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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峰峦起伏,蜿蜒连绵。
      虽已秋冬,林间萧条,地下铺了厚厚一层枯枝落叶,可远远望去,远山仍有翠色。
      山风掠过,草叶微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愈发显得寂静了。
      有人正从山下快步行来。
      此人看起来才过三旬,相貌俊逸,身材高大,健瘦有力,脚步十分轻巧灵活,他并未走林间小径,而是径直而上,那些陡坡乱崖,灌木荒草,都如若坦途,眨眼间,便到了密林深处。
      突然,他微微侧头,身形略略一滞,便又不动声色地继续举步往前。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石子从树上破空而来,扑簌落在他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前方七八丈高大树的树梢上,立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孩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定定看着他,他镇定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波澜。
      那孩子似乎有些踌躇,就在这犹豫的几息之间,男子提身一跃,几个起落,便也站在那棵大树的另一支枝丫上。
      男子抬眼仔细打量,一身灰黑破旧的薄袄棉裤,崩了线的布鞋外还套了一双稻草打的鞋底子,可他清秀的还有几分稚气的脸却是干干净净的,发髻也还齐整。
      “这位小友,”他微微一笑,背手而立,“你在这里做什么?”
      孩子突然破颜而笑,这一笑,带了几分可爱,他的声音清越而童稚:“捕猎呀。”
      男子挑挑眉:“捕猎?”
      “我布了陷阱,”孩子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之事,“正在等猎物经过。”
      不知为何,男子却听出些不愿被过问太多的意味来:“哦?”
      孩子顿了顿,伸手指指树下不远处的灌木丛,终是挑明了:“我想猎一只熊,陷阱危险,伤了您就不好了。”
      “一般的陷阱可困不住熊罴,反而可能会激怒它。”他嘴上劝告,心内却不以为然,这孩子立于高处不慌不乱,呼吸绵长,看来不仅惯常打猎,功夫仿佛也是相当不错的样子,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有几分会武,要猎熊,还是天真了吧,“只有你一个人吗?”
      “只需将熊困住一时,我便能杀死它。”对问题避而不答,孩子粲然一笑,语气十分笃定,仿佛极有自信。
      “你又如何确定,熊一定会经过此地?”
      “我探遍整个山头,又在此守了五日,这里离那只熊的洞穴应该不远,每日捕猎饮水它都打此经过,我也盼今日能够一次功成。”
      “需要我帮忙吗?”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佩服这孩子初生牛犊的勇气。
      孩子抬眼认认真真地将男子打量了一番,又将视线仍旧落回草丛那处,摇摇头:“这事本就是我强求了,何况萍水相逢,您纵使武功高绝,也并非一定要助我,所以先生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男子暗忖,这孩子,不仅自信,还极有傲气。
      “你怎知我武功很好?”
      “昨夜冬雨倾盆,此山陡峭难行,林间湿滑泥泞,先生一身白衣,纤尘未染,没有丝毫狼狈,更合何况此处是太行西麓,再往里一步,便是无人踏足的崇山密林,断崖绝壁,您身无长物,孤身前来,必有依仗。”
      “哈哈,小友聪慧。”男子颔首,反问道,“你既知我会武,陷阱必不会伤到我,方才又为何要提醒我?”
      “且不说这世上总有万一,就算先生必是无恙,这陷阱是我设的,我便该如此做。”
      “也对,”见这孩子有趣,男子又带了几分兴味,“你就不问问我,来此作甚?”
      “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若为了些不必知道的,强求别人开口,更是不该,您若愿意说,我也听着,您若不说,我不该问,也不会问。”
      “小友倒是心思清明,意志坚定,好多道理,说起来寻常,许多大人也未必做得到,”男子郎朗而笑,“只是我家里,做的却是包打听的生意。”
      敢说包打听,孩子心里微动:“琅琊阁?”
