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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燈節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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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宮內,芙蓉帳暖,青陽陵原摟著杜月妍在懷中,一旁宮奴呈上自挽柳城送回來的密信,他面上略帶慍色,正欲發聲卻被杜月妍的玉指抵住了唇,「皇上,拆了信看看吧,省得朝臣老是掛記臣妾是禍國殃民的妖妃。」
「妍兒,喊我阿原,我好久沒聽妳喊我阿原了……妳我二人之間,不該有那些禮俗限制。」此刻的青陽陵原,臉上展現的是前所未有的寵溺與溫柔,杜月妍頓時發了愣,直至他厚實的掌心輕撫過她的臉頰,她才回神,照著他的心意喊了聲:「阿原。」
「妍兒,委屈妳了。」青陽陵原恨極了夏侯晏,若不是母后要脅,他定然不會娶她為后,他的皇后至始至終只有妍兒一人。
杜月妍嫣然一笑,隨手拆了密信,「皇后娘娘能虔心為民祈福,乃夢然百姓之福祉。」
青陽陵原抬目掃過密信上的內容,「素來聽聞夏候氏體弱多病,能熬過長途跋涉,竟也能過上如此清苦的修行生活,看來是有心人欺瞞著朕了。」
「阿原,我不願與她爭后,我有你的心足矣。」杜月妍嘆了聲氣,「只求她歸來之時,能讓我安生度日。」
他摟著懷中人的力道縮緊了些,「放心,我的皇后只有妳一人。」
「阿原,廢后茲事體大,莫要衝動,況且為了我不值。」她鑽進青陽陵原的胸膛,尋取一絲溫暖,「我不奢求,能伴隨你左右,足矣。」
他撥撩起她一頭青絲,嗅取髮間一縷清香,「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妍兒,我的髮妻只會是妳。廢后太難,人死,亦是名亡之時。」
似乎瞭然青陽陵原心中所想,「妍兒願借用父親之手,助阿原一臂之力。」
他的眼中似是著了火,掌中薄繭摩娑著她細嫩的肌膚,「妍兒,我很高興妳有孩子了,替我生下他,可好?」
不待她應聲,欺身覆過,又是一場風花雪月。
而在柳州,自從那日城東趙家惹事後,夏侯晏便再未踏離梵音寺一步,成日埋首抄寫佛經,亦或念佛為民祈福,與眾位師父過著清苦的修行生活。
夏侯晏一點也不覺得苦,雖說這裡的生活不比宮中生活繁華榮貴,但日子卻過得踏實許多。
手臂正因抄寫佛經而感到痠麻,她稍作休息之時,清霧推開虛掩的門而入,「娘娘,趙大人今日又來訪了。」
「送客吧。」這趙大人連日來訪,她次次皆是閉門不見,但似乎叨擾了這佛門淨地,在清霧離去前,她改變心意又喊了聲:「罷了,隨我去會會他。」
候在寺中一處偏廳的趙大人,一見夏候晏緩步而來,連忙起身行禮,「草民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吉祥。」
「趙大人多禮,請坐。」從夏侯晏臉上未看見因那日而有記恨的神色,讓趙三信放下心中一塊石頭,諂媚道:「娘娘,當日家奴有眼無珠冒犯了您,切莫見怪。」
「家奴之事,本宮無意追究。倒是趙大人多次拜訪本宮,只為此事?」夏侯晏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竊喜之色,甚感疑惑,但面上仍故作鎮靜。
趙三信從懷中拿出一紫木錦盒,「娘娘,這是賠禮,聽聞您身子孱弱,卻又心繫百姓,執意出宮為民祈福,草民甚是感動,願追隨娘娘造福百姓。」
「趙大人有此心,本宮甚感欣慰。恆州水患雖已有朝廷撥款賑災,但福澤百姓之事,多多益善。」夏侯晏起身行了個禮,「本宮先替恆州災民謝過趙大人捐獻一千萬兩黃金的賑災之恩。」
一聽此話,趙三信差點氣得說不出話來,但礙於身分只得忍下怒氣,打開紫木錦盒說道:「娘娘,這玉是專程給您找來的,祛寒辟邪。」
夏侯晏拿起盒中美玉鑑賞一番,隨即又放回原處,「本宮福薄,消受不起,只得拂了趙大人的美意。」
趙三信的用意她何嘗不知,先不說她這位不受寵的皇后在後宮沒有實權,就算有實權,後宮女子皆不得干政。況且她乃相國之女,收賄之事有辱門風亦不得行。
「是草民唐突了。」見夏侯晏不肯收下這貴重的美玉,他亦是清楚她不收賄,只得默默收回這紫木錦盒,「時候不早,草民不打擾娘娘,先告退了。」
「趙大人,一千萬兩黃金直接運至恆州即可,本宮就不送了,慢走。」
趙三信頓時間黑了一臉,但又勉強擠出一道笑容,「是,草民知道。」
待他離去,一旁的清霧才笑出聲,「小姐,這趙大人不是嗜錢如命嗎?一千萬兩黃金,他捨得拿出來?」
「他作威作福習慣了,偶爾也該讓他為民服務。」她輕啜一口桌上的熱茶,「若他敢耍賴,遞上奏摺上報,送他一個騎虎難下之計便可。」
「小姐英明!」清霧露出甜甜一笑,「小姐,方才聽見了香客說今日是挽柳城的七夕燈節,咱們今日去城裡看看可好?」
