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轮回间》吾城朝雨

4、茅山道痴

　　众弟子开始议论纷纷，这时候五位长老中的二长老却冷哼一声。

　　“哼！此子天生便带着鹰视狼顾之相，自掌教真人去世之后，他便彻底无法无天，仗着修为高深，在茅山门内嚣张跋扈，连我们五大长老都不放在眼里。如此不服管教不尊长辈的逆徒，杀了也不可惜。若是他以后做了掌教，只怕茅山引起修真界正魔两道的众怒，沦落到道统被灭的境地就不远了！”

　　古惊通捋了捋胡子，他向来自持身份，就连当初联合四位长老一起出手镇压林长生，也是借了惩治叛逆的大义之名，此刻自不能和别人一样直接表露出贪图林长生私藏的欲望，只是一脸惋惜叹道：“老夫虽然爱才，然而门规教条在此，也不能容他！他为求道法精进，却以杀证道，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滥杀无辜，无异于堕入魔道！若是掌教师兄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做法。”

　　生人气息的出现让禁地封印的诸多妖魔都为之沸腾，刹那间妖邪之气暴涨，冲击着封印他们的法阵。然而来人都是茅山精英弟子与掌权长老，周身都有强大的法力护体，自然不畏惧这镇魔关中无处不在的邪魔煞气。大长老古惊天一声怒喝，右手掌心朝天，那无尽的夜空之中竟然有雷霆爆鸣之声，镇魔关内诸般妖邪刹那间噤若寒蝉，不敢露出一丝气息。

　　“尔等孽障，安敢放肆！”

　　十几人很快就到了镇魔关深处，便是镇压茅山道痴林长生所在！

　　“逆徒，还不认错吗？你偷学本门诸般禁术，已经坏了祖师爷留下的规矩，我们五位长辈念你天赋难得，若是肯自废修为，再将这些年你费尽心机谋夺的各门派的道术法门、诸般法器都上交给我们，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四长老开口道。

　　他收束了一下自己散落的长发，只是冷笑着，不屑的声音字字如刀:“如今大争之世，尔等酒囊饭袋只知道守成之道，坐在自己长老的位子上，早就丢了求问大道的勇气！别的不说，如今华国政权为了对抗西方诸多宗教势力，要我们修道界高手加入宗文局，你们却干了什么？如此大的一块蛋糕，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一口都没吃到啊，全国那么多省市，若是我茅山弟子能在渗透入其中，在加上我茅山手段，过个几十年，天下都在我们手中！一群无用之人！”

　　又一位老道怒声喝道:“我茅山发展，何时轮到你这个小辈指手画脚？自掌教师兄离世之后，你便越发桀骜不驯，丝毫不将我茅山的门规放在眼里，做事肆意妄为，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我们在你身上打入了九九八十一根镇魂钉，这滋味不好受吧，如今镇魂钉入体，小子莫非还想翻天！”

　　这些镇魂钉都是用茅山秘法特制而成，最是阴毒狠辣，妖邪鬼物若是被打入镇魂钉，修为弱的只会当场魂飞魄散，修为强的也要元气大伤。对于林长生而言，这些镇魂钉堵塞了他的周天穴窍，如今他肉身几乎僵死，法力更是晦涩难以运转。

　　殷灵儿却满脸自信地说道：“大师兄，你手里没筹码了，既为鱼肉，便要有做鱼肉的觉悟。如今刀在我们掌中，说杀你就杀你！你看你以前那么厉害，那么高傲，自诩修真界第一天才，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再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狗一样垂死挣扎，被镇魂钉打进肉身的滋味不错吧？”

　　实际上说出这番话，她不知道鼓起了多少勇气，强忍着对于大师兄多年积威的恐惧，终于将这番话说出了口，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念头通达之后，连修为瓶颈都有些松动了。

　　“小师妹......你果然是长大了，以前瞧见我可是连话都不敢说呢......如今这几个老东西给你撑腰，难道就觉得可以对我不敬了？可惜，就连他们自己，也怕我怕的不行呢。”

　　“孽障！”

　　二长老听见了林长生的话，怎么肯承认自己畏惧林长生这个师侄，孽障二字脱口而出。

　　“你们敢说不怕我吗！二长老，你忘了我十四岁筑基那年，你以考校我修为的名义，想杀一杀我的威风。结果你却惨败在我手中，一身道术被我破得一干二净。那天以后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是没用的花架子，茅山在你们手中，只会日渐衰弱。”

