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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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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炫目的江城,刚过下班晚高峰,夜场悄然拉开帷幕。
再说回辛伊,过了一年多与世隔绝的生活,再度回归花花世界,小龙虾,烧烤,大排档,酒吧,SPA···这些都跟她无缘了,此时她正拖着疲惫的身子,苦哈哈地跟祁宣后头,如无头苍蝇般在地下车库一通乱撞。
“神君,容我问上一句。”她巴巴地开口,“这是你自己家吗?”
祁宣自顾自地找着出口,没有搭理她。
“头一回看见有人在自家的车库迷路的。”
“唔唔唔···”
“明摆着的事实,还不让人说了。”被施了禁语咒的辛伊,只能在心中恨恨道。
过了快一个小时,二人才成功进了家门,辛伊腹中的晚餐几乎消耗殆尽。
她扔下包和行李箱,换上拖鞋,一溜烟跑到祁宣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祁宣左避右避无果,将手中富士杯举起冲她晃了晃,辛伊会意,乖巧地接过杯子端茶送水去了。
不对,这都回来了,还当我是“阿伊”啊!
辛伊在人界的本职是独立摄影人,说白了就是没钱开工作室,故而只能不定期地接个私摄,更多的是借采风的名义外出旅游。她走的多是犄角旮旯的地儿,一走就是个把月,这使得原本就不固定的收入越发雪上加霜,今次身上所剩的钱似乎只够用来补交房租了……
啊?你问她那身为卞城王的老爸?
不提还好,一提就炸毛,哦不,恼火……
他哪有空管她,能帮她缴个话费续个坐骑就算不错的了,什么无额度信用卡,五位数的零花钱,想都别想。
美其名曰:历练!
两百多年来,她也习惯了,基本能解决温饱问题,这不身边有个比她更惨的——
就是那上古巫神族的独苗子——苏暖。
正所谓,人前显贵人后遭罪,辛伊日日瞅她背着一身房贷,车贷,每月还不完的信用卡,某呗···总之是各种贷各种还,见面就哭穷。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负重前行了一百来年,日子还是没点起色。
无奈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如她一如苏暖。
想着想着,辛伊又再次低下了她那高贵的头颅。
“你就叫混球吧。”祁宣接过水,随口说道。
辛伊正听得云里雾里,心道,“什么鬼?我又不是没名字···”
祁宣补充道:“房子就我一个人住,但偶尔他的父母和朋友会过来。”
“唔唔唔唔唔唔···”辛伊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祁宣蹙眉,动了动手指解了咒。
“这算是什么名字?我好歹也是只母狐狸,你就不能起个好听的?”辛伊义愤填膺道。
“那叫···”祁宣面朝落地玻璃思忖片刻,眸中星星点点霎是好看。
“大黑?”
他投来真诚的目光,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天!···”
辛伊醒过神来,一声悲号,着实凄厉。
“那还是混球吧”
她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哭出来。
“这是你的房间。”
神君还算厚道没让她睡沙发或者睡地板,直接将有着独立卫浴的小房间给了她,比之前租的那一室一厅的老房子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个房间够你住的了,另外客厅厨房随你走动,我的房间和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
“果然···”
她心中鄙夷,脚上却不听使唤,急忙走进房间一番打量,被子床垫都是全新···变的,见角落摆放着吉他和电子琴,估摸着是他之前练琴的地方。
“神君,我想听你弹吉他。”本就心中想想,她竟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她恐怕是真的很喜欢弹着吉他,安安静静唱歌的男孩子。
“想听什么?”
“咦?不是我听错了吧?”当她正准备说点啥岔开话题的时候,对方居然开了口。
“我想想啊···”辛伊激动地面色通红,一时脑子也有些短路,嚷道:“我要你!”
正在给吉他调音的祁宣,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她。
辛伊面色更红,她赶紧连说带唱解释道,“就是那首···我要你在我身旁···”
“好了,我知道了。”
辛伊对自己的歌声是有自知之明的的,她讪笑着,赶紧闭了嘴。
祁宣随手一扫弦,指尖便流淌出一行弯曲流畅的平行线。
随后,辛伊只见他那修长的手指,娴熟地在琴弦上来来回回地挑动拨弄,前奏便流畅地响起,细腻而又温柔。
“我要 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
不同于戏腔的字正腔圆,祁宣的真声竟是那种有着颗粒质感的民谣嗓,略显低沉而有磁性。
“都怪这夜色撩人的疯狂···”
“对,他的声音就如同撩人的夜色,这个比喻简直不能更贴切了。”听到他惊艳的嗓音,她的心中十分欢喜。
或许,这一刻更撩人的是他认真弹着吉他的侧脸。
“送你美丽的衣裳
看你对镜贴花黄
这夜色太紧张
时间太漫长
我的姑娘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那天晚上,辛伊痴笑着入梦。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闹铃无情地打回到现实之中来,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钱也还是要挣的。
“神君,搭个车。”辛伊一路小跑地跟在祁宣后头,气喘吁吁道“我今天约了客人,一整天的拍摄,我可能要迟到了。”
祁宣的座驾是辆黑色的路虎揽胜极光,空间挺大,油耗也挺大,辛伊总觉得他一个人开上下班着实浪费。
见祁宣解了锁,她拉开车门二话不说地坐上了副驾。
“谢神君···”话未说完,祁宣油门一踩,车呼啸着开了出去。
昨晚祁宣开车十分平稳,今早这车开得却跟那转山的司机有的一拼,由此辛伊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对此结论,那人有话要说——
“你不是要迟到了吗?”
