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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白卿 ...

  •   流云静坐在药泉边拂动着温热的泉水。那日应诏入殿为人王疗伤,后以天色已晚安排她入居南堂不得抗命,这一住便是半月。
      “神女殿下,人王殿下宣您到乾坤殿。”帐外的侍子跪着侯驾。
      殿下……自打她入殿,王侍均这般唤她,真是让她浑身难受的紧。至于乾坤殿,心中仅剩苦笑。当她移步至乾坤殿时,只见一身明黄帝袍的伏越独自品茗。
      “臣女诸葛流云拜见人王殿下。”她奇怪的是今晚未见凤女凤婴,此前凤婴都追随人王左右,她想不久便会进行册封大殿,凤家长女到了一定芳龄都要册封为宫妃,这是历代的规矩。
      伏越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殿下可有哪里不适?”人王重伤诏她入殿疗伤,白圣石一出,无病不能治愈,就是不明白人王为何一直留她于南堂。
      “孤心里烦闷,诏你过来对弈一局。”知她不愿留在这,可他不想如了她的愿。难得诏她入殿岂会轻易放她离去。
      “请殿下恕罪,臣女不会下棋。”
      他移步上前一把将她拉起身“非必要场合,你不必行礼。不会下棋,孤教你。”
      “臣女不敢,礼法不可轻废。”
      他不明白她为何待他如斯冷淡、抵触“这是王令。”
      “臣女谨遵王令。”
      两人僵持了一局。渐渐的,流云伏在案上沉沉入睡。
      也只有她睡着时才会如此温顺,他抚摸着她白嫩的脸颊。这些日子她都未曾睡个安稳觉,他只好点了安神香,怕她睡的不舒服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想到她的白圣石,心中万般无奈“孤该如何待你?”
      初儿,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子夜,民相府清心阁
      冥王他桑只身前来,发着荧光的床帐内突而传来一声轻唤“他桑……”
      她等了他好多年了,幸好她没死,她就当是上天的眷顾罢。
      他桑脚步一顿,不由紧握手中的锦盒“在下他桑见过狐主。”不知她是否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倘若不愿……他有几层把握降服她。
      是呢,他忘记了她,还忘得一干二净。
      “他桑,你过来我这儿。”隔着纱帐朝他招招手,鬼魅得很。
      他桑一怔,心中分析各种厉害:狐族主母的气息虽薄弱,可再不济她也是拥有上古法力的狐族之主。小心驶得万年船,他须警言慎行。
      他缓步移至帐前便不再动作,她缓缓从帐中伸出一只苍白瘦弱的小手“你若敢入帐内,我就答应你心中所谋之事。如何?这不是你今日前来的目的?”
      他身躯一震,心中不禁暗想:莫不是一切在她掌握之中?或亦是她会读心术?唤他入帐内是欲行媚术?
      她低笑“我不会读心术,媚术对你起不了任何作用。”想当年她不知使了多少回媚术了也不见有任何效果。且说读心术,她哪有那样的本事,只是了解他罢了。
      “进来罢。”她准确无误握住他的大掌牵入帐内。
      桑,你看看我啊,我不是你的小卿,我一点儿都不敢变呢,就怕你认不出我。若是你不喜欢我或是认不出我该怎么办呢?
      病态的女子倚靠床头,脸色苍白得连一丝血色均无,一双媚眼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嘴角挂着丝丝浅笑。长达腰际的青丝与银白色的狐尾互相交缠着,一白一黑对比鲜明。伏在她身上的银白色狐尾微微一动,慢慢向他伸来圈住他的腰身。只因知晓她没有杀意他才没有任何动作。
      原本本狐尾遮挡在下方的一双莹白玉足就这般呈现在他眼前,从脚底心盘踞到髌骨的狰狞咒印使得他胸口一钝,不由狠狠咳了几声。
      她伸手柔柔的为他抚背,还不忘调侃“实在丑陋不堪,对不住,吓着你了。”
      “狐主……”
      “白卿,叫我白卿。”湿润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尽是渴望。
      女子眼中强烈的渴求,如果拒绝了是不是太过残忍?真是可笑啊,他堂堂冥界之主也会知残忍二字……
      他方要唤她却被她身后妖异的血色萤光给吸引,只见她淡笑抚摸上他的双颊,柔媚的容颜欺近,惨白的薄唇微动“还是那么俊……”一只狐尾将她身后的曼珠沙华送至他俩中间。
      “是不是很美?送给你可好?”
