，只能猜测是之前神经系统受到严重药物刺激留下的后遗症。
　　韩林行在食堂选了几个清淡易消化的菜，给沈贺买了一碗粥，顺便给自己买了点饭。沈贺在不头晕的时候一切正常，但他早上实在吐得太厉害，韩林行不敢让他吃口味太重的东西。他走到门口，刷了沈贺的工卡。沈贺上次把卡给他就没再要回去。韩林行嫌一次刷两张卡太麻烦，干脆一人一次。其实他和沈贺都不介意为对方买单，他们只是不愿意对方一直替自己花钱。
　　韩林行把饭菜带回办公室跟沈贺一起吃，看着他喝完了一碗粥，又吃了不少菜，一颗心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