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操守 ...
-
黑风褪去,她方看清对面是乌漆抹黑一片的土蜘蛛。伸手,掌心光芒凝聚,断水剑应声出鞘,剑花翻飞间被她一把握住向前横扫而去,土蜘蛛见状乌压压地向后退去,退避不及的被当场爆头,一时间浆液四溅。
长剑来去之间,原本密密麻麻的土蜘蛛眼看就要被清理个干净。
辛伊年纪虽小,却是个赢在了起跑线上的二世子,出生时自带的法力就比寻常魔族高出一截不说,后天悟性还极佳,放眼他们魔界也算个能打的。
眼看着胜利在望,黑风又起,一只硕大的玉色蜘蛛在风沙之中缓缓现出真身。她的八条腿各是一种颜色,能喷射出不同效果的毒汁,一旦沾身结果是一样的,除了死法不同罢了。
“这是···玉面蜘蛛精?我打不过呀!呜呜呜···”辛伊心中叫苦不迭,“神君,您老人家快醒醒!”
似乎是感应到辛伊内心的呼唤,祁宣翻了个身继续晕。
辛伊的心被一万匹草泥马踏过,瞬间拔凉拔凉的。
“她有五千多年的道行,我就是人家的一个零头,而且她有八条腿,我就四条,怎么打啊!”
辛伊的面色比起方才已虚了一截,可对面的玉面蜘蛛精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一下子伸出了四条腿,霎时间四道毒液齐射向她,辛伊左一个空翻右一个纵跃才堪堪避过。
“不能这么被动下去。”正前躲后闪的她心中暗道。
他们狐族和蜘蛛一族均身栖于魔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无甚瓜葛,可见那蜘蛛并不是冲自己来的,那就只有···
她低头看了眼祁宣。
有道是不想吃神君肉的蜘蛛都不是好蜘蛛。
“我要不和她商量一下,先握手言和,再手拉手愉快地分肉吃?”心中虽是这样想,她却因为祁宣的缘故,错失了主动进攻的机会,万分艰难地退守在祁宣身前。
见她分神,蜘蛛精把握住了机会,一时间六道毒液如激光一般交叉射了过来。
方是生死一线,辛伊却被不知什么东西罩住,眼前一黑,她忙用手去扯,那东西却像个八爪鱼一样怎么都弄不下来。正当她觉得小命休矣之时,忽闻一声啸鸣,青冥剑出鞘,再听缠斗之声来去不过两个回合,那蜘蛛精似被飞掠的利剑一劈为二,刺耳的尖叫声撼天动地,只一瞬,个头巨大的蜘蛛精变成黑沙扬散了。
万籁俱寂中,辛伊扯下了头上的不明物体,却见是祁宣的风衣。
“神君?”
本该躺在她身后的祁宣,不知何时已起了身,正着一身黑色劲服,持剑立于她跟前。
又一声啸鸣,青冥飞剑入鞘,祁宣反手收剑,变回了本来的模样。
他一把接过辛伊手中的外套,见上头被毒液染得五颜六色,不由面色嫌恶地扔出了老远,落地的瞬间那风衣同蜘蛛精一般变成黑沙散了。
对于方才祁宣是怎么醒的,又是怎样打赢蜘蛛精的,辛伊一概不关心,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桩事,那就是——神君的好身材。
“冷,先上去。”
穿着单薄线衫的祁宣往手心呵了口气,边来回搓着,边迈开大长腿朝反方向走去。
“神君···不是这道门。”
两人一回屋,就见祁宣一通翻箱倒柜,转眼换上了身黑色的羊绒大衣。再见他,他正用一个舒服的姿势,斜坐在沙发上翻着汽车杂志。
“我之前封了自己九成的法力。”
察觉到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辛伊,祁宣随口道。
“哦,怪不得神君你刚才真是弱爆了···呃···我是说特别仁慈,有大将的风范。”辛伊赶紧圆了回来。
“现在呢,是解开了那九成的法力吗?”
“没有。”祁宣如实答道。
“啊?”
辛伊面上一怔:“那怎么?”
“剩下不是还有一成吗,打这种小精小怪足够了。”
“玉面蜘蛛精是小精小怪?这可能是他们蜘蛛一族的莫大耻辱···”辛伊身躯一震,着实同情方才魂飞魄散的精怪们。
“既如此,你先头晕个什么劲啊!”辛伊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鄙夷道,“我跟你说,还晕得特尬!”
“我若非如此,她会现真身吗?”
听着,仿佛有些道理。
连绵的阴雨天终于放晴了,这几天,辛伊似乎接下了一个“大项目”,白天见不到人影,晚上回来就趴在电脑跟前修图。
祁宣到家已是八点半了。
“神君,你先吃吧,给我剩点就成了。”不同于以往的大袋小袋,两手空空的祁宣还未进门就听到一声吼,“谁说我要做饭?”
“那咱吃啥?”修图修得昏天暗地的辛伊,终于停下了她手头的动作,随手推了下眼镜,用那蜡黄的面孔委屈巴巴地看向来人,“我饿···”
祁宣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不由慢了一拍。
“吃烧烤。”
辛伊面色一顿:“烧烤?现在?”
祁宣长眉一挑:“不想去?”
