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云深不知处》畔之

4、第四朵云

　　“那我得把你备注改了。”说着就拿出手机，“老是顾医生，顾医生的，太客气了。”
　　“你还想不客气些？”顾深之胳膊肘撑在桌子上，调侃道。
　　张云雷面对着她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嘛，一个角儿竟然两次说不出话，真是要喝倒彩了。
　　顾深之伸着脖子看他想把把顾医生改成深之，却总是改不对，也不麻烦他，“算了，这名字拗口，我们家三个孩子名字都拗口，不闹你了。”
　　说着把他手机拿过来，在上面打下“迟迟”两个字，还给他的时候解释道，“我小名。我爸妈想要个女儿，可是生完我哥四年才有了我。据说我爸当年抱着我都哭了，只喊着我来得太迟，愣是把我哥气的哭着闹着去找爷爷奶奶。”
　　“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就该是宠着的。”
　　顾深之突然想到蒋明的妻子，“你……喜欢吃饺子吗？韭菜馅儿的？或者你爱吃什么馅儿？”
　　“你做的就成。”
　　顾深之也没能想到张云雷那么能撩，她孤单了二十六年的心在短短十分钟里跳了又跳。
　　十二岁以前的顾深之心里装的是京剧，十八岁以后的顾深之生活里都是医学，她本以为此后余生就是一身白大褂，闲暇时此唱着字正腔圆，谁能想到二十六岁的她，能碰上另一个身着大褂，耳里装着说学逗唱的男人。
　　或许两年前就有了他的存在，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演出那天，顾深之都觉得是老天爷给面子，从早上上班到下午一连三场手术。本以为准时下班已经无望了。没想到快下班的时候愣是安静的不得了，电话也没有，广播也没有。顾深之数着时间，整点一到就换下大褂，让一旁值班的卢医生连连摇头，“恋爱的人要不得啊。”
　　顾深之到的时候演出还没开始，张云雷就在门口等着，“我还以为今晚会晚？没手术吗？”
　　“有啊，可是呢巧的很。二爷一有演出，下午四点以后就风平浪静了。”
　　两人聊着，张云雷就把顾深之引到后台。从张云雷出院以来，多多少少也得了些消息，说是角儿要追一个女医生，又听说这次二爷为了那个医生，将宝贝儿似的座位也给出去了，大伙儿都在翘首看着是个怎样的二奶奶。
　　按照规矩，自然先是带去给师傅看看。
　　“郭老师，于老师。”
　　“嗓子真好听啊。”于老师听话听音，“以前练过？”
　　顾深之点点头，“小时候练过几年京剧。”
　　“看得出来，小时候也是个好苗子。”
　　郭德纲打岔道，“好了好了，再说下去于老师又要收徒弟了。小姑娘人儿医术不错呢，心静得下来的人不管在哪一行都能成功的。这丫头啊沉得住气，是个好孩子。”
　　说着又招呼了后台其他的弟子。九郎，大林，孟鹤堂都是见过的，尤其是大林，一看见顾深之就窜过去。
　　“哎呦，姐姐，我可想死你了。你可不知道我大舅离开医院有多能折腾。”
　　顾深之喜欢郭麒麟是张云雷见证过的，话赶话的就把郭麒麟往一旁待，“好好说话，我怎么折腾你了？”
　　“折腾什么？烟还是酒？”顾深之可不管真的假，当下就问起来。
　　张云雷打着哈哈，“哪能啊，你问九郎，我都戒了。折腾就是一种表现手法，夸张夸张。”
　　顾深之走进也没闻到什么烟味，大学天天呆在实验楼，毕业天天蹲在手术室，顾深之的鼻子也算灵，确实没闻到什么味儿，“算你过了。”
　　众人插科打诨聊了聊，场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顾深之也在去观众席之前如愿见到了陶阳。
　　顾深之的座位是在中间，视野最好的座位。来听相声的大多都是老观众了，前前后后多少都是熟脸，也都知道每次二爷有演出，总会在这留一个位子。这回座位上来了个盘亮条顺的姑娘，有些人也好奇起来，尤其是年轻的一拨儿，嘴又甜，性子也爽气。
