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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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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水燈是柳州七夕節特有的習俗,在這長江放鴛鴦燈意喻長長久久,已婚者祈求婚姻平順,而未婚者則是祈求早日覓得良緣。因此在七夕節,未婚男女除了會到月好閣抽紅線之外,還會到江邊去放鴛鴦燈求個好彩頭。
長江上的水燈各有不同的樣式,每家的鴛鴦燈各有特色,漂流在江上宛若天邊閃爍的繁星,忽明忽滅,搖曳生姿,隨著江水的波動,緩緩流向海。
江邊上的小販看著夏侯晏主僕二人迎面走來,滿面笑容上前說道:「姑娘,要不買個鴛鴦燈?求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清霧想著今日是個好日子,便掏腰包買了兩個。
點燃鴛鴦燈以後,清霧又拉著夏侯晏去江邊,「小姐,雖然您現在是離開了,但還會回去,放個鴛鴦燈求個好兆頭吧。」
她接過清霧遞來的鴛鴦燈,心情倒是複雜。她對青陽陵原沒有感情,甚至連對他的長相都有些模糊,求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對她是福還是禍?不過清霧的好意自然不能拂了,「摁,求個好兆頭。」
兩人蹲下身子正要放鴛鴦燈時,夏侯晏突然感覺到背後有股掌風向她襲來,欲轉身查看,後胸突然一陣刺疼,她還未來得及呼救,後頸一陣酸麻傳來,接著便被踹下水中。
在旁的清霧一時未察,直至被夏侯晏落水時的水花濺到,才發現落水的是自家小姐,而且江上還染著鮮紅的血跡,她轉身沒看見行兇之人,也沒看見夏侯府的暗衛,急忙對著人群大喊:「救命啊!小姐不會水性!救命啊!」
本來江邊的人就多,看見有人落水更是亂哄哄得鬧成一團,場面一時之間非常混亂,竟無人下水搭救夏侯晏。
正巧,凌若在附近,聽見有人喊落水,他想都沒想地直接跳入江中救人,待救起時才發現是夏侯晏。只是她已昏了過去,刺穿胸口的利刃還在滴血,他伸指一探,還有一絲微弱的鼻息,但唇色蒼白,應是失血過多,需要即刻救治。
夏侯府的暗衛此刻奔來,肩上的傷還在冒血,但是仍擋在凌若面前,「請將小姐交給屬下。」
凌若指著他肩上的傷,「你傷得不輕,由我帶去醫館更為合適。」
暗衛還欲開口,清霧立刻緩頰道:「救治小姐要緊,就由這位公子護送,我們一塊跟去便是。」
凌若抱著夏侯晏,足尖輕點一躍而起,施展輕功火速往醫館奔去,而暗衛也不顧身上帶傷,一樣緊追在後,只有清霧一人用跑的跟在二人後頭。
凌若踹開醫館的大門,裡頭正在歇息的大夫見狀趕緊跑出來查看情況,認出凌若的身分欲向他行禮,卻被凌若一把阻止,「她傷得很重,趕緊醫治。」
大夫大略看過夏侯晏的傷勢,眉頭一皺,切脈後喚來醫女替夏侯晏處理傷口,向凌若稟告道:「這位姑娘命大,未傷及心脈,但先天體弱,受傷後又落水,怕是落下更嚴重的病根了。這幾日是關鍵期,若能挺過便無事,若挺不過……諸位要有心理準備。」
三人謝過大夫後,凌若便和暗衛按照大夫所開的方子煎煮藥方,而清霧則是在旁協助醫女照料夏侯晏。
在大夫和醫女細心醫治下,夏侯晏的命是幸運撿回來,但是遲遲昏迷未醒,清霧已守在她的榻前五日,但她卻絲毫無醒來的跡象。
梵音寺那兒,清霧胡亂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無塵師父並未再多問。而暗衛也將夏侯晏遇刺的消息傳回夏侯府中,夏侯老爺和夫人除了震怒,更是擔憂夏侯晏的情況,但無奈夏侯熹抽不開身離宮,只得加派曾習過醫術的暗衛前來柳州支援。
夏侯晏受傷落水後的第五日,醫館內的病床籠罩著一股低迷的氣氛。
「晏姑娘仍未醒來嗎?」從夏侯晏落水以後,凌若每日便會抽空來探望。
「沒有。大夫說,小姐體弱,怕是……撐不過來了……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就別拉著小姐去江邊……」清霧失望地搖頭。這幾日她不眠不休地守在夏侯晏的病榻前,日夜盼望她家小姐能早日醒來。
「晏姑娘是個有福之人,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沒事的。」凌若看著病榻前的夏侯晏似乎有了反應,只見她緩緩睜開眼睛,氣若游絲地說道:「水……好渴……我、要……水……」
清霧一發現夏侯晏醒來,立刻去桌上倒一杯茶,慢慢將她扶起坐在床上,「小姐,妳終於醒了……清霧差點以為……嗚嗚……」
夏侯晏勉強擠出一抹笑,「看,我、現在、不就、就醒來了……」
清霧抹掉臉上的淚痕,「小姐,我去請大夫過來看一看,妳慢慢喝,別嗆著了。」
「好。」清霧將杯子遞給夏侯晏後,便趕忙去找大夫,但她因多日未進食,身體虛弱無力,連個杯子也無法拿穩,一旁的凌若趕緊來榻前,替她接住了差點摔破的杯子。
「凌若公子,讓、讓你見笑了。」夏侯晏訝異他竟會出現在這兒,每回似乎有他在,她的危機都能逢凶化吉,該說他是她的福星嗎?