“去!”她飞一般地放下鼠标,飞一般地摘了眼镜戴了隐形,又是飞一般换了衣服化了妆,直到看着镜中那个着奶油粉色半高领打底衫同灰色针织长裙的自己,她想来是十分满意今日的穿搭,竟自拍了起来,又方是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拿了杏色大衣就匆匆出了房门,祁宣再见同方才判若两人的她,硬气多看了一眼,倒是无关美丑,他只觉着她这换脸的技能丝毫不比自己掌握得差。
“走起。”辛伊欢呼一声,似乎同前一句话还能无缝衔接上。
虽然不知道祁宣为何要在寒冬腊月选择吃露天烧烤,但在瑟瑟的寒风中挨着烧烤架,吃着撒满辣粉正滋滋冒油的各色肉串,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正吃到兴头上,忽见烧烤摊子门前的河水生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下一瞬那漩涡被反科学的冲力高高推出十来米,在那高耸的水柱顶上,有一群···蟾蜍?它们正用一个高难度的杂技动作定格着,真是个令人难忘的登台亮相。
“什么鬼?!”
“吧唧” 一声,眼瞅着到嘴边的羊肉串掉在了地上,辛伊心疼地骂出声来。
只见身边的祁宣动了动手指,将方圆五百里的活物都给定住,准确的说是用了暂停时间的术法。
原以为下一瞬,祁宣便会进入战斗状态,却不想他竟不紧不慢地拿起手中的红柳枝羊肉串,慢条斯理地凑在嘴边吹了吹,再是一番细嚼慢咽。
那群站在“升降梯”上的蟾蜍有些尴尬,不由面面相觑地咽着口水。
“欺人太甚!”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吼,一只大如翻斗且通体乌黑的蟾蜍从天而降,落地的瞬间尘土飞扬,二人跟前满是油渍麻花的桌子也随之震了三震。
“这是···太岁蟾蜍精···”辛伊看向祁宣摊了摊手,言下之意显而易见——打不过!
而祁宣目光却是停格在了沾满了灰尘的肉串上,面色也如同方才掉了肉的辛伊一般。
蟾蜍精见二人心思都不在打斗之上,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欲放大招先发制人,只见他猛一张嘴,巨大的气浪朝着二人面门拍了过来。
祁宣一个闪现直接近了大蟾蜍身前,身后则是落了结界的烧烤摊。
吃剩下的红柳枝被他放大到了桃木剑的大小,可以一手握住,不知何时上头已落了符咒。
二人交起手来,光怪陆离,流光溢彩,辛伊觉着霎时好看。
不过三招两式,找准时机的祁宣一掌将红柳枝推出,径直扎入了蟾蜍的后背。
凄厉的叫声中,那精怪缩成了正常蟾蜍大小,背上还插着那杆红柳枝,忍痛一下跳入了河中保命去了。
见他数千年的道行顷刻被破,辛伊于心中立志发愿,自己万不可作死,同他们一般招惹那尊大佬。
尘土退去,水柱消失,四下里又恢复了平静。
祁宣解了定时咒,人们照旧吃着,谈笑着,似乎什么都未发生。
“呸,怎么都是沙子啊!”
“江城这空气质量差的,一年比一年糟。”
“可不是···”
转眼又过了一月,十二月二十四,平安夜。
在辛伊的一番软磨硬泡之下,被攻略的祁宣此时正坐在巨幕厅里看着文艺片。
周围情侣间流动着恋爱的酸臭味,而在他们面前流动着的,是果汁溅洒出来的清甜,辛伊觉着此番着实是他们赢了。
电影散场才八点,时间尚早,二人便去了就近的咖啡店。
“对不住神君,又毁了你一件衣服。”不巧,今日祁宣穿的是驼色大衣,里边搭的也是浅色系的卫衣,那一块橘色的果汁渍便显得分外突兀。
辛伊便“阔绰”地请了他一杯美式当是赔罪,自个儿来了杯咸芝士拿铁,坐他对面低头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偶尔瞥见对方腕间那块万国工程师,不免长叹出一口气来……
突然,狂风四起,总之是一样的套路。
这回来的是那混世黄金蟒蛇王,别看名头十分威风,结果是一样的···
打斗场景不加赘述,最后蛇王十分憋屈地被封印在了辛伊那杯还剩三分之一咖啡的杯子里。
看着杯子里头蠕动着的黑影,辛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拍桌道:“为什么不用你那杯?”
为防止她接下去产生掀桌的冲动,祁宣将手肘撑在桌上翻阅着报纸:“我剩的比你多。”
辛伊正盼着蝎子精和蜈蚣怪齐齐来访,届时,能凑齐五毒酿酒···
可事情似乎偏离了她的预想——
那日到家之后,祁宣是这样问的:
“你以后还想不想打架?”
辛伊闻言,赶紧缩了脖子:“不想!”
“我也不想。”祁宣颔首道。
“那谁打?”辛伊猛地吐了口老血,心中突然萌生了些不祥的预感,她赶紧补充道,“我的水平你也看到了,几百年的还能正面刚,一千年以上的免谈。”
“需要一个打手。”
“打什么?什么手?”辛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着是件好事,又隐约感觉不像。
“你夜里去趟往生道,让他把劫历了,赶紧出来。”
果然···嗯?他是谁?
“你为啥不自己去?”
“这个月房租三千,还有伙食费,水电费,油费以及车费和机票钱···”
我们做狐狸的都十分有操守,正所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嗯?你拿计算机干啥?”
“我去···我去还不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