辛伊一时语噎,无从反驳。
“神君,路上小心。”下了车,辛伊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向祁宣挥手道别。
祁宣:“几点?”
辛伊:“啊?”
“你几点下班?”
祁宣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六点左右,神君你是要来接我吗?”辛伊雀跃道。
这时,车却毫无预兆地“轰”一声扬尘而去,害她猛吸了一口尾气。
车流不息,人潮涌动。
还是那个熟悉的街口,华灯已上,由暮入夜。
十八点整,祁宣准时出现。
辛伊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也不管车里边的人看不看得到,兴奋地一路跑了过来。
“神君,咱们晚上吃什么?”辛伊得意道,“我赚了钱哦,足够吃顿好的···外卖。”
祁宣正启动着车,随口道:“刚顺路去了趟超市。”
辛伊转头,这才看到放在后座地上的超市袋,粗略一瞥,里边有鱼有肉。
“神君,我不会做菜啊。”辛伊心虚道。
“我会。”
辛伊万万没想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吸晚霞饮露水的神君,他···真的会做菜。
莴笋炒蛋、香煎秋刀鱼、酸辣土豆丝和山药排骨汤。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感人肺腑的是口感还极佳。
有段时间,苏暖心血来潮筹划着开间私房菜馆,辛伊便主动请缨,成功做了回小白鼠。
后来她才发现这份职业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幸福,比如:经常会被苏暖那巫婆抓去试菜试到没有味觉···在这之后,她便一蹶不振,以至于什么山珍海味都提不起兴趣来。
但今天吃了这么一顿,她的味觉仿佛又回来了,果然还是家常菜最对味。
辛伊觉着此番厚着脸皮求收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时间一晃已是半年之后,又到了出门靠一身正气,入门靠暖气过冬的时候了。
辛伊还是老样子,坚持“劳逸结合”,过了半年,手头上依旧没存下什么钱。
祁宣在毕业后选择留校任教,似乎不久之后便会升职成为讲师,偶尔他也会接一些商演,经常早出晚归。
虽然不知道作为非人类的他为如此努力地去生活,但这应该是她见过的最有烟火气息的神仙了,毕竟他的钱都时靠挣的而不是变的。
反观自己,是想变却变不出来。
哎!这世上人与人···不是···神与神?···神与魔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咔哒”忽然听到开门声,“回来啦?今天还挺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辛伊赶紧跑去厨房准备碗筷。
怎么说呢,不进食其实对她来说也没多大关系,不过既然选择在人间生活,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再加上祁宣的好手艺,时间一久,就成了现在这般“一顿不吃饿得慌了”。
祁宣进门,二话没说便径直去了厨房。
他下手极快,还不到十五分钟,三菜一汤已经上桌了。
若说起他的丰功伟绩,像什么用三昧真火炖猪蹄,六丁神火熬鸡汤···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并且,他做饭从不系围裙,有时候甚至穿着价值不菲的双面呢大衣,羊绒线衫之类的直接上手颠锅,听着厨房里边噼里啪啦,油光四溅,连辛伊都替他肉疼。
二人正面对面吃着饭,习惯性沉默的祁宣却出乎意料的开了口。
“吃完饭,你陪我去下面车库遛弯。”
辛伊嚼着饭菜,含糊道:“这天也真是的,连着下了七八天的雨了。我私心觉着神君不该如此逆来顺受,而是要主动出击,将那些个水君一起找过来聊聊人生···”
祁宣剑眉一挑,面上却是无波无澜:“你是不准备去了?”
辛伊赶紧陪笑:“不不不,哪有的事。”
“还不是怕自个儿会在车库迷路。”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中默默地嘀咕。
祁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本身就是活脱脱的衣架子,今日还穿了白色高领线衫,外罩过膝风衣,更是显气质。虽说在地下车库遛狗这事吧?有些一言难尽,但他的回头率还是杠杠的。
辛伊其实也不矮,一米七的个子,而现在的她只是一只高到祁宣小腿肚的“蝴蝶犬”,被牵着走在脚边上。
平日里,祁宣饭后有健身的习惯,原本他去他的健身房,她刷她的剧,两人互不影响。随着天气转冷,辛伊逐渐觉着日子难过了起来,比如他不愿意一个人去地下车库散步···
“大黑。”
“我不是叫混球吗?”辛伊满狐头的黑线。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祁宣颇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喜欢个球!”
辛伊突然很有蹿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
“这是最后一圈了吧?再走下去,我的四条腿都要废了···”辛伊叫嚣道。
“轰”的一声,地抖了三抖,一时间黑风骤起。
“不是吧?今年的沙尘暴也忒厉害了,都刮到地下了。”辛伊被风沙眯了眼,忿忿地抱怨道。
突然系在她脖子上的牵引绳被一下拎起,她被吊在了半空中。
长长瘫着的舌头,奋力拨动的前爪,要是就这样过去了,人家好歹能被叫做吊死鬼,她呢?···吊死狐?
待四脚再次触及地面时,她用力的咳了两声,却见身侧的祁宣被黑色不明物体一击,已直接“横尸”躺倒在地,不省人世。
“不是吧!”她心中暗骂,“原来这尊神竟是个绣花整头烂草包!”
来不及抱怨,她已幻化回人形,一身淡鹅黄的窄袖长裙,衣袂婆娑,衬得她娇弱而明艳,只是这脖子上的牵引绳···
嗯···十分有态度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