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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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快的通讯铃声响起。
雪白的被子慢慢蠕动，从中钻出一个发丝凌乱的小脑袋。
通讯自动接通，闪了闪，岑景的纳米图像投射在卓越面前不远处。
“卓小越，我查到了。”岑景面色不同以往，带着凝重。
“说。”卓越迅速睁开眼，扭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刚睡醒时的朦胧，看不清神色。
这个数据的出现是一个错误，十几年前，现今的3区监管人员从军舰退役，来到了这里，他是一位特殊的监管人，很崇拜上将。
岑景将他得到的消息一一说清。
这位监管人员冒着风险将上将所有能够公开的数据输入数据库，几年后，这个巧合出生了。
3区监管人员一直作为和蔼的邻居陪伴在孩子身旁，在这之前也给了孩子的父母很多帮助。
在取名时，那对普通而又纯朴的小夫妻也是听从了他的建议。
他说的很细致，找不出任何怀疑点，好似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卓越静静的听着，神色有些恍惚。
“他这算是犯了大错。”岑景皱着眉，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刚来时看着规规矩矩，居然不声不响干了大事。”
“真的是他说的这样吗？”卓越恍惚的问道，抬起手肘遮住眼眸，厚重的窗幔挡住了天光，房间里黑沉沉的，好似又回到了夜晚。
“我们会查的。”岑景表示理解，自己会严查，“但目前看来就是这样，今年是这个男孩在这里生活的第十八年。他过去十八年的经历都是真实的。那个监管人员都记录下来了。”
“嗯。”
卓越翻了个身坐起来，拿起一旁的便服套上，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调，表示他在听。
“今天还是休息。”卓越用了肯定句，很快穿好，洗漱完毕，走进厨房迅速切了一份拼盘。在这期间，属于岑景的图像如影随形。
餐桌上的瓷盘里摆着一份水果拼盘，雪白的餐巾上放好了刀叉。
“是，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岑景点头，有些惊奇的看他，眼里带着感叹和赞赏。卓越进食的一举一动看上去很优雅，彬彬有礼，像一位绅士，与平常的冷漠截然不同。
作为成年男人，卓越的胃口算是比较小的。但没办法，他已经尽其所能的照顾好自己了，包括吃和睡。
卓越快速解决掉早餐，伸出修长的手指关上了通讯，强调道，“这就是我现在想做的事。”
“我觉得你有些无能。”卓越对着虚无的空气，垂下眼睫，喃喃道。还没有我的智脑好用，他这样在心里想。
“真的吗？”欢快的少年音忽而在脑海中闪出。
卓越懒得回答，他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一点一点抚平褶皱。
纸张上不仅有一串数字，还有着属于这里的文明常用的函数公式。
卓越仿佛通过这张纸，看清那个少年深邃锐利的面庞，还有光彩熠熠的双眸，与记忆里的人似乎是同一个，又似乎不是一个人。
他看起来如此年轻，朝气蓬勃，而记忆里的人无比冷硬，说一不二。
卓越捏紧了纸张，无论是不是，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就相信这不是巧合，或者说，每一个巧合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
时间慢慢过去，那串数字早已铭记在心。
“我应该联系吗？”卓越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自己。
他确实很想见他，想知道这一切，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可他不想再失望了。
他受够了这样的失望，而在过去的三年里，这样的失望他已经历了不知多少次。
“或许不？”智脑小心翼翼的回答。它从手表表盘缝隙中探出空气触角，触碰着卓越，“我对你的血流进行分析，你好像有点难受。”
“卓小越，这样似是非是的消息太多了。”智脑的空气触手软趴趴的黏在卓越手腕上，无聊的绕了一圈又一圈。
“或许你可以等岑景再确认一下，如果不是呢？那就省了我们很大的力气。”试探性的问句，意料之中的沉默，“我们在这里算是初来乍到，不清楚岑景是什么样的人。这件事也许可以交给他处理，我们再进行判断？”每一句话都用上了不确定的词语，智脑的小触手绕成了一个大圈，快把自己转晕了。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假消息，它也不胜其烦，可每一次看着卓小越难受，它心底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我该加个情感系统了，它这样想。
卓越疲惫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收回去，不要再探查我的情绪。”
小触手僵了一下，默默的又一圈圈收回。
卓小越思考着，大脑不停运转，他三年间行尸走肉的过往，飞速成像在他脑海里转动，到现在为止，他仍然觉得上将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他找不到他了。
