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改）求饶与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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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17年前的那个冬天。
20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抿着唇跪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地面反射出他不安的面容，冰冷的触感从石板侵入身躯，吞噬着他的知觉。
斯内普身侧站着的是忧心忡忡的卢修斯·马尔福。
铂金贵族的目光在老友和主人身上来回穿梭，不肯放弃地规劝着青年：
“西弗，这不是个好主意，没有人能改变主人的决定，哪怕是你。趁主人还没醒，走吧。”
“不。”
斯内普低低应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成一团，
“我必须试试。”
听到那个危及主人的预言时，他心里想的只有主人的安危，根本不曾料到自己带回的消息会给Liy的命运蒙上如此凶险的阴影……当然，即使如此他并不后悔，他是忠于主人的，就算重新来过他的选择依旧不会改变。
只是……
明知女孩危在旦夕，明明预料到她可能会被杀死，若要自己无动于衷……他办不到。
因为，年幼的自己曾试着这样隔岸观火过。
他看穿父母的结局是注定的悲剧，所以毫无作为地看母亲一天天绝望下去，看父亲疯狂下去，直到母亲杀了父亲后自杀……斯内普本想说自己并不意外，也不会深受打击，但事实上那一天他却被雪崩似的无力感和罪恶感所淹没……这种残留的痛苦至今仍折磨着他。
所以他办不到，这种眼睁睁看重要之人死去的事斯内普承受不起第二次！所以无论代价是什么，他都必须试着做些什么。
哪怕这是徒劳的挣扎，是飞蛾扑火的牺牲。
铂金贵族无比糟心地叹了口气。
西弗勒斯这家伙脑子真的清醒吗？就算主人对他素来倚重，甚至视为心腹，今天的他也太过莽撞了吧！
别说波特家那小孩可能就是预言里会终结Lord的人，单凭夫妇俩身为凤凰社成员这一点主人就没必要心慈手软，更何况他想保的那个Lily不过是个低贱的泥巴种……他怎么会因为这种女人不惜触怒主人？
卢修斯也无法理解他的感情，毕竟当年两人断的可谓是干干净净。
铂金贵族睿智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可惜时间没有给他多少富余。
空气里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魔压，窒息感像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倾泻在房间里，连桌上的花瓶都因震动而微微摇晃。
卢修斯震惊着迅速跪倒在地——这是Lord发怒的标志——难道主人没有睡着而是在试探他们两个？
猩红的双眼缓缓睁开，黑色的眼瞳竖成一条代表危险的线，从浑黑中苏醒过来的Voldemort有些茫然。
这又是哪？那个纯黑的世界呢？
他的视线粗粗略过周边的摆设，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双面雕花的巴洛克绒垫靠椅上，金色勾勒的纯白扶手上描绘着盘曲的蛇纹。
这是个很暗的房间。
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台和壁炉黯淡的火光散发着光亮，隐隐照亮了窗边深蓝色的织花窗帘与脚下墨绿色的长绒地毯……
这是什么地方……？
收回目光看向跪着的两个人，Voldemort甚至从背影就能认出他们是西弗勒斯与卢修斯。
相较于那个惹人厌恶的叛徒，黑魔王首先关注的是自己老友的子嗣。
混战中他不曾留意马尔福一家的去向，现在自然有些惋惜卢修斯也来到了这个死后的世界（？），因此Voldemort难得和颜悦色地安抚着自己的属下，
“卢修斯，你受苦了。”
铂金贵族茫然地抬起头，飞快地揣测了一下主人的意思，然后回道，
“呃……魔法部的事情进展顺利，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对方抬起脸的时候黑魔王感到因诡异而产生的刹那恐惧——
就算铂金家族如何热爱保养自身的美丽，四十多岁的卢修斯也不可能一夜变回二十四五的模样，更不要说霍格沃兹混战时对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魔法部的事？
几近疯狂的预感和设想轰然坍塌在脑海里，隐隐猜到真相的Voldemort继而转向斯内普，现在他顾不得愤怒，只是轻声询问，
“西弗勒斯，现在是什么时间？”
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应声抬了起来，青年的动作因冻僵了而显得有些怪异。Voldemort打量着他标志性的鹰钩鼻，漆黑如墨的发丝与眼眸，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单薄，肤色苍白……这些都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死在尖叫屋里神情淡漠的中年人——以及他实为叛徒的身份。
