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33、第 133 章

　　许庄顺藤摸瓜地查了一下给沈贺发出邀请的人。他的个人信息虽然是假的，但只要人是真的，就总会留下些痕迹。这是个平权积极分子，说是狂热也不为过。
　　“继续跟进。”韩林行下令。
　　许庄答道：“是。”
　　韩林行看了沈贺一眼：“我是说你们两个。沈贺在这个案子上归你管。”
　　许庄和沈贺同时愣了愣，答道：“是。”
　　许庄是技术出身，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韩林行不同。这条线是沈贺发现的，虽说技术归许庄管，但从沈贺手里拿过来交给许庄还是不太合适，从私心上，韩林行不希望沈贺过多接触这件事，但作为一个领导，他不能把沈贺从这个案子里踢开。
　　想到这里，他又补了句：“把侦察范围限制在线上，先别开展线下。”
　　他有种感觉，这事一旦到了线下，一定会出事。

　　许庄出去了，沈贺留下收拾饭盒，韩林行看着他的动作，开口道：“放那吧，一会儿我来收拾。”
　　东西是韩林行花钱买的，吃完扔了一桌子剩菜让他收拾残局，实在有些不尊重人，沈贺做不出这种事，便笑笑说：“我正好把垃圾带出去。”
　　韩林行不愿把沈贺当成个易碎的瓷娃娃小心捧着，便随他去了。
　　沈贺收拾好东西，没有离开的意思，忽然问道：“你觉得这事跟向启明有关系吗？”
　　这个转折太过突兀，韩林行愣了愣，答道：“不好说，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
　　“那你在担心什么？”沈贺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到韩林行不愿他参与这个案子，又不愿他多心，所以把他派给许庄，让许庄盯着他。
　　韩林行看了沈贺一眼，心道，这人真是敏锐，说道：“我担心这案子不是网上群组这么简单。”
　　两人正说话，许庄风风火火跑了回来：“又出事了。”
　　之前大家说他乌鸦嘴，韩林行还不信，这会儿连他自己都觉得邪门了，抬手揉了揉额角：“什么事？”
　　“桃源市的平权示威人群跟反同人士发生了大规模冲突。”
　　韩林行心头一跳，继而怒道：“桃源市的警局管着干什么的？”他之前就嘱咐过他们加强戒备，怎么还是出了这种事？
　　“不怪他们。”许庄摇摇头：“本来是场申报过的和平示威，结果到场人员超过了批报的数字，他们示威的公园太小，容易出事，桃园市警局当时就决定把人往空间更大的桃园广场引导，谁知道还没把人引导走，忽然有一群反同人士冲出来，跟他们发生了口角，后来不知道谁先动了手，就起了肢体冲突。桃园市当时就出动了防爆警察，但现场太混乱，还没把两拨人分开。”
　　韩林行站起身来：“去桃园市。”

