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成妖》屋妖王

16、冲突

　　“唔，躲在屋顶行这偷窥之事，如今见了本人，没想到却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哦，我说错了，你可不能算作君子。”殿前男子盘坐在香案上，歪着头，用手杵着，一脸趣味地看着墨零，那个‘哦'字拉得格外婉转。

　　墨零知道男子说的“君子”意有所指，自己女扮男装这点障眼法已经被他识破了，幻术只能骗骗普通人和修为差距不大的修士，对上祭灵这种半神之躯肯定是没有效果的。

　　“那个，你就是灶神吗？”童稚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是筱筱，她指了指那尊泥塑神像。

　　之前在屋顶上大家没有看到神像的面目，现在与之面对面地站着，被筱筱一提醒，才猛地发现这祭灵的五官竟与那泥塑神像有几分相似。

　　“哈哈，灶神啊……”听见筱筱的疑问，男子却突然大笑起来，越小越大声，笑到后面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几人都吃不准这祭灵的喜好，一时之间除了男子的笑声，场面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半天，男子像是终于笑够了，跳下香案，却不是朝众人走来，而是身体一跃，踩上了供桌，站到了那神像身旁。

　　神像比他还高大些，此时他却像对待小孩一般抚摸着神像脑袋，问向筱筱：“小女娃，你喜欢灶神吗？”

　　筱筱虽然疑惑男子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不喜欢。”

　　“为什么呢？”祭灵好奇地问道。

　　“他长得不好看。”

　　墨零心脏一紧，暗道糟了，筱筱这个颜控怎么这时候发作了，赶紧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还望祭灵大人看在小孩童真的份上，不要追究她言语中的不敬。”

　　然而，出人意料的，男子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展颜一笑，没有理会墨零，却是和蔼地对着筱筱说道：“真巧，我也不喜欢。”

　　墨零与颜止朝对视一眼，眼中的疑惑是一样的，难道，这祭灵对自我认同感极低？

　　“小女娃，你上前来！”男子朝筱筱勾了勾手。

　　墨零赶紧将筱筱护在身后，生怕他对筱筱不利。

　　男子见状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

　　一个响指，旁边的背篓一阵抖动，本来躺得好好地瓷鸟却突然间弹到半空中，身形大涨，化身成了一只猛禽。

　　这只怪物爪如银钩，嘴橼上闪着寒芒，七彩的羽毛看起来锋利无比，居然快有两人大，在这强烈对比之下，墨零几人显得无比弱小。

　　“小彩，除了那女娃，把其他人都给我吃了！”男子脸上勾起一抹无情的冷笑。

　　人类啊，真是自私又自大，其实如同蝼蚁一般，他真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对这样的种群产生好感。

　　“噘！”被叫做小彩的大鸟尖叫一声，猛地朝众人扑来。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怪物，墨零让颜止朝和午阳带着筱筱躲好，自己手持银扇迎了上去。

　　一套行云流水的风诀将大鸟稳稳逼退。

　　但还未来得及喘息，那大鸟飞在半空，也不攻过来了，而是翅膀在空中猛烈地扑扇着，平地刮起一道飓风，房屋的瓦片全部被吹飞，屋梁也摇摇欲摇摇欲坠。

　　“糟糕，赶紧把护身符捏开！”墨零朝颜止朝他们大喊一声，自己也赶紧捏开一张护身符，形成一个护盾挡在身前。

　　下一秒，无数羽毛如同利刃弹射过来，带起一阵强烈的音波，震耳欲聋。

　　撞击在护罩上，“噼里啪啦”火花飞溅。

　　眼看护罩快撑不住了，墨零赶紧又补了一张，颜止朝那边也是如此。

　　等这波攻击结束，弹射出来的羽毛又齐齐飞了回去，趁这个空档，墨零不可能让它这么轻松地就过了的，脑筋一转，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心来。

　　从储物戒内掏出几大瓶美酒，在空中打碎，一扬银扇，将酒液全部泼洒到还在往回飞的羽毛上，随之火诀紧跟而上。

　　“轰”地一声，措手不及的大鸟变成了一大只火鸟。

　　“快走！”墨零赶紧跳到颜止朝三人身旁，一把拉过筱筱就往外逃，颜止朝也和午阳赶紧跟上，还不忘捏碎张护身符。

　　“逃得了吗？”看见他们夺门而逃，祭灵一声尖利的喊叫，竟然由男声变为了女声。

　　墨零惊讶之际回头看过去，只见那祭灵背对着他们，用手拨开长发，本该是后脑勺的位置，竟然露出了一张女子的脸庞来！

　　那女子面目精致美丽，但却没有一丝活力，如同将五官绘在白瓷上一般，此时那双像是用上好笔墨画上的眉毛正皱得老紧，瞪着墨零她们的双眼愤怒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在接下来的时刻，就真的出现了火，那一声喊叫后，一大个火团凭空出现，就要朝逃跑的几人砸来。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高温，墨零脸色大变，还没到面前，却连头发丝儿都开始卷曲起来，护身符肯定是抵挡不住了。

