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10、金毅

　　走进酒吧，里面音乐震天响，舞池男男女女摇摇晃晃，杯子里盛着各种颜色的酒液。
　　白槿朋友不多，平常也没有什么机会去酒吧这种地方。她有点不太习惯这里嘈杂，想换个地方呆着，却看见路骁兴奋地呼朋唤友，各处打招呼。
　　一堆男男女女举着酒杯围上来，嬉皮笑脸，盯着白槿笑嘻嘻地问东问西，路骁一一推开，“收敛点，不多来这地，别吓着人家。”
　　“哟哟，路少还知道心疼人啦？行了，我们也走吧，别在这当电灯泡了。”
　　狐朋狗友作鸟兽散开，白槿一脸尬笑，路骁戏谑看过来，“害羞了？”
　　“害羞倒不至于，只是平时宅在家时间太多了，反倒不适应和别人说笑了。”
　　路骁喝了口酒，闲闲地靠着吧台，眼睛却瞟着白槿，“你和以前倒是没什么变化。”
　　白槿笑笑，“才几年？能有什么变化。倒是你，还是这么花。”
　　“啧，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看来当初你是真没把我劈腿这件事当回事，估计那时也没把我当回事吧？”路骁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手里把玩着高脚酒杯，桃花眼半垂。
　　白槿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下，“都说江湖一笑泯恩仇，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轻描淡写带过，一杯酒下去，两人相视一笑。
　　白槿是真觉得路骁这人做朋友不错，这人没那么多规矩，相处很轻松。当初也确实没怎么把他劈腿这事放心上，因为本来交往时间也不长，相处模式尽往“兄弟”方向靠了。
　　白槿其人在这种事上头着实是少根筋的，虽则处过几个男友，都被她的理智有礼的软招式逼得后退。
　　前一个男友分手前对她说：“白槿，谈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白槿不置可否。
　　她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她身上，但又能怎么办呢？她也没有办法改变。
　　酒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白槿许久不曾喝这么多酒，竟然有点想继续喝下去，这种微醺的感觉很不错，她暂时还不想停杯。
　　路骁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我怎么觉得你今晚心情不太好？”
　　白槿侧着头，长发甩在背上，曳着眼角笑，向他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笑道：“哪有，酒不错，你付账不喝白不喝。”
　　路骁失笑，摇摇头，“瞧你这点出息……”可看她有点醉意的样子实在好看，路骁作为一个百花丛中过的男人也舍不得叫她停手，于是也就袖手由着她喝，心里想暗暗想——醉了更好。
　　忽然某个角落就传来混乱的叫喊声、玻璃砸碎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顿时吵作一团。
　　好像是有个男人喝醉了在发酒疯，到处打砸东西，撒泼打滚。好几个服务员上去拉都拉不住，几个被他伤到的女孩在一旁叫喊，身旁的男伴都想出手收拾一下这个男人。可是他看上去面色不正常的潮红，眼神疯癫眼珠浑浊，总之看上去不像个正常人。
　　几个男人往他身上吐了几口唾沫，狠声道，“妈的，这混蛋，找操呢——”
　　“算了算了，这傻逼一看就是嗨大了，犯不着和他生气，走吧走吧——”几个劝着，围观的人渐渐散开。
　　那个喝醉酒的男人被侍者扶起拖去门口，一把扔了出去。
　　白槿一眼望过去，竟觉得这人好生眼熟，此时却有点醉意，怎么也想不起来。
　　路骁从鼻子里哼一声，不屑道：“一看就嗑大了，把他扔进河里都不见得清醒的过来。”
　　差不多十一点了，白槿想着再喝一口就该走了，垂着眼倒酒的时候，忽然脑子里记起了个人——是了，刚才那人是金毅！
　　白槿踉跄着跑了出去，路骁不明所以，咕哝道“怎么了这是？”，也跟着她出来。
　　门口被抬出来的男人果然还在地上躺着，路灯下白槿将他的脸看得很清晰，就是金毅，许石兰的继子。他脸色果然异常的潮红，表情飘忽迷幻，嘴角还有一丝涎液，确实看起来疯疯癫癫。
　　白槿抓住路骁的袖子，问道：“这人真是吸毒？”
　　路骁皱着眉看着地上的人，撇撇嘴，“明显的，这种人我见多了——兴奋了就这样。”
　　白槿心一沉，仿佛知道了许石兰为什么这些日子频繁地叫她转账，被她逼问就只是说金毅借来做生意，再问下去就开始哭个不停，说和慧慧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现在明摆着了的，金毅吸毒没钱，逼着许石兰要钱，许石兰没法，只好叫她给。
　　白槿心里一股闷气，越看金毅这个鬼样子越气，简直要忍不住上去踹一脚，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一双眼快要在金毅身上戳出个洞来。
　　路骁注意到她脸色有异，问道：“这人你认识啊？”下巴对着地上躺着的人。
　　“呵，何止认识——”
　　路骁明显还想继续问，白槿先他一步说道，“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聚。”说完就要走。
　　路骁愣了下，看见她说走就走，追上去抓住白槿衣服，“哎哎，改天也得遇得上啊，不给个联系方式吗？”
　　他一脸无赖，一副不给就不让走的架势，白槿气得笑了，往他手里塞一张咖啡店的小广告卡，“我开的，有空就来吧……不用送了。”
　　路骁捏着卡片，看着那女人纤细的背影，轻轻笑了。

　　白槿刚到小区，一楼的物业小姐就叫住她，“白小姐，这里有你的包裹。”看着白槿疑惑的眼神，又补充道：“哦这是下午时一位先生拿过来的——”
　　“好的，谢谢。”拿了包裹，白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裴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回到房间，白槿立刻打许石兰的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白槿没来由心里一阵烦躁，好不容易那边接了，许石兰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慧慧还要上学呢！”
　　白槿沉默着。
　　电话那边仍是不耐，“有什么事说啊，喂，你能不能听得见啦？喂喂——”
　　白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金毅吸毒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