　　林长生又诡异一笑:“一群老废物，我修道不过二十年，已经筑基成功，修为已经超过你们。如今末法时代，天下已无金丹修士了，你们这群筑基境的老东西，百年才勉强到筑基，我二十年就到达了你们一世都到达不了的境界，道学、内功、外功、剑术、符咒、丹鼎、制器、炼尸、占卜、阵法......这些东西，你们就算加起来，又如何比得上我？”

　　他神色忽然又唏嘘起来:“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以数术之道算出，这天地大劫即将到来，一切都将洗牌......末法时代已经要结束了，这是何等的盛世啊？如此大争之世，我若不施展雷霆手段，如何得争大道之先？如何能追求真正的大道！杀吧，杀吧......什么天道人和，都是虚妄，阻我大道的都该杀啊！”

　　五位长老面面相觑，面露狠色，各自入阵，打算以五人之力催动这座杀阵，先让林长生吃点苦头，再逼他说出他的私藏下落。

　　“说到底不过是利益之争，一群快腐烂的老东西，终究是容不下我......我刚刚心血来潮，想必我在茅山的本命灵牌也已经被你们撤下来了吧....好好好，香火情断，我也就不多说了。”

　　“只可惜，这区区一座杀阵......”

　　“逆！”

　　一个字从他口中蹦出，原本困住他的杀阵突然逆转，阵法中阴阳五行瞬间颠倒，原本他所在的方寸之地乃是杀阵的死位，结果逆转之后，五位长老所在的地方却成了杀阵的目标。

　　“不好！他竟已经破阵，四代祖师留下囚禁金丹大修的阵法，竟然被他破了！快走！”

　　二长老惊呼，已经掐诀念咒，脚下阴气腾起，就要向远处溜走，可还没走出五十步，一道剑气从天而降，被他堪堪挡下！

　　林长生缓缓起身，尽管他浑身上下疼痛无比，犹如万箭穿心，却依旧面不改色，神色淡然无比。他一挥手，身上飞出九九八十一道黑气，每一道黑气中都有一根阴毒至极的镇魂钉，道袍长袖一卷，这些黑气便被尽数收入袖中。

　　“镇魂钉我早就逼出来了......你们都下去和祖师爷作伴吧！既然茅山已经将我逐出山门，我自然不能厚着脸再皮留下来......只能杀光不愿臣服我的茅山门人，毁了如今的茅山，再立道统！到时候我就是开山祖师！”

　　林长生一挥袖子，突然站立了起来，继而大笑，言语中提到杀光茅山门人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无限的疯狂与邪恶。

　　他早就已经控制了大阵，就等他们自投罗网，到时候再一网打尽，让他们五人都陨落在这座杀阵之中。

　　“你！你这个疯子！茅山上千年道统，怎么会被你毁掉！”

　　“茅山不幸啊！竟然培养出你这等邪魔之辈！”

　　五人的神色先是愤怒，然后是卑微，最后甚至有一位长老开始跪地求饶，然而杀阵之中不仅有纵横的凌厉剑气，更有烈火寒霜时时降临，一有不慎便会化为飞灰。

　　五人很快都陨落在了阵中，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茅山派德高望重的五大长老，全部都是百年筑基大修，在如今末法时代已经算是修行界最顶尖的存在，就这么草草地死无葬身之地了。而外面尚存的众弟子，却是都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厉害，林长生竟然催动大阵反杀了五位长

　　“逃！落在大师兄手中，是生不如死啊！”一位弟子恐惧地喊道，已经开始燃烧精血逃跑了。

　　众人作鸟兽散，各自有法宝的用法宝，有禁术的用禁术，没有人敢落后其中，生怕落在林长生手中。

　　“大师兄......不要......不要杀我，也不要把我炼成僵尸......我错了大师兄，我不该和那几个老东西对付你！求求你啊，大师兄！”

　　殷灵儿落后一步，等到她发现自己被大师兄特别关注的时候，已经腿软到没力气催动法术逃走了，看见一步一步向她走开的大师兄，她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恐惧到话都说不出来。