      脱口而出之后,却是几分懊恼,一个闭塞乡野的孩子,知道琅琊阁,会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你知道琅琊阁?”果然,那男子反问了一句。
      “此地距琅琊山千里之遥,可传说琅琊阁无所不知,有问必答,琅琊榜更是名动天下,虽身在穷乡僻壤,小子也有所耳闻。”
      “我姓蔺,你可叫我蔺先生。”
      孩子恍然,琅琊阁,姓蔺,如此年龄相貌,如此气度,如此武功,大约便是那位闻名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琅琊阁主了。
      已如静水的心中都不免有少少激动,这便是蔺少阁主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爹啊,果然很帅,可视线触及这眼前一切,又冷静下来,江湖路远,自己不过是挣扎求存的微末小民,离那个世界太遥远了。
      “蔺先生。”
      “该如何称呼小友?”
      孩子微微踌躇之后,才说:“我姓应,单名一个‘好’字,是这山下徐河沟村人,父亲早亡,和寡母相依为命,家中薄田几亩,务农为生。”
      “那你为何会独自上山打猎,还想要猎一头熊?”
      “我小时跟父亲学了些招式,父亲……我爹曾跟山中猎户习过武,农闲之时,也会入山打猎,后来奉征入伍,在赤焰军中,因拼杀果敢,小有功绩,升为前锋营一名百夫长,只是前年,与北燕小股游兵作战,我爹遇袭,重伤不治。”应好犹豫之后,语气依旧平淡,“本来军饷和抚恤虽然不多,也够我和我娘撑起家业,平淡度日,可自赤焰军被污为叛逆,全歼于梅岭后,我们的日子便难过起来。”
      “污为叛逆?”蔺先生一顿,唇角勾紧,面色莫测,“看来,你认定赤焰是被冤枉的?”
      “琅琊阁知晓天下事,林帅谋逆,蔺先生,您信吗?”这一句反问,让蔺先生闭口不言,应好又继续说,“原先,因我爹作战勇敢,屡得赏赐,村中人人羡慕我家富足,自我爹走后,日子便渐渐不比从前,可大家还存着几分尊重,待朝廷昭告天下,赤焰为叛军,我家便成了人人可捏的软柿子,是狗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
      今日相邻田地的村人故意挖了田垄,明日有人偷了园子里的青菜,晒在院坝上的柴火无端少了小半,还有村痞夜半敲门调笑,要不是自己还会三招两式,后来又有些奇遇,早就被欺死了。
      “明明你父亲殉国在前,就算赤焰叛逆,也与他丝毫无关……”乡人淳朴,却又愚昧而残忍,蔺先生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所以,你想猎一头熊,既是求财,也是想震慑他们?”
      然后回答出乎意料:“不。”
      “斩衰三年,到这个月初,已满二十七个月,我已请外祖母为我娘相好了人家,让她再嫁,那家家境一般,男子虽是鳏夫,但为人憨实,勤劳肯干,婆母慈和,兄弟亲慕,前头妻子难产而亡,只有一个快要及笄的女儿,已经订了人家,”孩童依然笑着,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这头熊换的钱,我给她做嫁妆。”
      这已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能为母亲能做到的最好的,将来的日子,还是要靠她自己过的。
      蔺先生虽然惊才绝艳,风流不羁,闻言却也十分震惊,还隐隐多了几分激赏:“儿为母送嫁,虽惊世骇俗,却不失情义,只是你母亲再醮,你又当如何?你傲气如此,我料你是绝不肯随母出嫁,寄人篱下的。”
      “我一个人,没有后顾之忧,自然过得下去,而且天下之大,不怕没有容身之处,”应好顿了顿,“当然,少了我这个包袱,我娘也能安心过她的好日子。”
