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大概可能也许

12、第十二章

　　后院闹起来的风波还是传到了前院里，程子杨的娘程李氏哭嚎道:“我知道我们程家没你们家有权势，可那是我们家独苗苗啊，你们存心让我程家断子绝孙。”
　　卫氏皱了皱眉，还是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几个姑娘不懂事闹着玩的，不如早些找太医来瞧瞧，你放心，事情发生在我望远伯府，程郎君的一干费用都由我望远伯府包了。”
　　“我程家是没那几个钱吗？我是要个公道，她小小年纪坏了心肠，三月的天儿敢把我儿子扔到湖里去，你们想想哪家姑娘有这样的蛇蝎心肠？”
　　卫氏的嫂子悄悄看了一眼卫氏，拧了自己儿子一把。
　　“罗锦我省得，虽说脾气不好，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李太太你怕是想错了，不如我们先去问问你家郎君，问一下为什么罗锦非要把你家郎君推到湖里去？”
　　“呸。”程李氏唾到，“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我儿子现在人事不知，你们却怀着这样的心思，真真偏心到家了。”她一边哭一边从人群里瞅人，看到一脸青黑的秦国公夫人，又大声哭，“亲家母啊，如今我只有你一个相识的人了，望哥儿成婚三载没个子嗣，杨哥儿被推到冰冷的湖里要冻坏了身子骨可怎么办？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可我也是个做母亲的，看见自己儿子受委屈，我肯定要去讨个公道。可我没权没势啊，亲家母，你可怜可怜我一个做母亲的心吧！”
　　秦国公夫人脸一下子青青白白，卫氏暗道不好，却也拿泼皮无赖的程李氏没办法。这时只听一声淡淡的声音说:“我是罗锦的娘，她的事与我说就行了，何必劳烦别人。”
　　众人一惊，抬头看去，就见杜若被人簇拥着走了上来，她慢条斯理的解下披风交给旁边的婆子，一双水眸缓缓看向众人:“怎么？怕我偏袒罗锦？”
　　程李氏想哭也哭不出声来了，杜若是她们那一代最杰出的一个女孩子，杜家有女万人求娶，她们的丈夫也曾经思慕过杜若，只杜若冷冷淡淡不好接近才让罗望抱的美人归。
　　她说:“你是罗锦的娘，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偏袒你的女儿？”
　　“那你是程子杨亲娘，谁知道你有没有夸大你家郎君的病情？”杜若反问，“去找府上的良医仔细瞧瞧，若真有个好歹，我罗府锦衣玉食伺候他一辈子，百年的人参千年的雪莲，我杜若让他当饭吃。”她抬眸，“至于程家的香火？程大人年少时风流，只红颜知己就不下五人，如今院里也有五位姨娘，在房里伺候的丫鬟若干，慢慢养着近些年总能有一儿半女，虽不是你所出，但程家的香火怎么也断不了了。”
　　“你也未免太咄咄逼人了。李太太儿子刚刚出事，她作为母亲的心急如焚，你却在这里割她的心。”
　　杜若抬眸，好似惊讶的喊了一声:“秦国公夫人？”她说，“你没做过母亲，怎么知道母亲的心思？”她缓缓看向秦国公夫人略有些鼓起的肚子，讽刺一笑，“做了母亲确实要事事为自己孩子筹谋，不过我可不屑耍什么手段，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能颠倒黑白？”
　　“若是我儿子被几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推到了湖里，我早去罚他跪了祠堂。哦，我忘了，程郎君是你的指望，你舍不得。”杜若笑了笑，“自古慈母多败儿，李太太可要记着才好。”
　　“你就是千方百计为你女儿开脱，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嗯？”杜若好整以暇的看过来，“那你何不解释一下你儿子为什么碰到了罗锦？湖？我记得姑娘家们还有伯爷住的地方才有一个小小的湖吧，即使朗哥儿七岁之后也没进去过吧！”
　　卫氏嫂嫂笑了笑:“当年朗哥儿贪玩，不小心闯进了姑娘们的院子，被娇娇发现了，推到湖里游了一圈儿。”她捂着帕子笑了笑，“他嫌丢人，不敢与我们说，还是罗锦跟我们说了才明白。”
　　旁边的少年也说:“罗锦和媛姐儿不过娇滴滴的姑娘，儿子却被她们推到了湖里，羞都羞死了，哪儿敢跟母亲告状？再说，我闯入妹妹们的院子，是我不妥，她们罚我也是理所当然。”
　　“你们？”程李氏气的都在发抖，“你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来欺负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妇人？”
　　杜若的眼神瞬间锋利:“李氏，在座的都是有品阶的朝廷命妇，哪儿需要欺负你。早就与你说过了，若真的罗锦不对，那我养着程郎君一辈子也无可厚非。”