直到现在，那张脸。卓越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就这样吧，按你说的办。”
等等，再等几天。
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卓越已经正式在研究院走马上任，与一众研究员都相处得很好。虽然他话很少，但毕竟每个人性格不同，都是能相互谅解的，而且只是话少而已。
“嗨，下班了？。”
“是啊，累了一天终于休息了。”
“明天见。”几个研究员在停车场互相笑着告别，摆手离开。
男研究员眼前一亮，他还只是暂时在研究院实习，“嘿，卓老师，换衣服回家吗？”
“是的。”卓越微笑致意，一身笔挺的西装，背脊和腰杆挺得笔直，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看起来年轻，俊美而沉静，笑意不达眼底。
这破玩意儿都八百年没戴过了，只有还在军官学院时礼仪课上戴过，这破地方领带长短还不能自己调节，真烦，卓越暗地里胡乱扯了扯。
“这身衣服不错。”男研究员用赞叹的语气说道，不愧是专家，穿衣水平都和别人不同，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衣服，穿在这个卓专家身上就有不一样的气质。
卓越已经打开车门，一手扶在车门上，“谢了。等那个裁缝有空也给你做一件。”他说着话坐进去，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长长呼出一口气，烦闷的脱掉西装，这种在实验室要里着西装外穿白大褂的规定真是糟透了。
“要开车了，请把双手放到方向盘上。”小智欢快的少年音响起，又要我这个智脑来开车啦，有点小兴奋，小智操作着数据，音频跳到摇滚歌曲自动播放，在星际时，小智也最喜欢类似的强节奏歌曲。
卓越捏了捏鼻梁，让自己平静下来，依言照做。
“已经五天了。”卓越开口，他握着方向盘，慢慢将车驶入车流中。
小智音调降低了点，“……岑景还是那句老话。没查出来。要不，我们出马？”
卓越仍沉默着没有发声，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天过去了，他什么也没做。或者说，他又该做什么？时间过去越久，岑景给的消息越肯定，他越怀疑那天遇到的人的真实性，他甚至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这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换路线了？”原本应该是城市中心商业圈的高楼大厦，慢慢转变为十几层的居民商业楼，卓越蓦然清醒。
“不是的，是想带你去找一个人。”小智简短局促的说道。
它想，这件事本应该就这么结束。卓小越应当回到自己的轨迹中去，去继续他的目标。可也许它想错了，它真的不是很了解人类的感情，这让它感到急促不安，或者说，赌不起，不敢赌。
小智的核心高速运转，不断进行着大量的运算。
它深吸一口数据，吧唧吧唧嚼碎，将自己想说的话一鼓作气说完：“我一开始认为这是巧合，上将是在天蝎星失去踪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由数据和脑电波组成的监狱出现，按理军部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所以我一开始就否定了。并且因为怕让你受伤，一同否定了你的猜测。可是……”
“运算结果显示，男孩等于上将这一事件，正确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少年音换成了数据报告时的机械冰冷的运算结果提示声，却又仿佛带着火一样的温度。
卓越好似被烫到了，条件反射的越发握紧手里的方向盘，方向盘上出现一道裂痕，并向四周蔓延开来，“你昨天不是说，错误的可能为百分之八十吗？”
“是的。但我昨天和今天输入的数据不同。”少年音小智有些慌乱，声音中带上了杂音，“昨天的预算是根据各种事实情况而定。我输入了大量的数据，进行高速运算，模拟各种事件发生和结果可能性，失踪地点，黑洞范围，笼域事件，岑景的消息，运算得出，错误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小智面对卓越的疑问显得越发紧张，“而今天，今天……我删除了之前的数据，输入了一份新数据，就是你，卓小越。”
“……我？”卓越咬紧了牙关，声音轻缓而压抑。
“是的，我输入了你的数据。我是你的智脑，我最了解你，我懂你这几年的疯狂和绝望，而你最了解的人，是上将。”
你相信数据，而我相信你。
小智逐渐平静，有条不紊的说清他的想法。
“所以我觉得关于这是上将还是假象的判断，应该由你来决定，你的判断才应该最正确的。我输入你这几天的数据，做的梦，各种生理信息，大脑波动，得出答案，正确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
小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卓小越，我错误的判断已经耽误你好几天的时间——刚刚一时冲动就带你来了这里……”车辆顺利驶入一旁的停车位，小智停下对车辆的控制，收回各种触手和数据，紧紧将自己缩成一团，很怂的说，“你别揍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