“晚上8:42，您休息了近两个小时。”青年答道。
比起记忆里干巴巴的声音，斯内普现在的嗓音略显清浅，像是太过娇贵的绸缎，轻轻一碰就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皱褶。
Voldemort的目光扫过他的眉眼，看向墙上的挂钟。
纯金钟框雕琢的衔尾蛇悠哉地转着圈，钟面上镶嵌着星辰般的碎钻，金甲虫代替指针在表盘上爬动着彰显时间。
这不是眼花也不是障眼法，只是昏黄的火光让挂钟上的时间显得更加不切实际——
1981年1月21日，20:43。
回忆的闸门轰然开启，Voldemort认出了这里！
这是他曾经的庄园，是他在杀死波特一家前的居所……所以，1981年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真的……
……正常吗？
1981年1月21日。
距离那个终生难忘的万圣节还有近9个月的时间，当时的自己完全不知道未来等候的是十多年生不如死的蛰伏。
是做了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还是侥幸了回到了从前，Voldemort不清楚。思索片刻后他将目光重新收回到斯内普身上，努力模仿着自己曾经略带亲昵的口吻：
“我亲爱的的魔药大师，这么晚有什么事？”
“主人……”
斯内普活动着僵直的身体，匍匐着低头亲吻主人的黑袍，将脑海里思虑过千万次的言辞说了出来，
“求您，求您放Lily一条生路，那个男孩必须死，但她是无辜的……”
接下来的话梗塞在青年喉头。
他不求主人放过波特一家也不求主人不伤害Lily，他只是卑微地希望主人留女孩一命，仅此而已。
“是吗？”
记忆和现在完全重合，像是要帮自己确认这是曾经的过去，Voldemort微微一笑，眼中晦暗不明。
这是多令人难以忘记的场景啊！
素来钟爱的魔药大师第一次向自己这个主人提出愿望，不求金钱、权力或地位，这个人向自己求的是条命，泥巴种的贱命！
他能给斯内普的有那么多，对方却只想要个命如草芥的贱货。
简直是自轻自贱，让他这个主人都自觉受到了轻慢！
斯内普并不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如此郑重其事，如果他的态度像是讨要主人一支笔那样轻描淡写，或许黑魔王还不至于如此愤怒，愤怒于心爱的属下太重视泥巴种的死活。
他只是自以为这请求足够合理……
他了解莉莉·伊万斯，知道她是多么坚强又脆弱的女孩，也知道失去孩子对她会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她或许会一蹶不振，或许会就此疯掉，甚至会放弃求生的本能……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坚持除掉那个男婴，因为他不能让任何事阻碍自己的主人……所以西弗勒斯只是希望女孩活下来，就算悲惨煎熬，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这是一个卑微的乞求，他只希望主人能看在自己的面上施舍些许的仁慈。
许她活着就好。
“钻心剜骨！！！”
虽然极力克制内心的愤怒，但强力的咒语还是从黑魔王的指尖直接窜出，夹杂着浓厚的愤怒与恶意鞭打在黑发男子身上。斯内普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卢修斯大吃一惊，像石化了一般钉在原地，美丽的面庞上凝固着扭曲的表情。
听起来很痛。
Voldemort蹙起眉尖，但并未收回施咒的手指。
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愤怒让他无法自控，因灵魂的破碎而失去对自身掌控的感受他已不是第一次尝到，只是现在尤为恶心。
头脑清醒而冷静，举止却完全脱缰，悲哀地看自己堕落成失智的疯子，却尚留一丝清明讽刺自己……无能为力又自我厌弃，这滋味糟糕透顶！
尤其当黑魔王在重生是回顾了这一生的走马灯，现在的他最不想成为的就是那个疯狂的自己！
但这仅有的清醒很快被愤怒再一次冲散。
他就是无法原谅斯内普。
原来……在这个时候自己就已经被背叛了吗？
为了那个Lily，为了自己的爱，这个青年背叛了自己……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蠢话？那个Lily才不无辜，不如说她才是搞砸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她的什么爱Voldemort早在这时候就能杀死所谓的救世主，不会遭到最信任的属下的背叛，更不会在那个男孩身上留下自己灵魂的碎片，最后也不会功亏一篑被一句可笑的“除你武器”夺取性命！
“想清楚你的身份……！”
话停在嘴边，Voldemort硬生生打断自己失控的台词，那自我唾弃的表情活像被老蜜蜂硬塞了一口蟑螂堆。
残存的理智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了端倪，让他想到了过去被遗漏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改）求饶与妥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