　　特别行动组赶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幸好防暴警察已经插到了两拨人中间，他们穿着防暴服，举着盾牌拦在暴动的两群人间。许庄说的不错，桃园市的反应并不慢，防暴警察的执行力也很好。他们按照流程，前后各一排，中间留出一段空间给指挥和□□，在盾牌推进不下去的时候就用□□逼人后退。
　　人群中有个穿荧光衣的人一直大喊大叫，号召人们冲击防暴警察。反暴警察推进到他身边时，举盾牌的人让开一条缝隙，把他拉了进去，立刻有几个人上去把他控制住了。
　　这也是防暴经常出现的举动，两排防暴警察中间的空间就是留给这种煽动的人群的人的，把他们吞进去控制住。
　　韩林行站在远处看着着情景，吩咐道：“让他们把那人按住，别放跑了。”
　　一个多小时后，警察推进着护栏把两拨人隔开，将公园清空，所有试图突破围栏的人都会受到□□的迎面痛击。暴动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偶尔时不时隔着围栏互相叫骂两声，都被警方推着围栏挡了回去。桃园市警局怕这样僵持下去，冲突又要升级，强制将人群疏散。
　　韩林行已经跟郝建成打过报告，让桃园市警方将抓住的那几个暴动分子转交给特别行动组，便跟现场指挥的官员打了个招呼。特别行动组不是能随便进的地方，他们只能借桃园市警方的地方审这几个人。
　　特别行动组把这些人分开审理，韩林行和许庄审的是那个穿荧光衣服的人，按照阵营分，这应该是个反同人士。
　　那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因为刚才的冲突，脸上有一块淤青，额角上还有血迹。
　　韩林行往椅背上一靠，双手随意往桌上一搭，冷声说：“交代吧。”
　　“交代什么？”那人装傻。
　　“这群人怎么组织起来的？”韩林行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这话问得很艺术，没有主语，故意留了很多想象空间。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目光一闪，否认道：“什么组织？我就是路过。”
　　韩林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路过？”
　　许庄接着施压道：“路过怎么就打起来了？”
　　“我说警官，我好好路过一个公园，莫名其妙就被人打了，是你你生不生气，会不会反击？”
　　“反击？你犯法了你知道吗？”许庄严厉地道。
　　那人态度强硬地反驳道：“我那是自卫。”
　　“袭警也是自卫？还是袭击防暴警察。”韩林行冷哼一声：“公园都有监控视频。你可以继续抵赖，但我劝你争取坦白从宽。”
　　那人愣了一下，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他本以为想这种暴动现场这么混乱，应该不会注意到谁都做了什么。
　　韩林行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般这样的冲突，警方首要任务是避免冲突升级，所以一般做法是遣散人群，而不是实施逮捕。而且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就会出现一种情况，法不责众。但是他此刻被按在这里，法不责众对他已经不适用了。
　　那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口气软了下来：“我就是气不过，那帮同性恋凭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示威抗议？”说到这里，他还不怕死地看了韩林行一眼：“你说是吧，警官？”
　　许庄心头一跳，看向韩林行。
　　韩林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冷冷瞥了那人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是问你这个吗？”
　　许庄知道，韩林行不会把个人感情带到办案中，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知觉。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感觉有想法的人。他每天在刀锋上行走，保护群众的财产和生命安全，可天知道这些群众里都有些什么人呢。就像眼前这一个，如果知道韩林行的取向，未必感谢他，说不定还要为受到这种人保护骂一声晦气。
　　那人看着韩林行，知道碰到了硬茬，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组织，就是在网上。”
　　又是网上？许庄一下子警惕起来。
　　韩林行不漏端倪道：“你们怎么知道今天的示威活动的？”
　　不论他们的这次行动是从哪发起的，前提都是他们提起知道了这次示威活动，故意来破坏的。
　　“有人渗透到了他们组织活动的群组里，把消息传递出来的。”反同人士原本就因为最近的案件群情激愤，一听他们居然还要示威，这还得了，立刻组织起来，要破坏这次示威活动。
　　这个回答倒不让人意外。网上这些带着明显倾向的组织经常会有好事之人出来挑事。要不就是直接到对方群组里挑动情绪展开骂战，搅得一片乌烟瘴气；要不就是搞些间谍反间谍的渗透，跟谍战剧似的。因为网上活动的虚拟性和匿名性，这两件事情做起来都十分容易。
　　这次事件之所以引人注目，不是因为它特别，而是因为它凑巧跟之前的案子联系上了。还有一点，它的规模。几百人的混战算是起规模不小的社会事件了。所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这几百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这也是韩林行上来单刀直入问那个问题的原因。
　　“传递消息的那个人是谁？”韩林行问道。
　　许庄把电脑递过去：“把他账号找出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
　　“不想争取将功补过的机会了？”许庄问道。
　　那人顿了顿，答应了。这种网上的组织，很多人互相之间未必认知，网上的账号不过是一个符号，指出来也没有出卖一个大活人的愧疚感。
　　那人登录了一个论坛，把那人的帖子翻了出来。
　　许庄把电脑接过去，开始劈里啪啦打字。
　　“你线下见过这个人吗？”韩林行问道。
　　“没有。”
　　韩林行看他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没有继续追问。
　　“那我可以走了吗？”
　　韩林行瞥了一眼许庄的电脑屏幕，冷笑道：“组织了这么大的冲突，还想走？”
　　“不是我组织的，我就是个参与者。不是已经让我将功补过了吗？”
　　“不是你组织的？”韩林行扫了他一眼，伸手拎起许庄的电脑，把屏幕转向那人。那人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愣住了。
　　上面是他的账号跟其他人联系时发送的信息。
　　许庄刚才劈里啪啦打字不是在查那个泄露消息的人，而是用眼前这人的真实信息反向查出了他网上的账号，把他的上网记录和通讯记录都翻出来了。
　　那人登时哑口无言。
　　韩林行一把合上电脑屏幕，递回给许庄：“收工。”
　　作为这么大一次暴力冲突的组织者，这人还需要细审，但是后续工作恐怕要交给桃园市当地警方了，特别行动组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们有更紧急的任务。
　　韩林行觉得，从集体自杀案和杀人案到暴力冲突，其性质的恶劣性其实是降级的。之前的案子搞得这么故弄玄虚，不会只为了这样一次冲突。这可能只是个引子。
　　但是那些人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呢？
　　韩林行觉得，这个案子的错综复杂已经到了不合理的程度。背后那些人到底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