      母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田间地头,家长里短,她的目光,她的见识都囿于这小小的十里八乡内,过着寻寻常常的日子,没有野望,奢求的,也不过是好一点的吃穿,远征的丈夫平安归来,对她温柔体贴,儿女出息——自父亲死后,她的天塌了,栖栖遑遑,整日哭泣——甚至……
      夕阳渐斜,光线暗淡了一些,因候鸟南飞,往日里倦鸟归林的场景也没有了。
      两人一人占着一边枝桠,在愈发凛冽的寒风中闭目养神,突然,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
      林间传来些微的声响,有什么来了。
      应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下方。
      秋冬的黑熊,为了冬眠拼命进食贴膘,现在正是最为肥壮的时候,皮毛也最为厚实柔软,透过树梢看去,这只公熊正当壮年,怕有四百斤上下,它打了个哈欠,鼻尖喷出白雾,从远处慢慢走来。
      看到来的是这样膘肥体壮的熊,蔺先生也不自觉把心提起来了。
      默默将□□紧扣在手中,应好又伸手摸了一摸腰间的匕首——弩和匕首,都是父亲留下的,与弩相配的锋利而坚硬的弩箭只有两支,不过今日之事,已然够了,而匕首,虽然磨得十分锋利,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用的。
      不多时,树下传来一阵惊天的嘶吼,黑熊果然陷进陷阱里,熊以倒栽葱的姿势跌落进去,正扑腾着后腿拼命挣扎。
      陷阱简陋,不过是一道几尺见方的沟壑,深而窄,底下也未布置任何机关利器。
      应好几个起落,便已滑到树上最低的一个分岔,俯身举起□□,目不转睛地盯着陷阱。
      熊很快就挣脱了陷阱,就在暴怒的它抬眼的一瞬间,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好射入它的左眼眶,血花飞溅,五寸长的钢制弩箭,只余了半寸在外。
      应好快速地上好另一支弩箭——这个动作,自设定这个计划以来,他已经练了成千上百遍,却依旧来不及,就在举手欲射的刹那,熊已将庞大的身躯撞了上来,一人合抱粗的树,也被撞得剧烈摇晃起来。
      应好一个不稳,便从树杈上滚了下来,和熊只隔着一步远,熊口的腥气扑鼻而来,那咆哮几乎就在耳侧。
      蔺先生飞身而下,一手攀住侧旁一棵树的树干,另一手扣住两枚袖镖,不错眼地看着,心中却又纳罕,这孩子呼吸绵长,下树时行云流水,仿佛功夫相当不错的样子,可被熊冲撞下树来,虽然躲避迅速,却手忙脚乱,几无章法,又不似认真习过武,让人疑惑不解。
      应好滚出两圈后迅速起身,面对着腾起扑压过来的黑熊却没有闪避,反而憋了口气,作劲使力往前冲去,重重撞在熊的肚子上,熊痛吼一声,竟真的摔了个仰倒,只是前爪胡乱挥舞时,重重划过应好的手臂,一时间衣袖褴褛,皮开肉绽。
      蔺先生目光一紧,手上作劲,袖镖蓄势待发。
      顾不上伤口,应好几步滚爬奔回树下,捡起□□,立即瞄准射击,正中蹒跚扑来的黑熊右眼,因为只有几步之遥,力道强劲,弩箭甚至整个没入眼眶。
      趁着熊挥舞挣扎,他连忙爬上树,大口喘着气。
      弩箭由眼入脑,黑熊在林间挣扎乱撞了几息时间,才哀嚎着蜷伏在地上,渐渐没了生息。
      蔺先生走进前,看了一眼地下,又抬眼望向应好:“你可知,刚才说得上是千钧一发,险象频生?”
      “小子知道。”应好哑着声,喘息微定,勉强笑笑。
      “你也是倔强,为让熊皮完整,硬撑着不动刀戟,只用弩箭,我都替你捏了把汗,”蔺先生露出一丝微笑,他也是看到半道上才了悟这小子如此胆大,竟以命相搏,假意斥道,“太过冒险!”