　　“瓷神姐姐住手！”在这危机时刻，突然一道黑影挡在了众人面前！

　　黑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自己挡在几人前方，而奇迹般的，那道火团居然没有砸下来，而是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瓷神姐姐！”黑影阻止了那一击后，朝祭灵方向跪了下去，而那火球停留了片刻，竟然退回殿宇去了。

　　火球消散，大殿里的人露出身形来，目光所及，是个曼妙美丽的女子，身穿一套白色华服，头戴金饰，一身威严扑面而来，这，才是祭灵应当有的样子吧。

　　祭灵眼中还留有愠怒，瞪着黑影：“你来干什么？”

　　黑影依旧跪在地，以少年独有的嗓音回答道：“瓷神姐姐，你不能再造杀孽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跌下神坛，放他们走吧。”

　　“放他们走？”祭灵樱唇轻启，将几字在口中回念，接着，勾起一抹冷笑：“放过他们，谁又来放过我呢？”

　　随即，祭灵一挥袖袍，真气将黑影扇到了一边，眼中杀气森然：“给我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等一下，祭灵大人，我能帮你！”一道声音，再次让祭灵住了手，这次，是墨零。

　　“呵，大言不惭，你能帮我什么？”祭灵嘴角扬起一抹不屑，但到底还是给了面前这个人说话的时间。

　　墨零拱手：“祭灵大人，一身兼两灵，您这是被人为融合的吧，而且似乎您不能离开这里，您是被炉器困住了吧，且这炉器离您不远。”

　　祭灵眉尾一挑，有几分意外：“没想到你还知道炉器。”

　　“听家中长辈提到过，所以略通。”

　　炉器，是一种将散开的魂魄重新融合的灵器，原是用来治疗得了失魂症的人，后来被居心不良的人用来收魂，便被禁了，是禁器，现在很难见到。

　　“若祭灵大人放我等一条生路，我愿意为祭灵大人将那炉器寻来。”这祭灵从始至终都站在大殿内，且来回切换真身，这才让墨零有了怀疑，如今一诈，还让她赌对了。

　　“寻来？”祭灵哑然失笑：“你们知道在哪儿吗？就敢给我寻来？”

　　“自是不知道，但也能猜出一二，有这个能力和气魄敢算计祭灵大人的，必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里有名的大人物来去也不过几人，我们一一排查，就不信找不出来。”

　　看墨零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祭灵似乎有几分意动。

　　墨零见状更是下了猛药：“难道祭灵大人就甘心被困在这座豪华的鸟笼里吗？以剥夺生灵的生命为乐，将您半神的尊严置于何地？”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见到她，一会儿能感受到祭灵的气息，一会儿又像一个普通人了，祭灵本尊被困在了这里，她只有封印自身，才能借助凡人的躯体在外界行走，想要夺回将她困在这里的炉器，凭借一个凡人的力量肯定是办不到的。

　　听到这番言论，瓷神的眉头皱了起来。

　　颜止朝和午阳不由得为墨零捏了一把汗，这也太直白了吧，真把这祭灵惹恼火了，自己几人肯定得挂。

　　祭灵未说话，黑影却忍不住为她辩解：“你不要胡说八道，瓷神姐姐没有滥杀无辜，她杀的都是坏人。”

　　祭灵抬手，让黑影不要说话，她看向墨零：“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没有将那炉器为我寻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无全尸。”

　　说罢手一招，筱筱就像提线木偶一般朝她飞了过去：“这小女娃我看着喜欢，就让她留在这儿陪我几日罢。”

　　墨零拦住颜止朝和午阳，忍住将筱筱夺回来的冲动，做了个揖：“那就劳烦祭灵大人照看了。”

　　祭灵没有了后续攻击，墨零几人退出门外，黑影开口让他们跟着他走。

　　被救了一命，几人对黑影还是比较信服的，墨零也已经认出，这正是在客栈和槐树底下提醒他们离开的那个灵魂。

　　跟着这灵魂，他们一直来到了烟城边缘的郊区，一间小竹屋里。将门关上，灵魂告知他们安全了，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祭灵给人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屋内没点灯，午阳在桌旁摸到了一盏油灯，便将它点上，屋内这才亮堂起来。

　　看着面前这缩在一角的灵魂只是一团黑影，连面目都看不清，墨零不由得好奇：“多谢相救，不过，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不怪她八卦，人死后的模样与生前并不会有太大区别，只是有没有实体而已。

　　黑影闻言一愣，接着有些木然地回答道：“我死后灵魂被烧过，样子就变成这样了。”

　　墨零闻言眉毛一皱：“是刚刚那个祭灵做的吗？”

　　“不是！”黑影摇了摇头，声音中带出几分波澜：“瓷神，她，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