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才》落尽杨花

23、长生不死

　　林启扬回家之后的生活，似乎也和之前没有什么不相同。
　　每天早晨起床，锻炼，偶尔会出去玩，有时候一起看电视。
　　林启扬发现林然在科技这一方面似乎特别的有天分，还尝试着带她去不同的实验室逛一逛。
　　“物理，化学，生物，或者别的什么，不用过早地确定方向，”
　　当然啦，那些实验室，多半都被他们投资过，所以对待林然的态度，大多数还是“上级领导的小孩要来玩，所以我们得多多照看一下。”

　　当林然第三次进入了某个化学实验室，看见的依旧是花花绿绿的各色溶液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了那些一脸严肃站在旁边，好像等着领导检阅的科研人员。
　　“找到这些溶液是不是很不容易呀？”
　　黑框眼镜遮住了半边脸的小姐姐一身正气地回答：“还好，还好。”
　　林然只是笑，还踮着脚拍了拍小姐姐的肩膀。
　　小姐姐的笑容顿时垮下来，小声朝着林然抱怨。
　　“这都已经9012年了，为什么还有人觉得化学实验室就应该要有五彩斑斓的试剂，都过时了好吗！我们老板知道你要来，还特意嘱咐要我们去找红的试剂和蓝的试剂，我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弄出个硫酸铜溶液来。”
　　她握住林然的手，就好像找到了救星。
　　“既然小妹妹你这么懂行，以后我们就不用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你啦！要知道，那些锥形瓶啊滴管啊，都是我为了应付检查新买的。现在都是高科技，哪个实验室还会用那些老古董啊！”
　　林然反握住她的手，像是老干部接见下属一样，缓慢但是频率幅度不变地摇了摇。
　　“一定，一定。”
　　这一天，实验室送林然出门的时候，显得格外地开心。

　　不过林然最感兴趣的，还是一个生物方向的实验。
　　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清瘦，说一句话还会咳嗽两声的男人这么向林然介绍：
　　“我们尝试着用自体干细胞来创造新的器官，这样创造出来的器官，移植之后，免疫排斥反应基本上不会有。而且也能解决器官的来源问题。”
　　他指着的方向，是一个正在活泼跳动的心脏，浸在不知名的透明溶液里面。
　　林然着迷地贴在了玻璃上。
　　“真了不起啊……但是心脏的支架，并不是和心肌细胞同源呢。”
　　男人看上去有些惊讶，又咳嗽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然自顾自地陷入了思考。
　　“并不是新培育出来的支架，是因为干细胞虽然能够分裂分化，但是不能从无到有的创造新的器官吧？所以需要一个已有的心脏结构，洗去其他细胞之后，在诱导干细胞分化成各种各样的细胞……”
　　林然习惯性地咬了咬手指甲。
　　“从理论上来说，人之所以会死去，就是因为器官衰竭。但如果用这样的技术，保证在一个器官衰竭之前，就换上新的器官，那就可以永远地活下去了，对不对？”
　　林然看向那个消瘦的男人。
　　男人微微一笑，脸上有了些感慨。
　　“我差不多用了一个十年才想清楚这件事，然后有用了另一个十年想要实现它。你居然立即就能明白。后生可畏啊。”
　　林然露出一个笑脸来和他谦虚。
　　“我也是因为你才想到的呀。”
　　等男人送林然出门，还没有忘记鼓励她：“要是你感兴趣，可以随时来我们实验室实习。”

　　这一天回家之后，林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林是林启扬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
　　“我知道我以后想要做什么了！”
　　林是和林启扬排排坐，一起给了林然一个茫然无辜的眼神。
　　林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单子，上面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每一个角落，还充斥着各种看不懂的公式和数据。
　　而且林然的表情看上去跃跃欲试，似乎特别想要把上面的计划读给面前两个人听。
　　林启扬当机立断：“只要告诉我们结果就可以了，推理过程可以省略。”
　　林然：“唉？好吧——”她听起来有些不甘不愿，声调也拖得长长的，“我要研究人类机体的局限性，以此来论证，人类永生不死是无法实现的。”
　　林启扬谨慎地问：“需要活体实验材料吗？”
　　林然很感兴趣地反问：“活体？是我可以亲手解剖的那种吗？如果我要呢？”
　　林启扬看上去一时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挣扎之中。
　　林然：“开玩笑的啦——实验材料什么的，我早就想好了要用什么哟。”
　　林启扬：“好。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说。”
　　林然：“知道啦！”
　　然后林然就抱着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科学实验的怀抱中去。
　　当然，购买仪器的资金还是主要由林启扬支付。

