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痨病鬼的宠夫老攻》枯葵道人

29、第 二十九章

　　顾茗脱了蓑衣，程裴急忙接过去，那蓑衣十分沉重，一直往下滴水，程裴把蓑衣挂在黄仙庙的一处低矮横梁，把顾茗拉到蒲团上面跪好。

　　顾茗一直晕乎乎的，不知他做什么打算。

　　难道他有什么事想求黄仙不成？

　　却见程裴在他身边跪下，对着黄仙泥身像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顾茗不知他竟如此虔诚，心中有些羞愧，暗道：“这个黄仙是不顶用的，是……是我之前冒充的，你这样拜它，岂不是白磕头了么？”

　　不过这话他不敢往外说，掖在自己心里罢了。

　　程裴直起腰，依旧跪在蒲团上，他伸手往怀里摸了摸，十分小心地摸出一个方形小匣子。

　　这只匣子一看便贵重非常，不是说它材质有多好，而是它的样式太过古朴，匣子上雕着奇怪的兽纹，不是龙，不是凤，亦不是麒麟饕餮之类，而是一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仔细看去，那又不像是兽纹，而是一种十分诡谲的符咒。

　　“这是什么？”顾茗直觉这只匣子应当是非比寻常的东西，不禁低声问道。

　　程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并蒂莲的玉佩。

　　顾茗不懂玉，却也能看出这块玉不是寻常之物。玉身通体莹白，无一丝杂质，在一个方寸小匣中，发出莹莹青光。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古玉。”程裴说：“只传给长子长媳。”

　　“以前都是由家里的老辈在祠堂里传玉，不过现在没那个条件，只能请黄仙来做个见证。”

　　程裴双手举着盒子，对着黄仙泥身像道：“黄仙大使在上，今我程裴与爱侣顾茗共享此玉，从今往后，并蒂同生，不悔不渝。此玉为证，我二人永结伴侣。”

　　说完，将玉从匣子中取出，轻轻一掰，掰成两半。

　　玉石裂开的声音清脆如银珠落玉盘，直接敲打在顾茗的心尖上。

　　顾茗心中激荡不已，他与程裴两情相悦，关系早就确立了，多日下来，日渐稳固，他早就做好了跟程裴一起过一辈子的打算。

　　藏着掖着也好，不能结婚也好，他都不在乎。他最期盼的事就是自己的病能好一点，让他也多照顾程裴一点，而不是一直让程裴迁就着他。

　　顾茗想到的两人之间缔结关系最庄重的仪式就是将来偷偷喝一杯交杯酒，没有亲人朋友的祝福也没关系，他们两个交颈而饮，互相分享彼此的爱意。

　　只是没想到程裴会突然之间送给他一块玉。

　　而这块玉内含之意显然又不同寻常。

　　以前程家传玉，必须要家主传授，且必须在祠堂里，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分明是一种对身份的认可。

　　顾茗并未妄自菲薄，程裴既然给他，说明他有资格接受，只是这份接受代表的意义太过神圣和沉重。

　　“灵台，”程裴把其中一半放到他手上，低声道：“我知道这样给你很突然，但是我不想耽搁了，一刻也不想耽搁。我……只想把它给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顾茗接过那块玉，只觉得入手生津，玉石沉甸甸的，像是承载着什么庄重的誓言一般。

　　程裴的心意他自然是明白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是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自己却没有可以与之相媲美的去回报，顾茗不禁有些赧然。

　　“灵台？”见他一直沉默不语，程裴惴惴不安地问。

　　“这块玉，太贵重了。”顾茗小心地摩挲着手心里的玉石，轻声道：“我没有东西能给你。”

　　程裴叹道：“我给你这个，不是要向你讨东西。”

　　“我知道……”顾茗脸庞微微泛红：“那……我把今晚给你。”

　　“我不要这一晚。”程裴跪在他面前，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缠绕在一起。程裴说：“我要你一辈子。”

　　“你……答不答应？”