挽柳城的七夕節和各地不同,以燈會方式舉辦,有猜謎、吟詩、奏琴、作畫等活動,城中未婚男女可藉此互訴衷情。夏侯晏不禁掩嘴偷笑,「果真女大不中留,咱們清霧想找個心上人嫁了。」
「小姐,妳又笑話人家了。」頓時,清霧的臉色紅得透火。
「既然如此,咱們便去城中體察民情,順道替妳覓個如意郎君,如此可好?」見著清霧羞得臉紅,夏侯晏不禁泛起一股惡趣味和她鬧著玩。
換了件淡雅的衣裙,她便和清霧二人下山。雖是傍晚時分,但城裡的街道上仍擠滿人潮,清霧一時間被各式各樣的燈籠給迷花了眼,沒來得及跟上夏侯晏的腳步,人群又一波接著一波,兩人此刻便不小心走散了。
夏侯晏被人群給擠到一處擺滿字畫的攤位,顧攤的老爺爺笑瞇了眼,「姑娘,要不要來寫一句詩?說不準可藉此詩,尋個好夫君呢。」說完,便遞上一支沾了墨的筆。
她摸了摸頭上的髮髻,才發現清霧今個兒替她梳的是未出閣的樣式,難怪老爺爺會誤會,不過心中不免一陣酸澀,她都嫁人了,還找什麼好夫君?正準備推拖時,老爺爺卻執意要她寫上一句不可,拗不過他老人家,她便隨手寫上一句。
「姑娘否極泰來,且得珍惜這緣分吶。」老人家拿起她的詩句端詳了會,便把這寫有詩句的卷軸掛在後方。
夏侯晏對於老爺爺的話只是笑,並沒有多作答覆。
「姑娘,往裡邊走便是抽紅線的月好閣,別對自個兒沒信心,儘管去抽便是。城裡的未婚男女,皆有機會!」老爺爺看夏侯晏孤身一人,還以為是哪家還未出嫁的閨女,好心地催促她前去抽紅線。
一直沒看見清霧的身影,她想或許清霧會在那兒,便決定去月好閣碰碰運氣。照著老爺爺的指示走,果然看到許多男男女女正圍成一圈準備抽紅線。她在人群中左顧右盼,就是沒看見清霧的人影,而一時不察,她的手中竟被負責端紅線的大媽給塞了一條紅線。
還沒來得及反應,大媽一聲令下,眾人手中紅線齊拉,她一個沒抓穩差點摔個四腳朝天,正暗自慶幸沒在眾人面前出糗時,抬眼便看見熟悉的人影。
這一拉,不得了,和她手上拿著同一條紅線的人正是那日救她免於摔倒之災的男子!
「晏姑娘,真巧。」今日的他著一襲素衣,和那日一身貴氣紫袍相差逕庭,但仍難掩他溫潤的氣質,反而襯得他更加俊朗。
夏侯晏尷尬地笑了聲,能和救命恩人拉著同一條紅線,的確巧。
「那日多謝公子相救,不知恩人如何稱呼?」上次忙著處理趙三信,還來不及向他道謝人便離開,這回碰巧遇上,自當好好答謝一番。
「在下姓凌,單名若,喚我凌若即可。」他依著手中的紅線往她靠近了些,「當日僅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這時只見月好閣端紅線的大媽,朝著方才的人群吆喝道:「抽著了紅線便是天定的緣分,小倆口可別在這濃情密意,還有人等著尋覓良緣呢!」
聽著大媽的話夏侯晏一愣,天意弄人啊……她已嫁作人婦,哪來的天定緣分?
看著她發愣,凌若問道:「晏姑娘可是一人來參加燈節?」
經他一問,夏侯晏才猛然想起還沒找到清霧,「我和我家丫鬟走散了,我正在找她。」
「在下正好無事,可以幫忙晏姑娘,兩個人找興許會快些。」他笑彎了眼,看得她心神一震。見她未答聲,便開始加入尋人行列。
兩人繞了城裡所有的街巷,依舊未曾看見清霧的身影。走至之前的詩畫攤,瞧見一道嬌小的身影穿梭在詩畫卷軸似在尋覓。
「清霧!」
那人猛一回頭,果然是清霧!
「小姐……」清霧的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小姐,妳去哪了?我還以為找不到妳了。」
「以後不許亂跑,沒找到妳,我心都快跳出來了。」
清霧看見夏侯晏身後有一位眼熟的男子,腦子開始思考倒底是在哪兒見過,突然靈光一現,「小姐,那位公子不就是當時救了妳的那位?」
凌若上前作揖,「正是在下,既然晏姑娘也已尋到人,那在下先告退了,後會有期。」
夏侯晏福身回禮,「公子慢走。」主僕二人目送他的背影離去,直至看不見時,清霧才低聲在耳邊說道:「小姐,那公子長得好俊俏啊……若是小姐未婚,倒也是和您很匹配。」
「哟!丫頭!妳的有緣人可把下一句寫出來了,妳看看,在這。」詩畫攤的老爺爺叫住夏侯晏,後來被填上卷軸的字蒼勁有力,在旁的清霧順口念了出來:「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姐,這詩寫得好啊!不知是哪家公子寫的。」
「確實寫得好,不過也不一定是出自男子之手,興許是哪家閨秀揮毫也說不定。」不管男女,想必那人也是文采頗佳之人。
老爺爺聽到呵呵一笑,「丫頭,妳的有緣人是位俊俏公子啊!咦?方才還有看見他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丫頭,要不妳們倆去江邊,也許會遇到呢……」
「小姐,咱們去江邊嘛~放燈挺好玩的!」夏侯晏看天色不早,擔心晚歸會有危險,後來想起有暗衛隨侍,便依著清霧來到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