　　一开始，不管是林是，还是林启扬，都对林然的热情进行了极大地支持与鼓励。
　　“小孩子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就是最美妙的事。”
　　林启扬如是说，然后第二十三次替林然付款，收到第二十三个看上去就来历不明的组件。
　　林是好奇：“……不是要做研究？”
　　林然抱着她那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组件，跌跌撞撞走上楼，用屁股蹭开最近专门替她腾出来的实验室的门，还没有忘记替林是解惑。
　　“因为所有的仪器，要自己组装，自己编写软件，才是最可靠的呢。”
　　林然大大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
　　“用别人做出来的软件进行建模呀，分析呀，第一个前提就是要相信，他们的程序是完全正确，没有错误的。我觉得不行呀。”
　　“而且家里地方那么小，要是用别人的仪器，可能只放一两个就没有地方放了呢——还要完全不考虑可能会对环境造成的威胁。”
　　林是没有意见了：“……哦。”
　　等到终于把所有的组件都收集齐之后，林然第一个做的事情，却并不是着手改建实验室，而是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改装了一遍——
　　——但并不是林是想象中的高科技风，而是充满了蒸汽朋克的风格。
　　裸露在外的管线被林然不在意地用胶布缠好，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偶尔两处还会装上奇怪的黑色仪器。
　　林是不小心碰上的时候，还会发出谜之响声。
　　林然也逐渐开始变得神出鬼没起来，偶尔吃饭吃到一半，因为想到了什么，还会兴致冲冲地放下饭碗，直接跑进实验室。
　　对了，饭都是由林启扬负责。
　　虽然他看上去就最不像会做饭的那个，但是当他穿上林言的小粉红围裙，拿着锅铲在灶台旁边大显身手时候，看上去还似模似样的。
　　做出来的菜，味道也像模像样。

　　当林然逐渐从不好好吃饭发展到不吃饭的时候，林启扬终于忍不住指使林是，敲响了林然实验室的小门。
　　但是实验室里面，传来的却不是小姑娘清脆又高昂的声音，而是另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请进。”
　　然后门应声而开。

　　林是敲门的手在空气里面停了两秒，才若无其事地放下。

　　如果说家里被改造成了蒸汽朋克的风格，那么林然的实验室就是末日废土的风格。
　　所有的零部件散落一地，小姑娘站在唯一装配好的仪器后面，盯着画面，眼睛一眨不眨。

　　林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林然问：“小王是一名优秀的士兵，为什么在看见敌人过来之后，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是陷入沉思：“优秀的士兵不代表同样忠诚……”
　　另一个男声：“因为他在瞄准。”
　　林然：“回答正确！”她抬起头来，还不忘记补充一句，“不是说你哟，哥哥。”
　　林是有一种微妙的智商被鄙视的感觉。不过——
　　“我知道了。”
　　谁叫这是他的妹妹呢。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林然的问题稀奇古怪，包含了各种想象不到的知识。意料之内的，林是基本没有回答正确过，而那个男声却保持了至少80%以上的正确率。
　　林然还是有些不满意。
　　“勉勉强强吧，再给你一些时间，应该正确率会更高。不过现在也能用了。”
　　男声回答：“是的，小姐。”
　　林是终于回过神来，自己要干什么：“父亲让你一定要好好吃饭。”
　　然后忍不住好奇。
　　“这是什么？”
　　林然又调试了一会机器，才回答：“勉强能称得上是人工智能的东西？”
　　林是有些惊讶：“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创造一个人工智能，是无意义的。因为人类负责思考，机器负责执行指令。”
　　林然似乎终于对面前的代码感到了满意，把界面关闭，只留下一个绿色的屏幕。
　　“是呀，我现在还是这样认为。所以我才说，他只是勉强称得上是人工智能嘛。”
　　林是：“……？”
　　林然：“通过极致的编码，让机器看上去似乎有了人类的思维，但是他并没有自主意识。这样才能更好地执行指令。倒不如说，这才是我认可的，人工智能应该发展的方向呢。”
　　她笑着补充：“而不是妄图让它们成为新的种族，拥有思考能力，并且以此为目标，浪费人类社会大把的资源。”
　　林是：“……哦。”
　　林是：“即使是这样，你也应该好好吃饭。”
　　林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软绵绵地回答：“我知道啦，哥哥，这就去吃饭呀。只是刚才想把事情做完而已。要知道，如果想要做实验，就非得要有一个助手不可。所以我才要急着把它做出来啦。”
　　下楼的时候，林是发现屋子里面有些暗，想先林然一步，走下去开灯，却听见林然大喊一声：“鸡腿，开灯啦！”
　　然后灯果然就完全开了。
　　看见林是有些迷茫的目光，林然好心好意地解释：“鸡腿就是我家人工智能的名字啦！”
　　林是：“……原来你在家里弄的那些线，都是为了给你的人工智能铺设通道？”
　　林然难得有些讪讪的：“只能把线铺设在墙外呀，现在也不方便弄到墙里面。等我有空啦，再把它涂刷一遍，这样就能变好看很多的！”
　　林是安慰她：“……其实现在的屋子看久了，也有种奇怪的漂亮的感觉。”
　　林然闷闷地回答：“所谓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林是：“……”
　　林是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安慰林然，便只好拉着她继续走下去。

　　林是和林启扬以为这就是林然作息颠倒的一个结束，却没有想到，这才是一个开始。
　　有了人工智能之后，林然更加开始一头扎在了实验室里。
　　如果说之前林然为了到处粘贴她的电线，还时不时地要在客厅里露一下脸，到了现在，父子两基本上都见不到她人在哪里。
　　而且劝了也不听。
　　更加过分的是，每次林启扬或者林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林然的时候，小姑娘都会表面都会格外地顺从，还时不时用几个词来安慰他们，但是一旦转过身之后，立马就会忘我地投入到实验中去。
　　这让基本上对林然说不出重话的父子两，都格外地束手无策。
　　所以赵莉瑚来到林家，告诉他们，新的学校已经帮林然选好了之后，林启扬当即拍板。
　　“去学校，最好还是住宿。”
　　只有两天回家，再怎么样，作息也不会颠倒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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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羽白鹤，三月春拂的营养液。
这个实验，我依旧忘记了出处，以后再来补上吧……
肯定是国外的，我移到了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