　　“大师兄，饶我一命，我......我愿意把我的元阴给你！我给你做鼎炉，让你修为大进！大师兄别杀我，大师兄啊！
　　”
　　“没事的，师兄妹一场，我还是顾念着香火情的。我不会把你的魂魄抽出用阴火日夜灼烧，也不会把你炼成不老不死的僵尸。只可惜师兄妹一场，给你一个痛快罢。”

　　“放心，不疼。”

　　林长生冰冷的手掌轻轻摸上了她的脖子。

　　咔嚓一声，殷灵儿的脖子被硬生生折断，已经气绝身亡。

　　“我有那么可怕吗？如今我身受重伤，你们拼死一搏未必没有活路呢......愚蠢的废物。”

　　林长生一口鲜血吐出，摔倒在了地上。

　　逼出体内的九九八十一根镇魂钉和破阵几乎耗干了他的全部力气，之前也只是故作强硬罢了，若是他这个小师妹想要鱼死网破，恐怕他还真的有陨落的危险。

　　他在地上随便拔了一根长野草，将散落在肩的长发扎了起来，俊美的面庞露出了邪异的笑容。

　　“大劫......龙争虎斗，群雄并起，如何少的了我道痴林长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

　　几分钟以后，许朝才跑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感受着汹涌人潮和温暖阳光给的安全感，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不同于灯光给的光明，太阳的光照在身上是那么舒服，远处吹来了清凉干爽的微风，马路上是形形色色的人流，汽车鸣笛声与喧哗吵闹的声音让人很舒服。

　　“干你娘，老子的橘子个个又甜又新鲜，刚刚从乡下果园里摘出来的！你他妈的长了几只眼睛，敢说我的橘子是烂的！”

　　许朝立刻被马路上的一个摊位吸引到了，一群人围在周围指指点点，脸上洋溢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摊主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手里正握着一把西瓜刀，对着面前的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骂骂咧咧。

　　“你别骂人嘛，我们讲文明。你看，我早上在你这里买的橘子，外面看起来还好，一剥开里面都是烂掉的，这怎么吃嘛！这袋子里都是，不信你自己剥一个。”

　　斯文男子小声嘟嘟囔囔着，他早上买了几斤橘子，结果拿回家以后才发现里面都腐烂了，这才过来和摊主理论，没想到这个摊主蛮不讲理。

　　“去你妈的！哪里拿的橘子，来冒充老子的，肯定是来坏我生意的！滚滚滚，再不滚开，请你吃巴掌。”

　　“你不讲道理嘛！你退不退钱，不退？我报警了！”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狗娘养的，看老子不......”

　　两人越吵越厉害，那摊主直接一巴掌往那斯文男子的脸上狠狠扇了上去，啪的一声巨响，没想到这斯文男子没事人似的，反而这壮汉摊主面孔变得毫无血色，他的手掌发出了咔嚓一声，扑通就摔倒在了地上，然后抱着自己的手就开始发出了杀猪似的嚎叫。

　　斯文男子不敢相信地看着摊主倒在地上，他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脸上受到了攻击，这摊主用尽全力的一击，好像只是春风拂面，反倒是摊主的手掌骨折了。

　　大家都活见鬼似的看着斯文年轻人，不少吃瓜群众还报了警，说有人打架受伤了。结果不到五分钟，警察就来了，这斯文男子一脸无辜，他不知道自己的骨头突然变得比铁还硬，这摊主一巴掌就把自己打骨折了。

　　警察还不相信，骨折的人居然是被反伤的，可是群众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大家都给这斯文年轻人作证，说是壮汉摊主先动的手。

　　许朝站在角落里，将一切收入眼底，这个斯文的年轻人，应该已经觉醒了一些异能了。末世尚未开始的时候，不仅有活尸出现，极少一部分人类已经开始出现了进化，拥有了各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身上的寒毛突然耸立起来，天灵盖有一股凉气向下沉，他感觉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然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做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注意着他。

　　“嗡！嗡！嗡！”他的手机突然开始强烈地震动。

　　许朝拿起来一看，自己那个屏幕上布满划痕的手机竟然没有显示来电，上面也不是自己熟悉的景象，反而是一片白色。

　　屏幕中央，是一行黑色的字，或者说是一个句子，一个疑问句。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