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皇后》青霄吟

9、小白水河

　　陈瑛跟王大去城外捉鱼，王大的妹妹王幼龄似乎好一点了，老大王小龄依然在家看着。

　　两个人往城外走，王大王征是个高大的青年，有些沉默的，这个天没有雪，阳光照着，偶有微微的风吹来，还是比较冷的。

　　陈瑛揣着两手，夹着在马家找出的唯一一个麻袋，跟在王征身后走。

　　王征的沉默似乎比她家里的那个更加可怕，因为不同，他浓眉紧紧皱着，偶尔捡起一块石子儿，投进不远处的薄薄的水坑。

　　陈瑛就在后面问是不是没钱了，还是王幼龄的病严重了。

　　王征没说话，半日开口道：“你可知道街上的人都在说，那乞答拉莫尔汗在北边屠城了，这其中就有飞狐……”

　　“什么？！”陈瑛惊的脚磕一个土坷垃差点儿绊倒，手中的麻袋也掉在了地下。她连忙捡起来，三两步撵到了王征身边，红着脸问：“真的？怎么会这样？那北边——不是打的好好的吗？”

　　听说北边是莫将军在驻守，莫将军是大梁国出了名的勇将，一直与乞答人对面应战，逼的他们后退了上百里。

　　“咱们这西北的边防，总由节度使把持，那个王节度使是个儒将，怎能调度得力，打了这几个月，也不见分晓，如今乞答人二次来犯，比前番更加难制，仅仅一个莫将军怎么顶事……”王征道，娓娓道来一篇大道理，倒是让陈瑛有些吃惊，原以为他每日只会搬煤运炭，没想到却对这些大事颇为关注，且很有感慨。

　　可陈瑛此时关心的不是这些，飞狐城是她住了六七年的家，这还是小事，万一爹娘又复回了飞狐城，那可糟了，可当时三人离散的时候，已经出城了，并且她爹爹再三和她约定，若然走散，一定在易州或者涿州汇合，此时她唯有乞求上苍保佑，希望爹娘绝没有回飞狐成，希望飞狐城的人都逃了出来，当然，后者是不可能的。

　　“乞答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屠城？”这次乞答人南下野心勃勃，并不是一次单纯的烧杀抢掠，而是觊觎京都，乞答人经过一百多年的分散，八个部落终于重新一统，归于上一任可汗天可汗的帐下，如今继任的这位拉莫尔汗王已经是第三代，部族统一渐趋稳定，人口想必也繁衍了许多，争取更多的领地和财富，扩张权力，是这一代汗王有能力做的。而反观大梁……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外大而内腐。

　　又是一个罗绮锦绣之地，怎不怨得拉莫尔汗眼馋。

　　“这事也是事出突然，听郭家铁匠铺后面驻扎的那些兵说，这次拉莫尔汗屠城，是因为大梁国杀了他们的一个什么王子，所以屠城报仇。”

　　一个王子……这得是一个什么样的王子，需要用一个城的人的性命来报复。

　　“但据我看来，也未必是这样。”王征又说，“这必然只是一个借口，至于他们屠城的真实原因，必然有其他目的。”王征很笃定的说，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微微闪光。

　　王征和陈瑛一样，都是飞狐城人，不过王征是正常百姓家的孩子，而陈瑛，是流人。

　　没有做过“流人”的人，是不会明白流人是一种怎样的生活。这也是陈瑛离群索居，选择“鬼宅”安身的原因。

　　“嗨！别管他们为的什么了！我们今日首要的是弄到鱼，或者其他的，先把我们整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正经。”陈瑛板着面孔，咬着嘴唇说。

　　那些大是大非的朝廷恩怨离他们很远，而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比安身立命，更值得小人物细细思量。

　　于是王征不再说话，两人加快了步伐往小白水河走。

　　这易州城外的小白水河，发源于大概是比飞狐城更北的玉山，一股雪山水蜿蜒而下，穿过了草原、荒漠，大梁的城池，一直沿着易州城盘桓一圈，又往南流去。

　　易州城的人大概是不大吃鱼的，陈瑛刚进易州城的时候，曾从小白水河旁而过，看到过河里有鱼、蟹的影子，当然，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饥荒，那河里还有没有鱼儿也说不准了，但总比在城中饿死强。

　　两人拐下官道，沿着滩涂往前方缓丘起伏的小白水河去的时候，看到四下的荒野里，一片大战后的荒芜景象，而离城不远的南部的平原上，还有许多遥遥地锦旗翻飞，看得出是操练的军马，而在易州城东西两侧大约两三里之遥的山岗上，也有一些红色的颜色，微微的能看到些影子，那是跟易州城成犄角之势驻扎的守兵侧翼。

　　易州城近来怎得好像多了许多兵？而且阵容布局也和之前似乎不一样了，其中有什么讲究，陈瑛也说不上来，跟王征讨论，王征的消息显然比她灵通的多，说：“听说因为乞答人屠城，朝廷震惊，宫中传出谕旨来，指责王节度使调遣不力，据说另有一位大人物，即将来替代他，全面节制西北十六州的军马调配，往后，我们就指着这位新府台的了。”

　　原来是要换将，“将“还没到，这城防已经变了模样，只是不知是福是祸。

　　陈瑛对于大梁国的整个国家，朝廷上下，其实都没有多少兴趣，也没有多少好感。当然，百姓除外，因为她也曾经是其中一员。

　　两人闲聊着天，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河边，小白水河是一条宽展的浅水河，两岸宽阔，布满鹅卵石，和陈瑛猜测的一样，经过昨日的降温和一夜的西北风，果然河水已经上冻了，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层，两人走到河边一看，漆黑的水下，隐隐还能看到鱼的影子，不由得都十分高兴。

　　陈瑛在河边挽起了袖子，道：“你下还是我下？”

　　王征看了看她，从腰里掏出了一团麻线一样乱糟糟的东西，他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这团麻线，一边说：“水都结冰了，这下去脚还不得瘸了？你要瘸了我可不背你，早上到如今没吃饭，两腿一点力气也没有。”

　　“……”陈瑛白了他一眼，“哪个要你来背！”她已经看出他拿的是个渔网，也不知打哪儿来的，缠的一团乱麻相似，就跑开到旁边的小桦树林里找了一节木棍来，另外还拿了两三条软枝，来做渔网的网兜圈和把手。

　　王征瞧瞧嘴上没说什么，黑眉挑了挑，是个赞赏的神色。

　　两人就在水边就着一块大白石将捞鱼的网兜鼓捣好了，王征拿着网兜站起来，撑了撑，觉得满意，他对她晃晃鱼竿，露出一口大白牙呲牙一笑，黑黑的一张脸道：“你下还是我下

　　陈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