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6、出手相救

　　女孩一只白皙细弱的手臂横在马路中央，在艳阳下格外显眼，几个大妈似乎还不觉得解气，尖尖的指甲在她手臂、肩膀、脸颊上掐出一个个鲜红的痕迹。一个妇女骂骂咧咧道，“小贱人——让你以后还敢勾引别人老公——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说话间一只脚就往女孩的手腕上踩。脚尖摁住细弱的手腕狠狠地拧了几下，女孩不断痛苦地呻吟，可没有人会去同情一个“小三”，都是报以活该的心态看着。
　　那个施暴的大妈似乎觉得还不够，再次抬起脚欲故技重施，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的一副被人揪住，她一时没防备向后踉跄了几步。
　　一转过身看见一个俏生生的年轻姑娘，眉眼清丽，正微微笑着看着自己。
　　一看见这种妖精似的年轻小姑娘，一群大妈顿时围了上来，刚才被扯住衣角的大妈没好气地问道，“你个女娃子扯我干啥？”
　　看得出一群中年妇女眼中的敌意，白槿好声好气说道，“各位阿姨，你们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能不能放了她呢？”她白皙的纤手一指趴在地上哭着的女孩，试图同这些人讲讲道理：“她呀是我一个室友，平时看起来挺文静的一个女孩谁知道会干出来这种事情呢？既然错也错了，你们也骂了打了，能不能放她一马？您看这大太阳的，一个姑娘家在大日头下晒着迟早会中暑的。到时候闹出点什么事就可就难收拾了不是？”
　　“这种小贱人，就是欠收拾，不然都不长记性——”大妈们明显不吃这一套，其中一个还想继续踩住女孩的手腕，女孩抬起脸，哭肿的水泡眼看着白槿，一脸求救的表情。
　　白槿快步走上去拉住那妇女，收起了一直保持的笑容，沉着嗓子道：“您再多一脚下去这姑娘的右手就算是废了，倒时候要是闹到警察局里，上医院验伤你们也讨不着好。更何况你们这算是非法斗殴了，要是报警的话她就是受害者。不如现在放她一马，有什么事情以后可以再说呀。我看阿姨们都是明白人，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白槿一字一句跟她们把其中厉害说明白，但是她忘记了在愤怒中的女人是听不进去什么道理的。
　　大妈们已没有耐心听这些长篇大论，撸起袖子冷笑道，“破坏别人家庭还有理啦？还要告我们吗？我倒要上警察局去评评理，是我犯法还是当小三犯法了！”
　　中年妇女声音洪亮，一张嘴要当个喇叭使，人群又渐渐围过来，几个大妈来回走动像表演一样，人越多气越壮，“你们说对不对啦？当小三还有理啦？”
　　人们叉腰点头，“就是洛。这种小姑娘就是应该给她一个教训。”
　　“里面那个小姑娘是谁啊？看着妖里妖气的，是不是和那个小三是一伙的？”
　　“唔这种女孩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你看她穿的那样，裙子这么短，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女孩……”
　　……
　　白槿站在人群视线中央，听着周围的人的嘈杂声，顿时无语望天——好嘛，救人救不成，反倒自己被骂，就不该管这种闲事！
　　想虽然这么想，但白槿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任这女孩在这，不死也要废只手。
　　她欲再开口同这帮人求求情，一个大妈恶狠狠道，“你个小姑娘不要来管闲事，你既然和这小贱人一个宿舍，我看也是一路货色，你再来多嘴小心我们不客气了——”
　　“就是，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管我们的事？”
　　白槿眼里冷意顿生，面无表情道：“没办法，谁叫我碰见了，这个闲事我管定了。”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女孩，脱下身上穿着的长款黑色防晒衣给她套上。
　　这一举动明显惹火了正在气头上的中年妇女们。一个疾走两步上来，抬起巴掌就要往白槿脸上扇。
　　眼看着那种大掌落下，白槿想躲背后却被人一个推搡，往前踉跄了两步。眼看着躲不过去了，一道黑影站到白槿面前，挡住了她。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白槿眨眨眼，看见大妈的胳膊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那只手的主人背对着她，声音清晰地传来：“请你住手，我是这位小姐的律师，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
　　大妈们愣住，半晌又叫嚷起来，“跟你谈什么啊？律师就了不起啊？我们打小三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妇女声音听上去强悍，但明显不如刚才尖锐高昂。其实这些女人也知道聚众打人不对，到了警局她们也讨不了好。面对一个自称是律师的男人，她们其实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而且这男人看上去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确实像是个律师。
　　裴阳面色沉着，“我没有完全看见事情经过，但我刚才确实亲眼看见你欲伤害这位女士，我现在要带她去医院验伤，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我们保留对你们起诉的权利。”说完还正儿八经地拿出名片递给大妈们。
　　大妈们愣愣接过来，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个插进来的年轻男人带着两个女孩上车走掉了。
　　聚众的人群议论纷纷，一场好戏看罢听罢，末了再七嘴八舌发表些个人的高见，也就散开去忙活自己的营生了。
　　裴阳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点，那女孩在车上穿回自己的衣服，走下车低着头小声地对白槿和裴阳说了声谢谢。
　　裴阳点点头不说话，白槿微微一笑，“没关系……不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女孩低着头，脸上妆容凌乱，看不清表情，默然半晌才轻声道：“……你不懂的。”
　　白槿自知多言了，歉意道，“抱歉，我本没有评价的权利……”
　　女孩摇摇头，随即道：“今天多亏你，以后有机会见面我一定好好答谢——”她留了个电话号码，然后匆匆走了。
　　裴阳在一旁正好抽完一支烟，看向她，白槿这才顾得上和他说话：“你真是来得太及时了，多谢。”
　　“正好路过。”其实也不算正好，不过是去店里找她，被告知刚出门，于是问了她一贯的路线，这才碰上。
　　白槿呵呵一笑，“还真是巧啊。”
　　裴阳解开西装的两个扣子，看了看表，“嗯——一点了，中午还没吃吧，想去哪里？吃什么？”
　　“啊？”白槿懵了一下，飞快回答，“哦哦我本来要回家吃来着……”
　　“行，中午就在你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