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13、第 113 章

　　沈贺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血腥气。他知道那是他的幻觉，但这样的认知并不能驱散四周的腥气。他只觉得胸口沉沉压着块巨石，几乎透不过气来，勉强半坐起来用力地吸气，吸得呛咳了一阵，忽然蜷起身子痉挛起来。他挣扎了一阵，忽然向虚空伸出手抓了几下，身子一挣，猛地从床上跌下来，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沈贺躺在地上，一边装死，一边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
　　他昏睡过去之前一直在梳理着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他仔细观察过那些电击他的孩子，那些孩子虽然看起来憔悴，却并不怎么虚弱。他觉得那些孩子应该没受过太大的电量折磨，只是承受了很大的精神压力。他也许是米尔格伦实验中那个唯一的“演员”，只不过那人受的电击是假的，而他却的的确确承受着过量的电击。
　　这个认识让他放心许多。这样看来，他们并没有打算伤害那些孩子。想到这里，沈贺精神一松，一时没撑住，就昏睡过去。他再次从噩梦中醒来，觉得自己的状态实在坚持不了太久，决定放手一搏，便演了刚才那一出戏。
　　他之前不愿采取行动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清楚一旦逃出去这里会发生什么，生怕那些被当做被试的孩子因为他的出逃而出事。特别是当他发现掌控这里情况的也是一群青少年时，更加担心他们缺乏判断能力，做出极端的事来。然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那些孩子似乎并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而且惩罚他的人一直是带着面具的，他们接受的所有指令也应该是经过了变声器，或者直接人工合成的。如果没有打算留活口，对方大可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他之前试探那个女孩子时，说他们并没有打算让他活着离开，那个女孩子没有否认，这说明那些掩饰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防止那些作为“犯人”的孩子识破狱卒的身份。沈贺由此判断，那些孩子应该可以安全离开。
　　沈贺的第二个担心是他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如果外面是荒郊野岭，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没有办法支撑他长途跋涉逃到市区，也没有办法做长时间的剧烈运动。更何况看守这里的是一群半大孩子，他也不可能跟他们动手，这样束手束脚，他体力又不够，到最后，吃亏的恐怕是他。而他一次逃不出去，恐怕很难有第二次了。
　　他本来想找机会看能不能引起几波孩子的矛盾，引起混乱，再伺机往外逃，但自从上次之后，对方没有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所有的折磨都是狂风骤雨式的。他现在原本就是强弩之末，在那样高强度的折磨之下，根本没有思考的力气。
　　其实这两层之外，他还有个担心，那就是他逃出去以后，那些孩子会第一时间破坏现场。这里有三波孩子，而且他们之间很可能并不相识，这会引起侦查上的混乱，因为知情的孩子完全可以浑水摸鱼，声称自己是被当做“罪犯”的。由于狱卒和观察者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要说谎，在判断上难度会非常大。加上这是一群青少年，由于法律保护，没法走成人的审讯程序，到时再想问出实情，必定阻力重重。
　　然而挨到这份上，沈贺是实在撑不住了。他之前一直采取最保守的做法，是因为心里觉得，韩林行可能快要找到这里了。然而等了这么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等不下去了。
　　他最担心的是那些孩子的安危，现在觉得他们出不了事，最大的顾虑也就没了。至于他的出逃会给破案带来什么后果，他顾不上了。这是个什么性质的案件都没弄清楚，他不能稀里糊涂搭上一条性命。至于逃不逃的出去，这也只能看运气了。他不想坐以待毙，更担心会连累到特别行动组的同事。
　　他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只觉得那么久特别行动组都没有找来，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开始有些担心韩林行那边的状况。他总觉得那些孩子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那些孩子既然知道他的特警身份，说明背后主使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有些担心对方会利用他给特别行动组设局。