　　永安侯夫人也说:“若真的是罗锦的错，我永安侯府也愿意养着程郎君。只不过，好端端的，程郎君怎么进了姑娘们的院子？若是冒犯了姑娘家，这怎么好？”
　　程李氏说:“若真是冒犯了姑娘家，我就做主让我儿子娶了她，我程家虽然没权没势，但养一个儿媳妇绰绰有余。”
　　几个妇人一愣，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去找自家的姑娘，永安侯夫人低头跟身边的婆子说话:“姑娘跟着谁走的？谁在身边伺候？”
　　婆子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跟着罗家姑娘走的。”
　　永安侯夫人差点儿站不稳，身后伸出一双纤纤细手:“阿娘，你慢着点儿！”
　　傅知姝低声说:“娘，你可要帮帮罗家姐姐，再怎么说罗家姐姐也是五哥未过门的儿媳妇，她这样做，不仅是挑衅罗府，更是挑衅我永安侯府。”
　　程李氏看见突然出现的傅知姝一愣，被杜若看的真真的，永安侯夫人也没错过她的眼神，骤然捏紧了手上的帕子。
　　“罗家姐姐不让女儿跟你说，说是这些事她能处理。可罗家姐姐毕竟是个姑娘家，姑娘家遇到这事更是有理也说不清，再加上李太太胡搅蛮缠，这怎么掰扯的清？”
　　永安侯夫人眼神微沉，她拍了拍女儿的手:“放心，她即使未过门，我也拿她当我半个女儿对待，我的女儿可不能被这些乌烟瘴气的给牵连。”
　　程李氏汗如雨下，正好杜媛带着姑娘家过来了，卫氏问:“怎么，你没跟娇娇在一起吗？”
　　杜媛笑着说:“娇娇说我是主人家，让我带着几位姐姐妹妹参观一下院子。”她看到李太太，呀了一声，“李太太，你还在呢？”
　　李氏硬邦邦的说:“我儿子受了委屈，我来讨个公道。”
　　“讨公道也得保住命再说。”她抱住她娘的手，说，“罗锦这会儿气死了，她最喜欢的那个碧玉簪子被程郎君踩坏了，这会儿正找人撒气呢！还说，要去找大长公主讨个公道。”
　　“一个簪子，我赔就赔了，她何苦这么咄咄逼人？”
　　杜媛笑笑:“这簪子怕是卖了你全家都赔不起，阿娘你记得吗？大长公主出嫁时成祖与她的嫁妆里就有好几枚碧玉簪子，罗锦喜欢，大长公主便赏了她，她又舍不得戴，罗殷哥哥便寻了天下名工巧匠给罗锦刻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卫氏吃了一惊:“她向来喜欢的不得了，旁人是碰都碰不得的，如今被踩坏了，肯定要气坏了。”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把程李氏给暂时唬住了。他们家里不比别人家，只靠江宁郡主的救济过活。罗锦是个狠人，难保不会狮子大开口。
　　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扭个头就见罗锦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她穿着寸尺寸金的锦缎，身后又有一大堆奴仆簇拥着，比刚刚杜若出现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刚准备开口嚎，却被绿浓递上来的单子堵住了嘴，她讪讪问:“这是什么？”
　　“婢子刚刚听了李太太说要赔我们姑娘的簪子钱，就列了个单子，您凑合着瞧，我们姑娘心善，几百两的零头让给抹了。”
　　“你们抢钱呢？”程李氏夺过单子瞟了一眼，瞪大眼睛，“大长公主的簪子都不值这些钱。”
　　“这您就不懂了，先不说用的玉料是几千里的矿山上选了最好的送回京里的，动手打磨的几位巧匠是先帝爷在世时用惯的，簪子上镶的珠子是六十岁云英未嫁的采珠女寻摸的，只这簪子是我家大爷亲眼盯着打磨，别人就赔不起，更何况再加上其他。”绿浓笑吟吟的，“我们姑娘说，本来不准备计较了的，可是偏偏有人纠缠她，她也没办法，把这事掰扯掰扯，总不好叫她一个姑娘家在满朝命妇面前没了颜面。”
　　“程郎君呢，我们姑娘也找人去看过了，请的是大长公主府上的林太医，您请放心，林太医医术高明，不会给贵郎君留下什么病根子的。至于子孙，南城的烟儿胡同有一个叫凝霜的姐儿，养着一个一两岁的小郎君，您派人去一趟，就什么也明白了。”
　　程李氏惊疑不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婢子没有必要骗你。”绿浓低声说“在您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不会有人一直容着你的，我们姑娘什么性子，您从小看她长大，我以为您怎么也会明白一二，姑娘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却偏偏来惹她的眼？”
　　绿浓笑着福了身:“还请您以后多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