      “如此,在下在此谢过。”
      白卿掩嘴偷笑,向他张开双臂娇滴滴的说道“带我去趟苍山之巅罢。”她好似许久未出过清心阁了。
      他桑盯着白卿的脸咽喉滑动,她的讨抱让他有股搂她入怀的冲动。可理智告诉他不可冲动,如若不慎,他将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她倾身过去在他耳边极具诱惑的低喃“你看看我,半身不遂呢。”似有如无的贴着他的耳朵“别,怕……”
      桑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性多疑。可以前的他至少还有一个白卿可信,如今的桑,谁也不愿去信。如今的他让她心生怜悯——
      “他桑,只要你允我三件事,我便答应忠心不二的助你。”伸手拿过他的锦盒,任性的扔在大理石地板上“魔果就不用种在我身上,毫无效果,且我会不舒服。”
      说道‘忠心不二’时,她注意到他桑眼中的疑虑。
      是啊,她一个欺师叛祖的千古罪人何来忠心不二之说?真是讽刺……
      白卿不时媚笑,攀附上他桑宽厚的肩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脖梗“桑,你让我咬一口,咬一口我就告诉你红圣石的下落,如何?”
      他桑身子一僵,她直觉好玩,攀附在他身侧的狐尾得意摆动着。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咯。”说着张嘴就咬上去,慢慢的磨着他脖子的动脉,极具挑逗。
      “好了,玩够了。告诉你罢,红圣石啊,它就在……”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贝牙磨着他的耳垂“它呀,就在你的冥镜里,至于怎么取出来呢?哪天我若是开心了高兴了就亲手帮你取出,你说好不好?”
      他桑惊得瞪大双眼,红圣石在他的冥镜里?
      夜风掠过,他怀中女子不停向他任性撒娇“好。”
      “你可别闲着,帮我做点事罢,在你的冥界府邸阡陌宫旁边为我修建一座属于我白卿的宫殿,可否?”
      他还未开口,又被堵道“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你啊,这几日无事就找找诸葛涛从越仙岛带回来的百灵鸟。”末又加一句“我要活的。”
      “哦?”那不是诸葛流云的坐骑吗“有何用?”知晓不该多问可没能忍住。
      “嗯——他是凤主啊。”
      此话一出惹来他桑再次震惊。凤主?不可能!他明明……那凰呢?
      白卿自然知他所想,叹了口气“哎……凰大限将至,也不过这几日之事。你派人好好盯着凤凰宫,到时自然知晓凤主身藏何处。我便不陪你了,半身不遂行动不便。”
      出了清心阁血修罗立刻上前听令,左看看右瞧瞧,不怕死的问道“大人很热?”瞧这神情,莫不是让狐主给施了媚术?
      他桑咬牙切齿道“闭嘴!”
      “哦……”
      一大清早,凤女凤婴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往南堂去。
      袖中另一只手紧握成拳。要不是为了人王殿下,她何至于委屈自己去求诸葛流云!
      方踏入南堂苑中就被一抹红影给遏制住脚步,渡神大人?可真是稀奇……
      凤婴主动上前揖礼“凤女凤婴见过渡神大人。”
      男子转身“凤女不必多礼。”
      凤婴瞧着那人的倾世容颜还有周身的浩然正气,确信这人当真是古卓,课渡神为何前来南堂?
