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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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二的两张床都被占了。贝尔蒂要是想睡觉，除了去空一点的工作台上躺着，就是去角落找个位置蹲下。
当然，也可以选择和他们挤一挤，凑活一下。她犹豫不决，还是往漂亮胡子的身边走过去。无他，这张床比伊森那张稍显大一点，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伊森睡在这张大床上，贝尔蒂睡小床。漂亮胡子来了，就把这张大床让给他。
考虑到体型问题……那张小床，也就贝尔蒂能伸长手脚睡舒服，伊森缩起来勉勉强强能应付。她还是别去打扰伊森，让他睡得舒畅点儿吧。
大床的话，漂亮胡子侧着睡，她再把自己团起来，小心点儿应该不会掉下床。
斯塔克已经在床上躺着等了一会儿，别以为贝尔蒂不知道他在装睡，睡着的人可不会睁开眼睛看好戏似的偷笑。
“来吧，别害羞了，贝尔蒂，托尼·斯塔克的被窝可是名模们排着队抢破头都抢不到的呢。”
“……”
漂亮胡子以为她磨磨蹭蹭着的样子是在害羞。贝尔蒂只想翻白眼，她现在能量不足体温太低了，活动一下身体起码不会那么冻。既然他这么热情，她也无需花功夫当个贴心小棉袄。
她把身上伊森衬衫做的衣服脱个精光，喝了几口水，从侧边掀开被窝，三下五除二灵活地钻进去，紧紧贴在漂亮胡子怀里，脚丫子踩在他大腿上，乖乖躺好不动。
“嗷！你怎么这么冷？！冻得像根冰棍！”他的惊呼闷在被子里听不真切，贝尔蒂甚至能想象出他皱着眉头呲牙咧嘴的鬼脸。
是谁让她不要害羞赶紧睡觉的呀……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伸展手臂把她搂住，让贝尔蒂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
“裸·睡可不是淑女行为，幸亏碰到的是我。”他小声嘀咕了两句，“都多少年没和别人一起睡了……”他穿过贝尔蒂腋下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要给你唱摇篮曲吗，小宝宝？”
贝尔蒂没有出声，她选择用动作代替回答。小手从他内衬下摆钻进去，冰冷的手掌直接在他腰上抓了把，冻得他一个激灵，立马伸手就把她的小爪子从腰上抓下来攥在手里。
“嘿！别乱动！”斯塔克一只手就能把贝尔蒂双手的手腕捏住，他的下巴和肩膀夹住贝尔蒂的头，现在他们俩的姿势别扭极了，但是贝尔蒂却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斯塔克没发现现在的姿势更方便她捉弄他吗？
她因笑而呼出的气流直接打在他颈窝的皮肤上，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那一块地方泛起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好孩子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他另一只手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细软浓密、触感极好，所以他又揉了几下。
“睡不着。”她白天实在无聊，已经窝在角落睡了一觉，现在睡意全无。困困的斯塔克看上去跟白天工作的时候不太一样，有点软乎，这让贝尔蒂有种新鲜感。
“那就……聊会儿天？或者讲点睡前故事？”
“聊天。”她才不要听什么睡前故事。
“让我想一想……从这里出去以后你想做什么吗？找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布莱维奇的血脉可只剩贝尔蒂一个，而卡托普利更不用提。
“好吧……真巧，我也是。你去过纽约吗？”
“没有。”
“哈，我就知道。出去以后在纽约住下来怎么样？我的公司在那儿。纽约有很多好玩的，游乐场、电影院、咖啡厅、游戏厅……如果你想要漂亮裙子，布娃娃或者别的什么礼物，都能买到。或者可以去迪士尼逛一逛，你觉得呢？”
“你住在纽约？”
“我各地都有房产，但我主要住在洛杉矶，我的别墅建在海滩边的峭壁上，那边一整块地都在我名下。”无形中炫富的斯塔克毫无自觉，他张嘴打了两个哈欠，语速没有平时那么快，有些嘶哑而慵懒。
看起来是强撑着睡意在和她闲扯。
“我可以来找你吗，托尼？”
“当然可以，亲爱的。我会热情招待你的，贾维斯也会。顺便一说，贾维斯是我的智能管家，他会很高兴和你做朋友的。”
“拉钩？”
“果然是小宝宝，”斯塔克松开手，伸出小拇指和贝尔蒂的拉在一起，“还不睡吗？难道每个小孩子天生都是精力无穷的小怪兽？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是这样呢。”
