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16、抚养权

　　许石兰现在唯一的倚靠就是白槿了。她知道当初白炜死后给了一支股给白槿，据说白槿卖了换得一笔钱，而且她手里还有一间早盘下来的咖啡厅。白炜一直很宠白槿，说不定怕她以后受委屈还偷偷留下了几套房子。
　　这么一想，许石兰觉得白槿简直是吝啬到了极点。自己好歹也是她母亲，生她养她到了十五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十万块对她来说又不是多大的数目，就这样还推推拖拖的。
　　她哭着喊着说道：“这条胳膊就是被那个畜生给划伤的，医生说这两个月估计都动不了了……当时你又不在，叫我能指望谁啊……这把岁数了，没儿没女在身边，还不如死了的好……”
　　她哭得凄凉悲惨，就像一个失去了小女的母亲，大女儿又不在身边照应，中年凄惨孤寒，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再多流几滴泪简直能把墙哭倒，做个当代孟姜女。
　　她哭得凄惨，本来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邻居阿姨也忍不住开口劝道：“我说这个姑娘啊，不要嫌阿姨我多嘴，你爸去的早，你妈平日里一个人拉扯慧慧真是很不容易的哟，我看着都觉得辛苦。平时不要这么忙着工作，也多回来看看自己阿妈，顾顾家帮衬一下……”
　　她是金林死后才搬到许石兰楼下的，平日也有些来往，以为白槿是许石兰在外工作的大女儿，是个平日只顾着工作的年轻人，整日往外跑不顾家。
　　看着白槿冷冷站在门口也不出声，心想这姑娘看着斯文秀气的样子，怎么对家里人这么冷漠。
　　白槿瞧了好半天，终于开口对着邻居阿姨道：“谢谢阿姨送我妈来医院，您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照顾就好。”
　　邻居大妈也听出了白槿赶人的语气，叹口气点点头也就走了。
　　房里剩下许石兰和白槿。
　　白槿坐在床边，帮着掖了掖被角，看着许石兰包扎完好的左手，缓声道：“手没什么大碍吧？”
　　许石兰听着白槿和缓的语气，受宠若惊，她以为白槿又要冷冷说这不关她事，叫她自己处理呢。
　　于是许石兰斟酌着道：“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要住院观察几天，可是住院费这么贵，要不回家算了……”
　　“没事，我等下去把费用交了。”
　　“幸好伤的是左手，平时倒也不碍事……你累不累，要不在这里睡一下？”
　　“不了——”白槿道，“你把金毅手机号码给我，我跟他谈谈。”
　　“谈什么？”许石兰警惕道，生怕她跟金毅说一句要钱没有，孩子尽管抱走。白槿干得出来，金毅这种瘾君子自然也干得出来。
　　“谈给钱的事。”白槿看穿了她的防备，脸上几乎想挽起一个冷笑，“他不是想让我给钱吗？总得让我这个冤大头说句话吧？”
　　许石兰一惊，又是一喜，但还是试探着道：“你给我就行了，他又不认识你，怎么谈？”
　　白槿淡淡看她一眼，眼神里有讥讽一闪而过，微不可察地冷笑着，“他要是不认识我，怎么会一开口就向你要十万块？”
　　许石兰嘴角僵了一下，在白槿冷淡到极点的目光下拨通了金毅的电话。
　　“喂——”手机里传来一个极为粗哑的声音，许石兰像手里有病毒一样将手机递给了白槿。
　　白槿拿过来，并不说话。
　　“喂，说话啊——”金毅声音听起来极为不耐烦，“钱准备好了没？没有就别打电话给我，老子忙着……”
　　“钱准备好了。”白槿开口。
　　“什么？”金毅这下完全睡醒了，“你是谁？哪来的钱？”
　　“你不是说有办法从我这里弄到钱吗？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白槿讥笑，“至于哪来的钱，你不是打探得一清二楚了么？”
　　“你是——”金毅吃了一惊，没想到白槿会直接给他打电话，“是你啊白小姐，那我就索性把话说开吧。许石兰当初没有嫁入我们老金家，我妹慧慧可是入了金家户口的，我奶现在还没死，呵，所以从法律上来说，慧慧是我们金家的人，许石兰是没有她的抚养权的。”
　　他沙哑地笑了声，阴沉的声音继续道：“我嘛，最近缺点钱花，想要叫我的继母给点小钱，不算过分吧？”
　　“十万可不是小钱。”
　　“那我可管不了，没钱我就把慧慧送到没人知道的乡下去，反正我奶奶会好好照顾她的，叫她母亲放心——”金毅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许石兰并不知道金林的老家在哪，要是真把慧慧送到奶奶家，她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人。
　　因为开着外放，许石兰也听到此话，一脸哀求地看着白槿，眼神凄然，好一副母子情深感人画面，却让白槿看得恶心。
　　白槿收回目光，对金毅道：“钱可以给你，但你要保证，拿了钱，以后都不能骚扰她们母女。”
　　“好，白小姐你放心，我金毅虽然混，但也是个说话算话的，拿了钱，以后绝对不来找她们了。”金毅一口答应。
　　白槿知道这种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谁当真谁是傻逼，嘴上却说：“明天下午，把人带来拿钱吧。”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许石兰。
　　许石兰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就这么谈好了？”她一面不敢相信白槿会这么轻易就帮她出了这十万块，一面又怀疑金毅说话的真实性。
　　“你好好休息。”白槿并不回答，转身出了病房。
　　走廊里，裴阳静静站着，旁边分明有空座位，他却执意站着等白槿出来。看到她一脸倦容，裴阳上去问道：“不要紧吧？”
　　白槿摇摇头，疲倦地坐下。
　　裴阳也靠着坐在她身边。白槿此刻只想独自想一些东西，怎么对付金毅这种流氓，她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好在裴阳这个人，一向够绅士，在这种时候也并不问东问西，打听来龙去脉，否则她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着平日里的和气。
　　裴阳其实想问她很多问题，却压抑着自己，尽量不要在此刻打扰她。她不想说肯定有她的理由。但是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和眼下的黑影，又实在心疼，恨不得搂进怀里，替她处理掉所有的烦心事。
　　裴阳想开口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又怕自己唐突，正纠结怎么开口之时，白槿问他，“你是律师是吧？”
　　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裴阳看她神情好像想到了什么办法，“嗯”了一句，“怎么了？”
　　白槿眯着眼，想到怎么对付金毅了，盯着裴阳的眼道：“我想请你介绍一个律师，帮我打一场官司。”
　　“什么官司？”
　　“争夺抚养权的官司。律师费尽管提，只要保证打赢就行！”
　　白槿冷笑着耸耸肩——对付流氓还是得打官司，把抚养权拿到手，到时候他再敢来抢人那就是拐卖儿童，往警局里一塞一个准，更何况他还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