      “凤婴斗胆一问渡神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凤婴跟随伏越多年,多少也随了伏越的说话方式,语气中每每有意无意透露一些咄咄逼人。
      古卓一向不在意这些,他这人做什么均淡雅从容。
      “寻阿四。”
      凤婴一愣,没想到渡神古卓竟会回答她。她还以为他只会说诸葛流云说话,旁的什么重要事情就说上一两句。
      “所谓何事?”说着意识到自己失礼,赶忙欠了欠身。
      古卓没有作答,阔步朝堂内走去。
      “凤婴失礼了。”她鬼使神差跟上前递过手中的冰糖葫芦,百年难得一见的结巴“这,这是,给,给神女的冰糖葫芦。”
      “大古。”远远边看到那抹清丽的身影。她在苑内闻到大古的气息,匆匆过来确认还真的是大古。
      见一旁的凤婴给大古递去两串冰糖葫芦,她不知怎的皱起眉头。
      凤婴见她们神女略有敌意的盯着她看,不禁媚笑调侃“神女起的真早。”
      “没凤女起的早。大古,我们走罢。”
      哟,她们神女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失仪,开窍了?
      流云拉拉古卓的袖手欲行离开,谁知古卓脚步停顿,没有随她一起走的样子。再看看凤婴满眼挑衅,心里微微泛酸。
      古卓盯着凤婴手中的冰糖葫芦看,流云以为他盯着凤婴看。呼吸一窒,抓着古卓的手缓缓松开,迈开脚步想自行离开,满目悲伤,好生惹人怜……
      她这是怎么了?心头难受的紧。
      古卓方要伸手拉住流云,本意要离开的流云一个反手拉回她方才拉过的手,古卓难以察觉的淡淡一笑。
      她盯着他的慈目,很是认真的问“大古见到她会很开心么?大古见不得她会很想念她么?和她在一起会很高兴很安心么?她受伤会难过么?她和其他世家子弟在一起会生气么?”她都不知道她这一连串问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问都问了,就等大古回答罢。
      凤婴傻愣的看着流云:这人中邪了不成?平时没见她一口气说那么多话,难道是……原来如此,难怪。
      “大古带阿四四处走走。”想带她离开,她却一动不动,似是等他说些什么。
      古卓嘴角终于划开看得见的弧度,答道“不会。”
      渡神竟然笑了?方才是笑了吧?
      流云眨眨眼:哪件事不会?
      古卓笑意更深,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都不会。”
      流云会心一笑,似有若无的牵着古卓离去。
      “大古会不会觉得阿四很任性?”
      “不会。”
      “大古会不会说点别的?”
      “会,阿四。”
      流云莞尔一笑,心头暖洋洋的,点点头“嗯,在的。”
      “阿四不想吃冰糖葫芦?”
      “阿四有银子。”语气和诸葛正一样一样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凤婴终于想起自己一大早过来的目的,急匆匆赶上去,拦下他们,呼吸不稳道“神女且留步,凤婴想借你的白圣石一用。”
      流云看着她反问道“是王令么?”
      “……不是。”她就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不借!”迅速作答不容凤婴二话,牵着古卓绕过凤婴继续走,只留凤婴一人僵在原地急火攻心。
      两人换了一身行头行走于市集,一蓝一白的俊俏人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流云一身白袍男装立于古卓身侧丝毫不逊色。
      “阿四冷不冷?”
      她小挪一步靠近他笑的跟孩童般“暖暖的。”突然想起他送她火狐裘……有些可惜。在南堂都能失窃,哎。
      “大古想吃什么?我们去仙鹤楼可好?”
