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41、随便亲

　　白槿在墙上摸到了开关，嘴里还喊了一句：“路骁——”她手按下按钮，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她简直希望自己是瞎了。
　　对面的一男一女衣衫尽褪，此时被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脸上，两人俱是一惊。女人的脸上还带有未去的迷茫，男人则是转为了慌乱。
　　白槿此时是真的有点进退不得了，眼睛惊讶地瞪大了一瞬又匆忙瞥开，定了定心神却听得路骁的声音传来——
　　“你……你怎么来了？”他哑着嗓子开口，居然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问话，不愧是浪荡多年的路大少。
　　白槿显然没有他这么淡定，垂下眼说道：“你一个朋友说你喝醉了，抱歉啊，刚才忘了敲门。”她一口气说完就转身走了，毫不拖泥带水，好不容易将那扇厚重的门推开后又顺手把灯关上。
　　她离去的身影隐在黑暗中，脚步声逐渐远去了，路骁僵住身子，原地呆滞成了一尊雕塑，喝得醉醺醺的脑子昏昏沉沉，他迷迷瞪瞪地想着，刚才那是一场梦吧？她不是不喜欢吵闹吗？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直到身下的女人娇哼一声：“路少，刚才那女的是谁啊？”这女人是个模特，以前就跟路骁有过牵扯，今晚恰好知道路骁在这里，便缠了过来。路骁方才喝得太多，迷迷糊糊间两人就滚做一团了。
　　见路少不理人，她又把身子往上拱了拱，路骁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白槿刚才真的来过了。
　　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跟白槿是真的没可能了。
　　白槿出来后，还处于震惊中，裴阳迎上来，问道：“什么情况？”
　　白槿张了张嘴，对着裴阳却不知该如何说明白，她摆摆手，“没什么，走吧。”
　　也不知道裴阳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他默不作声地牵着她的手离开。走到吧台的时候，刚才那个带路的姑娘对着白槿笑着点点头，白槿也回她一笑。
　　在吧台喝酒的熊猫瞥见了，心头狐疑，多嘴问了一句：“你认识这美女啊？”
　　吧台姑娘顿时停下来擦玻璃杯的手，惊奇道：“熊少，这不是你叫我领去包厢的白小姐吗？”
　　熊猫：“……”
　　完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裴阳见白槿自上了车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他有心想逗她说几句话，却不知怎么开口，正犹豫时，白槿转过头来问他：“裴阳，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那个，就是……”白槿本来在心里想了好久，临到嘴边却结结巴巴，对着裴阳是真问不出口，她磕巴道：“就是……你还……还是那个吗？”
　　裴阳不解，听她说的艰难，问道：“什么那个？”
　　“就是……哎算了，当我没问吧。”白槿叹气，算了吧，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人已经这么好，不能再要求太多了，是自己贪心了。
　　裴阳本是迷迷瞪瞪不知所云的，在她缄口不言几秒后却忽然心有灵犀一般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我是！”
　　白槿本在心里都开解完了自己，并小小地检讨反省了自己的思想觉悟太低，太狭窄贪心，忽听得他这一声回答，愣了，“啊？”
　　裴阳说完才觉不好意思，微红着脸不敢看她轻声道：“是真的，没骗你。”
　　白槿失笑：“别说了，我信你。”嘴上轻描淡写，心里却好似有一片花海盛放，她暗自偷笑，自己还真是捡了个宝贝。
　　刚才她确实被包厢里那个情景给吓着了，与其说是吓到，不如说是有点恶心。其实白槿不是不知道路骁天性风流。大学和他交往时被劈腿，那时白槿心中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觉得那个找上门来炫耀他们俩上过床的女生很无聊。可是，在不久之前，路骁刚对她深情脉脉地示好，结果没多久转头就和别的女人上床，白槿光是这么一想就觉得胃不太舒坦。
　　她这么多年来不碰情欲，完全是因为有情感洁癖。她其实是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白槿一向以独立自主的新女性自居，不愿在性这一点上显得迂腐，但心里实在不能接受和不爱的人有□□接触。
　　旁人怎么想她管不着，但她自己实则是一个坚持无爱不性的卫道者。白槿不愿以自己的原则来评判裴阳，一方面是知道自己着相了但改不了，一方面是因为裴阳真的太好了，好到她愿意接受他身上不完美的地方。
　　接受爱情中的不完美对别人来说也许不是一件难事，但是白槿这种永远对爱情抱着审视态度的人来说，却不容易。她从来洁身自好，不接受一点瑕疵，别说眼里不能容沙子，哪怕有一点不舒服，她都挥挥手拉开距离走人了。
　　但这是裴阳。白槿想，他怎么都好，是最好，不是，也很好。
　　回到家后已是深夜，裴阳催白槿去洗澡，自己慢悠悠地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了水，便去书房坐着看案卷了。
　　白槿擦着头发出来，见书房亮着台灯，裴阳正伏案写字，光线柔和了他的轮廓，只剩他深邃的眉眼。白槿发现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薄唇总是无意识地紧抿着，拉成一条细细的线，看起来很有……男性魅力。
　　她倚着门框欣赏了一会美色，走过去，“这么晚了，还工作吗？先去洗澡吧。”
　　裴阳放下笔，抬起头对她一笑，“就去。”他眉眼是深邃的，下巴却如少年尖尖，俊美秀雅。白槿猛地扑过去，扶住他肩头亲了一口他的唇。
　　难得见她这么热情，裴阳抱住她，就着刚才的动作吻了下去，两人唇舌纠缠了好一阵才分开，裴阳盯着她微微喘气的红唇，沙哑着嗓音问：“怎么了，忽然亲我？”
　　男人的眼神像有实质，下一秒就要吞了她一样，白槿被他盯得脸发烫，偏开头小声道：“我自己男朋友，我想亲就亲。你管得着吗？”
　　裴阳低低笑了：“管不着，随便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