　　这样的担心让他决定孤注一掷。
　　沈贺躺了一阵，门口终于有了动静，虽然在闭着眼睛装死，他还是能感知到屋里的光线变化。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他身旁。有个人俯下身伸出手放在他的鼻子前面试他的呼吸。沈贺屏住气，那孩子顿了几秒，又把手搭到他的颈动脉上。沈贺感觉到，那孩子的手在颤抖。
　　很好。
　　沈贺在心里默念。
　　这孩子越慌张他的希望就越大。
　　沈贺悄悄将眼睁开一条缝，适应着光线，顺便观察着屋里的状况。
　　门口还守着两个人。大概对方是防着他使诈。
　　三个人，如果动作快点胜算还是很大的。
　　沈贺心里盘算了一下，主意拿定，忽然挺身而起，一把推倒身边的孩子，向门口奔去。
　　毕竟是受过特训，沈贺速度的一般人很难应付，门口两个孩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冲了过来。沈贺不敢下狠手，只是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孩子，手上一拉，脚下一拌，将那个孩子摔出去，正砸在另一个孩子身上。
　　趁着两个孩子爬不起来的功夫，他迅速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他的面前是一条深邃的长廊，两旁都不少的金属门，估计跟关他那间屋子的设置差不多。
　　沈贺一眼没看到出口，只好向长廊深处跑去。
　　找不到出口，找到控制室也好。沈贺这样想着，一边跑，一边观察两侧的房间，始终没有找到与众不同的门。
　　糟了。
　　沈贺心头一紧。如果控制室也是一样的布置，他这样跑过去根本没有可能认得出来。
　　背后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他知道，刚才一番动作，应该已经惊动了这里的狱卒和观察者。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也不可能伤了那些青少年，便只有拼命地跑。
　　跑着跑着，忽然间走廊骤然一暗。沈贺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是断电了。这条走廊连个窗户都没有，这一断电，登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背后一阵慌乱，有人喊着开灯，脚步声却没有再逼近。那群孩子估计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对上一个警方的人。
　　沈贺心头乱跳，却逼着自己放轻呼吸，伸出手，仔细感受着周边的气流变化。
　　断电之前，他看见他身边不远处有个通风口。
　　沈贺感受了一下，试探着伸手去摸，果然在头顶不远处摸到了个铁质的网格。他抓着网格的中心左右晃动了几下，那网格竟当真被他晃动松了。沈贺小心翼翼地将网格卸了，脱了外衣一头绑在网格上，一头绑在脚腕，便将网格放在地上，双手一撑，爬进通风口里，同时用脚小心地将网格往上带。等到重心终于进了通风口，沈贺挣扎着翻过身来，用衣服将网格提了上来，扣回通风口上。
　　虽然一气呵成，但到底还是耗费了些时间，然而沈贺做这些的时候，居然一直没有来电，让他觉得十分蹊跷。这个断电的时机太巧了，简直像是有人在故意帮他。
　　是那个女孩子吗？
　　沈贺没有时间再多想，顺着通风口向前爬。
　　这里的通风道构造竟十分复杂，沈贺在里面爬了一阵，体力消耗太大，便停了下来。他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光亮，应该是到了某间屋子上方。如果所有的“监狱”都是不见光的，那么这里很有可能是控制室、电击室或者走廊的另一段。
　　除了电击室，其他两个位置对他来说都是有价值的。他判断，那些孩子找不到他，一定会慌张，说不定会透露出什么信息，或者自作聪明地加强出口的防守。他现在根本无法判断该怎样离开，如果能听到什么，或许有很大帮助。
　　这样想着，沈贺便在通风道里面潜伏下来。
　　刚才情况危急，生生激出些力气来，如今静下来，那一番折腾的后果尽数展现。沈贺在通风道刚潜伏下来，就觉得眼前一阵阵昏黑，大概是刚才动作激烈，折腾得有些脑供血不足，手足都开始发麻。
　　没有人能从走廊里凭空消失，当那些孩子发现出口并没有遭到破坏时，就很可能猜出他躲进了这里。沈贺知道，他必须争分夺秒，在那些孩子明白过来之前逃出去，决不能在这时昏死过去，却偏撑不住精神，头脑一阵阵发蒙。他只好狠狠地攥了攥拳，将指甲嵌进手心里，试图用疼痛唤起一点神志。
　　沈贺正跟自己较劲时，通风口外面忽然传来了动静。
　　沈贺知道，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们一定没有心思进行试验。那么外面一定不是电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