　　坐在顾深之后头的一个女孩儿凑过来，扬着甜甜的微笑，“小姐姐，你也喜欢德云社吗？”
　　顾深之点点头，“是呀，不过工作忙，很难得才来。”女孩儿手上还拿着荧光棒，顾深之歪头想了想，“你是张云雷的粉丝？”
　　小姑娘用力地点头，又分了一根荧光棒给她，“漂亮姐姐你也拿一根，返场的时候用得着，辫儿哥哥唱歌可好听了。”
　　顾深之乐滋滋的接过荧光棒，突然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也许喜欢上张云雷会很幸福，因为他能给那么多素不相识的人快乐。
　　顾深之一路是笑着看完的演出，这种欢乐是之前偶尔陪家人来看得不到的。那时候的自己把他们当作演员，现在呢？是一个个鲜活的人，掩盖苦痛，心向骄阳的人。这一场也让顾深之感受到德云女孩的力量，花钱说群口相声也是了不得了。
　　张云雷上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姑娘，当然眼尖的看见了她手里的荧光棒。触及他的眼神，顾深之颇有些不自在，撇撇嘴就把荧光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说是不自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场子热起来之后顾深之也听得入迷了，只听得越久越关注到张云雷的腿，慢慢的听着就也心疼起来了。等到他们下场，顾深之不方便离开，就在微信里问了张云雷情况，得到一句“没事儿，不用心疼哥哥”倒也放下心来。这家伙还能开玩笑，应该不严重，只是心上有了事儿，剩下的表演也提不起兴趣了。
　　最后返场的时候，德云社一众弟子也都上台了。张云雷眼光所及，那只荧光棒又回到了丫头的手上。低下头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张云雷上前，角度正正好，挡住了身后的大林和陶阳，顾深之无奈的揉着额角。
　　“今天唱个抒情的吧，《相思赋予谁》怎么样？”
　　果然是将相声专场变成演唱会的男人，顾深之也随着旋律挥起荧光棒。
　　二爷深情唱，粉丝轻声和，相思赋予辫儿哥哥，辫儿哥哥的相思呢？顾深之敛下眉眼，轻柔跟唱，只有翘起来的嘴角啊，跟挂在云彩上似的。
　　“小姐姐，你这位子是辫儿哥哥给你留的吗？”张云雷结束之后，上前的是另外的弟子。
　　顾深之没懂她的意思，“一个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听说辫儿哥哥的场子，总有一个座位是给16年救过他的一个女孩儿留着的。我就好奇，问问而已。”
　　女孩儿问完就坐回去认真看表演了。只有顾深之还没回过神来，16年的事儿，他真的放在心上了？左手握上右手的玉镯，看着台侧身着大褂的男人，顾深之一时眼酸起来。
　　16年8月22日是顾深之的生日，8月中旬回国，生日那天大学同寝的同学约了一起去南京旅游。22日凌晨顾深之和其中一个同学结伴回北京，剩下的两个同学因为是江苏人，所以留在南京还打算再玩两天。
　　尽管是8月，比起炎热的下午，凌晨还是有些微凉。顾深之和同学们在南京南站二楼送客平台说着话，“行了，车快来了。你们也回宾馆吧，多注意点。”
　　顾深之看着同学的背影渐渐走远，转回头看见一个背影修长的男人。
　　他一步一个踉跄，越走越偏，像是喝了酒一般，顾深之看着都有些害怕，待他站定，便觉得那男人瘦弱的仿佛要被黑夜吞噬，心里没由来的失了方寸。
　　江莱肩膀碰一下顾深之，“那个男的一看就是喝多了，身边的朋友也不知道扶一下。”
　　顾深之没有回应，只是不自觉的向他走去，只想让他往里头站一点，想法越来越坚定，步子就越来越急。
　　走了几步路就因为来往的人流阻了一会。眼前人来人往，顾深之却更心急，也不顾江莱呼喊车到站的声音，寸步难行之时却听到了纷乱的尖叫声。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