　　似乎过去了好久，久到外面雨已经停了，山林中传来几声轻快的鸟鸣。

　　顾茗揽过程裴的头，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么一个字，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两人回到家天快黑了，顾义亭去给一户姓陈的人家帮忙，他最近和陈家小儿子走得近，晚上就不回来了。修修被她的小姐妹阿凝叫走，据说晚上一群小丫头都要在阿凝家里夜话，所以也不回来了。

　　程裴和顾茗两人终于躲了个清净，心中均是开心不已。

　　“我去烧水，你身上有点湿，一会泡个热水澡吧。”程裴拿起布巾擦了擦顾茗的头发，说到：“我新做了个泡澡桶，专门给你弄的，你看到没有？”

　　顾茗点点头，他又不瞎，那么大个澡盆子放在房间，他第一眼就瞅到了。

　　“太大了吧。”顾茗看着澡盆子说：“里面能装五个修修了。”

　　“……”程裴无奈道：“你能不能不总是想丫头？你想想我行不行？”

　　“呀，吃醋了？”顾茗噗嗤一笑：“我天天对着你，抬起头就看到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想啊。”

　　程裴俯下身重重亲了他一口，转身去烧水。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程裴，但顾茗还是把那半块玉佩小心地取出来，穿上一条绳子，贴身挂在脖子上。

　　等程裴调试好洗澡水，顾茗关上门，放下帘子，当着程裴的面大方脱衣服。

　　两人早就坦诚相见，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被程裴火热的目光注视着，他脱衣服的动作微微有些不自然。

　　因为长年累月生病，顾茗身形消瘦得很，腰腹处的肋骨清晰可见，皮肤也是病态的苍白。

　　他的骨架其实长得很匀称，宽肩细腰，头身比例也恰到好处，只是身上肉太少了，摸上去全是一把把的骨头。本来前几天也长了几斤肉，可不知为何这两天又掉了下去，顾茗也该苦恼不已。

　　程裴扶着他进了浴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低声道：“本来长了一点肉，现在怎么感觉又没了呢？”

　　顾茗想，大概我就是这种体质了。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来。水的温度正好，让他整个人都暖融融的，他把整个身体都泡进水里，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脖子上那块玉也跟着滑进水中，散发出幽幽青光。

　　程裴也看到那块玉，或许是热水的原因，顾茗苍白的皮肤慢慢泛起一丝粉红，尤其是修长的脖颈，在玉石的映照下，愈发晶莹和柔韧。

　　程裴喉头滚动，眼神也暗了下去。

　　“你帮我洗洗头罢。”顾茗伸出胳膊拽了拽程裴的衣角，顺便在程裴头上扫了扫，说道：“你的头发也脏了，一会我帮你洗。”

　　程裴出去重新端了一盆热水进来，伸手解开顾茗的发带。

　　他记得第一次见顾茗的时候，顾茗虽是个乡间少年，但穿着甚是齐整，头上还勒着一块宝玉，一头乌压压的黑发衬着粉雕玉琢般的面庞，十分可人。

　　后来或许是生病的原因，顾茗的头发却没有原来黑了，他自己也不讲究，用一条绳子随便将头发绑了起来。

　　程裴散开他的头发，心中陡生爱意，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发丝中，深深嗅了嗅。

　　顾茗笑道：“快脏死了，头发都臭了，你还闻。”

　　程裴道：“我怎么闻不出来？”

　　“你鼻子不好使。”

　　程裴笑笑，把顾茗的头发淋湿，轻柔地按着顾茗的头皮。

　　顾茗舒服地哼唧一声，有些昏昏欲睡。后来他确实睡着了，迷迷糊糊中程裴似乎又在桶里加了热水保持水温。

　　他的毛孔舒张开来，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

　　“程裴……”他低声咕哝：“我给你洗头。”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好。”

　　随后有个温温热热的东西也进了浴桶，桶里的空间瞬间狭小起来，顾茗下意识缩了缩，却被那东西抱进怀里。

　　“程裴？”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是我。”

　　顾茗听到这两个字，主动向那温热的东西靠过去，发出满足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