「不礙事,妳身子虛,還是由我替妳拿著吧。」他坐在榻前小心翼翼地拿著茶杯,伺候著她喝水,生怕一個不小心害她嗆著。
這時,醫館大夫也趕忙來察看夏侯晏的情況,凌若起身退至一旁,大夫把脈後開了幾副方子,「姑娘需要悉心調養,否則虧損過多,命不長矣。」
清霧這時也從廚房端來一碗米粥,凌若讓她伺候夏侯晏喝粥,「大夫,我隨您去抓藥吧。」
醫館大夫面色有些惶恐,但看凌若一臉堅持便領著他前去抓藥。
現在的夏侯晏渾身無力,連視線都是有些模糊不清,「清霧,我睡了幾日?」。
清霧紅著眼眶,聲音中帶點哭腔,「小姐,您昏睡五日……老爺、夫人和大少爺都很擔心您,大少爺抽不開身過來,加派好幾位習過醫術的暗衛前來支援。都是我不好,不該拉著您去江邊放鴛鴦燈……」
「我不怪妳,別自責。」夏侯晏看著清霧紅著眼眶,心裡明白她昏睡的這五日,想必清霧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我受傷的消息可有傳出去?」
「無塵師父那兒,我以小姐染了風寒搪塞過去,至於官府方面則是府裡壓下的,所以消息還沒傳出去。」
夏侯晏低頭思忖了會,「待會喝完粥讓暗衛來見我。」
清霧應聲答是,伺候夏侯晏喝完粥便退下讓暗衛到房內。暗衛一見到夏侯晏,立刻跪在地上磕頭,「屬下失職,讓大小姐身受重傷,請大小姐責罰。」
夏侯晏看著跪在地上的暗衛,忍不住皺眉,「失職一事,大哥自會處理,我暫且不想追究。可有查清刺殺我的是何人?」
「當日刺殺大小姐之人,行兇後即服毒自殺,他的背景清白查不出什麼,但是……」暗衛遞上一把沾有斑駁血跡的利刃,「這刀的作工是出自恆州的兵器廠,而恆州兵器廠乃屬杜將軍府管轄,因此屬下斗膽推測,此事與杜將軍府脫不了干係,杜將軍府甚至有可能是主謀。」
「對杜將軍府,夏侯府仍是小瞧了他們。當日可還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杜月妍終究還是動手要除掉她了嗎?夏侯晏捫心自問,自杜月妍入宮以來,她未曾與之爭寵,甚至一直百般忍讓,可她一步又一步的退讓,卻讓她更得寸進尺。真當她夏侯晏是任人欺侮的軟柿子?
暗衛仔細回想當日情形,「大小姐,那位凌若公子著實可疑,屬下尚未查清他的身分,但他似乎不是簡單的人物。」
「摁。」夏侯晏指著暗衛的肩膀,「你的傷也需要調養,別仗著自己是習武之人便不管顧小傷,這幾日好好休息。」
「多謝大小姐。」暗衛感激地說道,她頷首示意讓他退下。
叩!叩!「小姐,您的藥煎好了。」清霧推開木門,一股濃厚的藥草味瞬間撲鼻而來。
雖然她從小到大喝過的藥比吃的飯還多,但是這外傷的湯藥她還是頭一次喝。接過清霧手上的藥碗,忍著反嘔的衝動一口灌下黑呼呼的藥湯。往日她在診療府裡的暗衛時,總是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地開起方子,不曾料想到這藥有多麼難喝。
「這藥太難喝了,怪不得府裡的暗衛聞之變色,以後我一定少開些……」夏侯晏喝完藥以後,頓時佩服起府裡的暗衛,出得了任務,挨得了刀,更能喝下這難喝的傷藥。
清霧見她苦得臉都皺成一團,趕緊遞上仙楂糖,「小姐,含著去苦味。」
「清霧,妳去備筆墨,我要寫封家書給府裡。」她左思右想覺得杜月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夏侯府,要先扳倒她夏侯晏,就必須得先搞垮夏侯府。依照杜月妍的性子,她猜想八成已經開始布局,雖說父親乃三朝元老,門生幾乎佔據半個朝廷,仕途的根基頗深難以撼動,但誰知道杜月妍會出什麼陰險的損招,防患於未然總是好。
清霧已備好筆墨,夏侯晏執筆迅速寫完家書,吩咐讓暗衛親自送回夏侯府。
她這回已不能再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