“你睡吧。”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还陪她聊天真是难为他了。
“唔……”
好吧，这下连回答都没有，直接入睡。
另一张床上的伊森沾到枕头怕是秒睡，不然他们闹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往斯塔克如果困了，会直接在工作台前的椅子里，脚翘到桌子上直接坐着睡。
他总是精力充沛，抓紧一切时间工作。
也由不得他不紧迫。
像现在老老实实躺到床上睡觉在贝尔蒂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与其说他是恨不得牺牲睡眠的工作狂，贝尔蒂总觉得他似乎比起不喜欢，更像是在逃避睡眠。
因为什么呢？
贝尔蒂想不清楚。
整个洞窟安静下来。白日里乒乒乓乓直响的工具和材料散落在工作台上，火炉静静烧着，那是洞窟里唯一的光亮，同时在夜晚寒冷的洞窟中给予他们一点点暖意。
床头柜上贝尔蒂的娃娃歪着身子倒在一边，床底下是她的小桶，现在盖上了盖子。桶里放着斯塔克在闲暇之余做的机械小青蛙，按一下头，内部的齿轮因为挤压而旋转，带动青蛙往前跳几步。贝尔蒂玩了一会儿就把小青蛙藏在桶里，想要玩的时候打开盖子拿出来看一眼，然后再放回去。
怕机械青蛙生锈，贝尔蒂用之前当做毛巾的剪下来的衣袖把小青蛙包好后才放进桶里。
斯塔克每次看见她玩，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闭紧嘴巴什么都没说。贝尔蒂望过去，他又立马扭头装作正在一心一意跟手里的铁疙瘩耗劲。
特意分开零散放置在四周的“飞跃山谷”号进度已完成一大半，可以预见不久后，斯塔克就会真正实施他的逃生计划。
虽然低调地按计划进行会更安全，但那不是贝尔蒂的风格。
忍耐到现在不是为了跟败犬般收起利爪夹着尾巴狼狈不堪地潜逃。
怎么着也得大闹一场收点利息。
人类如此温暖。
无论是汤米还是斯塔克，或是那些已死去的未死去的，记得的不记得的。肌肤相触，从另一端传递过来的温暖与耳边清晰如鼓的，心脏跳动不同的节奏与韵律，善意与恶意紧密交织不可分离。
炽热的，鲜活的生命。
与她如此贴近。触之可及，轻轻一握，就能抓在手心里。
约定好了的承诺就不能反悔。
在他回去之后，她会去找他。
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
希望不会花上太多时间。
单为那些他话语中出现过的新名词，贝尔蒂就想去纽约亲眼见一见那里的繁华。她听说过游乐场和电影院，但没有进去体验过。毕竟，对刚诞生的她以及孤苦无依四处流浪的布莱维奇遗孤来说，那些场所，如美梦般奢侈渺远得触不可及。
幽蓝的光芒照亮贝尔蒂的脸，也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用费力就能看清，眼前出着冷汗浸润胸前大片里衫的胸膛。
他的样子不对劲。贝尔蒂从斯塔克的怀里钻出一些，探起身凑近他的脸。
眼皮下的眼珠在转动，嘴唇微微张开嗫嚅着，贝尔蒂耳朵凑近了听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呼出的气流喷在耳朵上反而有点痒。
他的额角与后脖颈处也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划过脸颊汇聚在下巴尖。后脖颈处的衣服不用想肯定也湿透了。前额的头发甚至已经汗湿，不是醒着时虽然凌乱但是富有生气支棱着的俏皮小卷毛，现在却可怜巴巴地黏在一起，蔫乎乎地。
良好的视力与听力足以让贝尔蒂在近乎黑暗的光线中看清斯塔克被泪水打湿并在一起的纤长睫毛，听清楚他略显急促与不安的呼吸与颤抖。
因为冷汗，全身都湿漉漉的。
逐渐收拢到腹前的腿，越来越紧的怀抱，在她肩膀与侧腰不断用力抓握的手，无声的嗫嚅变成了大口的急促呼吸。
他想环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就像是仍在母亲怀里的胎儿最舒服的姿势。
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带给他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他像在海洋中四处漂浮无处施力的浮木，像被无边海浪来回拍打的小船，像跌落于深井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逃生绳索的落难者。
他被黑暗逼迫得只能待在逼仄狭小、毫无缝隙的箱子里。
那么黑，那么冷。
他用尽全力、咬紧牙关，用拳头敲打、推挤，用脚踢，用身子撞，用指甲挖……
箱子纹丝不动。
箱子太厚了。
他出不去。
他出不去……
他出不去！
疼痛从胸膛传来，如此细微的，却不能忽视。
他蜷缩在密闭的箱子里，氧气愈加稀薄。
宛如一只受伤哀鸣的兽。
他被困在噩梦中，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