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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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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声谷已经无心吃饭了。
自从这次接到甘玉兰的信笺以来,他便有点些烦乱。再添上往日收信以来,总是兴致颇高,忽然反常,山上兄弟也有些担心他,便免不了多问几句。
“二哥,我想下山。”案上摆着的饭菜并没有人去碰,莫声谷已经焦躁地转了好几圈,继而在俞莲舟的一声训斥下,勉强安分地坐在了案边,“我真得下山。”
俞莲舟在犹豫。
倒不是他一定要阻止自己的七弟,奈何是莫声谷从未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过,不免担心。而且,他们只知道甘玉兰送信的时候在哪儿,若是莫声谷赶到而人已换了个地方,岂不扑空?寻寻觅觅,若是甘玉兰又恰巧有信来武当,岂不两下里都找不到对方。
“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莫声谷却很坚决,“二哥,她还有个答复没给我,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等多久,她便要忐忑多久。”
莫声谷的眉宇蹙了起来:“她没有隐瞒我,她是真的想退婚。”
“荒唐,你这样与杨逍有什么分别?”身后一声怒喝,说话的是宋远桥,他的面上浮现着怒意,眼底也有些失望,他怎么也未曾想过,自己的七弟也会有这种“夺人之妻”的念头。
莫声谷却站了起来:“若我劝她回去成亲,那才是与杨逍一样。”
宋远桥忽然愣住,他实在不明白莫声谷这句话。在别人有婚约的时候横插一脚,原就是有违江湖道义的。若在此时离去,那才是成人之美,重义守信的真君子。
可莫声谷看着自己大哥的眼睛,没有半分退让,全然的执着:“我不能只顾名声不顾良心。杨逍不是良人,可我不会去强迫甘姑娘。我不会让她面对纪姑娘的处境。我不知道与她订亲的是什么人,但我知道那不是她愿意的。她对我坦诚以告,我若背弃离开,便会后悔终生。”
莫声谷说了很多,可宋远桥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在他眼里,这还是与杨逍一样,都是只顾自己,强占他人之妻的恶事。就在他正要处罚七弟的时候,俞莲舟却站了起来,按住他的肩膀。
“大哥,你先别气。”
俞莲舟一手按住大哥,一手拉定七弟,“大哥,七弟说了一堆,都是让你生气的话。可你想想,杨逍为了自己快活强迫纪姑娘,可曾顾忌其想法?”
“自然没有。”宋远桥当即急了,“所以我才不能让他学杨逍。”
“那我……”莫声谷没来得及还嘴,就被俞莲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俞莲舟又道:“若是七弟为了江湖道义强迫甘姑娘回去成亲,又可曾顾忌其想法?”
一个为了快活强迫他人,一个为了道义强迫他人,都是为了自己而不顾他人,有什么分别?
一个不愿行云雨之事,而被强迫的女子,与一个不愿结鸾凤之好,而被强迫的女子,同样得不到尊重,又有什么分别?
宋远桥想不通,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两个弟弟怎么都有了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他只晓得,莫声谷这么做实在不妥,至少他认为不妥:“我不管你们怎么说。”
“七弟,这几日,你不许下山。”
“我……”俞莲舟又一次阻止了莫声谷的言语,他看着自己的七弟,而他的七弟看着武当的云海。
越过重重云海,下面有七弟的心上人。
“甘玉兰是什么人?能劫送往官府的金银,还留名散财。二哥,她亦有侠骨,我便不能差了。”莫声谷却忽然笑了起来,“二哥不必为我担心,她既说对我有情,我便也告诉她我的情。”
“都说成人之美?成得谁的美?难道为了这四个字,我便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当做物件一样送给别人吗?”
罢罢罢。
俞莲舟目光也移向了云海,他的六弟已经为情所伤,若七弟的情路中也要有一人受伤,他希望,那个人不会是自己的七弟。
“你,下山去吧。”
山门处已被宋远桥叮嘱过许多遍,不许任何人放莫声谷下山。一条小道,一个包裹,两个行人,莫声谷回头拜别二哥,却在要跨出武当时怔住:“六哥。”
“你要当心。”殷梨亭的目光实在温和,“事事不相同,你们终究是情投意合,这便很好。”
莫声谷拽着六哥,忽然不知该说什么。面对殷梨亭,他远没有对着宋远桥那么硬气。
殷梨亭,也并没有阻拦自己的七弟。
他只是来送莫声谷一程,或者说,他想看着莫声谷离开,带着坚定与柔情离开。
两情相悦,最是幸运。
“六弟。”俞莲舟送走了一个,又要看顾另一个。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担心殷梨亭触景生情。
可他这个六弟呀,却当真只有祝愿。
祝愿遂风向南,河灯顺水向北。
“莫声谷”三个字写在河灯上,不大不小,刚刚好散在灯芯处。
甘玉兰暗暗许下心愿,可双手才要合十,便想起莫声谷既是自幼学道,怕是别家的礼数不管用,便改了手势,规规矩矩行了个玄门礼。
外呈太极图,内掐子午诀。
“可不得了,这也要多个女冠了。”
甘玉兰回头转向来人,走上前数了数袋子里的石子,见少了三颗,便笑起来:“五哥今日遇到恶贼了。”
“放心,那贼已经捉了。”白玉堂虽笑,可一来没有将之砍杀,二来隐隐有些发狠,显然事情并不简单,“是冲着丐帮来的。”
“丐帮?”甘玉兰一脸好奇。
颜查散在旁轻笑:“就是聚了群乞丐,不拘一地,却皆有联系。若用得好,传信应当很是灵通。”
“这个我知道。”甘玉兰却摇头,“莫七侠跟我说个江湖各派。只是,什么人会冲着乞丐动手?”
“是冲着乞丐头子。”柳龙在旁补添。
白玉堂一拢折扇:“这就要问颜大哥了。”他说着,看向颜查散,“问供这事,你可熟?”
若是不熟,那才叫砸了恩师招牌。
颜查散到时也不用混了,干脆自逐出门,免得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自然是熟。”
“罪魁祸首,汝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