      “好。”
      两人双双进了仙鹤楼,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一滞,曹上者和爹爹同席而坐,抵死拼酒?虽未动手,可那气势甚于动手啊。
      两位老者察觉到气息均回头朝大门一看,两人手中的酒杯一抖,杯中的清酒洒了大半。
      “拜见上者大人,请爹爹安。”流云上前揖礼。
      “神女折煞老夫也。”
      两人朝古卓作了正礼,古卓含额回礼“两位上者不必多礼。”
      “大古快过来。”流云欢快喊着朝古卓招招手。
      曹重和诸葛正一听,脚一软,所幸扶住了楠木桌才稳住身子。
      大古?快过来?诸葛正扶额摇摇头,他教女无方啊……
      哎,这回不赖你,神女嘛……曹重回诸葛正个眼神。
      四人落座
      “渡神大人,方才老夫失礼了。”
      “两位上者不必拘礼。”
      “爹爹别和那么多酒,伤身。曹上者也是!”自从曹重救竹音一命后,她察觉这个曹上者并非传闻中那么严肃不好相处,几番相处下来不由与他亲些。
      “云儿不是在南堂么?人王大人下令允你回来了?”诸葛正心下一喜。
      “云儿是偷偷溜出来的。”她睁大眼睛郑重点点头回答道。
      “原来如此。” 如若追究下来,他一力承担。人王大人一直拘着云儿作甚?哎……不可说不可说。
      “大古想吃什么?”
      诸葛正犯难“云儿,渡神大人不食人间烟火,你想吃什么爹爹给你点。”
      “阿四长吃什么便点什么。”
      阿四!!!曹重和诸葛正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随后流云点了几个素菜,再为古卓点了一壶清茶。四人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饭桌上静得出奇。
      “老夫失礼一问,大人和神女是要出行?可需老夫随驾?”他想着二人肯定是去处理要事,怕有凶险。
      古卓熟稔的给流云夹菜,淡淡回道“带阿四四处走走。”
      咳咳咳,咳死他们两位老人家了,有些事是他们想多了。
      “原来如此,老夫与老匹夫……呃……与诸葛上者有要事相商,不知大人可否介意我们先行一步?”老匹夫这回你欠我一次。
      “啊?哦,是是是,有要事相商有要事相商,瞧我这记性。”
      “二老请便。”又给流云夹菜。
      “爹爹,曹上者慢走。”她放下筷子乖乖揖了个礼,又开始吃方才古卓给她夹的菜,实在是饿得慌,南堂里的东西虽美味,可她吃的不痛快。
      “云儿慢点吃,不急,爹爹付了银子。”
      一旁的曹重咬牙切齿,满脸悔恨啊,扯着诸葛正就往外走,心道:下次,下次他一定先行买账才行,这次真是失策,生生给老匹夫钻了空子,他曹家的钱库可是有很多银子的嘞,他曹家也是有钱人。
      “大古不吃么?”他只喝茶。
      “不吃,阿四慢慢吃。”下意识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髻,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南堂不供膳食?”
      “啊?供了,很精致美味的膳食,可那都不是阿四喜欢的。”故而这几天她都饿瘦了。
      流云突然想到件事有些为难开口“大古,蛇玥好似挺喜欢碧萧……”
      “嗯,给他便是。”
      “谢谢大古。”上次在南圣十二赤鬼一役中,蛇玥屡次救她于危难,碧萧于它也算小小报了下恩情,其他的日后再还。
      “大古,一会儿我们去哪儿玩?”说着她摩拳擦掌,有些兴奋。
      “承佛寺与冥界,阿四想去哪一处?”
      说道冥界流云两眼放光,古卓没法忽略,看来阿四比较喜欢去冥界。
      “冥界,冥界,阿四想去冥界。”兴奋得扬扬手。
      “冥王他桑……大古,咱们可是要做那梁上君子?”冥王他桑自然是在冥界的,他们此番前去可不能大摇大摆的走一遭。
      古卓摸摸她的她的小脑袋,只是淡笑不说话。突然心口一阵微微刺痛,他愣了下神。
      “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流云左右探看他的身体。
      “无碍。”
      神隐古氏域
      “槿兰你看,这才是娘亲,那个循规蹈矩的她不是真正的她,只有在大古面前她才会释放自己的天性。以前的娘亲,可是很调皮的。记得有一次娘亲拉着我偷偷去了冥界,不小心打破了冥镜,那时老冥王都急哭。回到亘川时,娘亲调皮的朝爹爹吐吐舌主动承认错误。爹爹说:破了便破了,可有伤到手?”
      一旁的槿兰笑了,冥镜破了便破了?也只有主子才敢如此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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