      应好大致翻看了熊尸,见皮毛完整无伤,露出了几分笑意,嘴上服软:“先生说的是,小子下次不敢了。”
      蔺先生心软了几分,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招招手:“来,我给你上点药。”
      应好走过去,撕开已经破烂的袖子,臂上的伤口皮开肉绽,还在汨汨流血。
      蔺先生将金疮药洒在创口上,眼见血便渐渐止住了,他心中一动,便突然伸手抓住应好的手腕,不防之下,却被一股强力的暗劲震开了,他大为震惊:“你!你为何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内力?”应好一脸懵懂,刚才他受惊之下,体内自然而然涌出了什么,将对方探查的手弹了出去,“你是说体内的那股气吗?”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确定,”应好摇摇头,又有些恍然,是啊,早该想到的,上辈子倒是在无数小说电视剧电影中看到过,孩童时也曾幻想过,只不过当自己真有内力的时候,却不敢肯定,“就是有一日突然有的。”
      “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细细讲来!”蔺先生肃了脸。
      面对着蔺先生关切的神色,应好也没了防备的心思,将那桩奇遇托盘而出。
      整个河沟村,甚至这十里八乡,只有一户人家姓应,这便是应好家。那是三十余年前,五王叛乱,大梁动荡,一群流民游荡乞讨来到此地,有两户在这村中落下脚来,一户这便是应好的曾祖家,当时这家的幼子已夭折在动乱中,为传香火,待定居下来,便用一路小心藏着的银钱,买了三亩薄田两亩瘦地,放出风声来,为已到花杏的女儿招赘,正好村中有一人家,兄弟五人,家中支应不起,实在无力娶妻,最小的弟弟便愿意上门,这就是应好的祖父,因此应好家虽是村中孤姓,却和村中大姓实实在在是有亲的。
      祖父母膝下,只有应好父亲一脉单承,不过这一个孩子,胜过别家儿孙满堂,他渐渐长大,勤奋聪慧,身体强壮,脑子又灵活,还会三招两式,跑山打猎,家中日子越过越好,即使后来应征入伍,也屡建功勋,常得嘉赏,应家在村里也扬眉吐气起来,少不得村中有些人心里含酸带妒。
      那年应好父亲阵亡,渐渐便有人便想欺上门来,占些孤姓绝户的便宜,只碍于应好父亲是为国捐躯,上面有褒赏,不敢行动罢了,年初赤焰被歼于梅岭,春末的时候,消息传来,村里的流言蜚语便更多了起来。
      应好祖父已逝,祖母听到独子阵亡,也一病就去了,家中只剩下伶仃两人,母亲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乡下妇人,愈发凄惶,镇日啼哭,里外全靠应好照应,而应好下地干活,或是走在村中,也常有顽劣的孩童上前捉弄欺侮,好在他在父亲归家省亲时跟着大约学了几招,又早有准备,时时警惕,一根棍棒舞起来虎虎生威,倒像是那么回事,每每也没落下风。
      那几个顽童吃了憋,便纠集了一群孩子,将应好团团围住,想要扬眉吐气,应好奋力反击,打伤了几个领头的,便马上跑回家,让娘赶紧回外祖母家暂住,自己便往山里逃去,他一路逃进深山,甩掉了闻讯前来追打的人,却迷了路。
      彼时的他为生活所迫,偶尔上山打猎,也只是自己摸索的半吊子,只敢在近山转悠,现在毫无准备地进了深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惶恐,无措和崩溃。
      山高林密,看日影,认苔藓,对年轮,那些书本上说的辨识方向的法子都是纸上谈兵,并无作用,第二日傍晚,他所踏足的地方已没有丝毫人迹,第四日,又怕又饿的他不慎滚下一面陡崖,滑进一个溶洞里。
      溶洞曲折,往深处去,越发阴冷,他最终在一个洞内,看见一个水潭。
      水潭里水汽翻滚,触手滚烫,几近沸腾,洞内石壁和地面上却因为水汽遇冷结了厚厚的冰霜。
      最夺人眼球的,却不是这番怪景异象,而是水潭旁,蒸汽与寒冰的交界处,长了一株怪模怪样的植物,全株碧如翠琢,叶脉中带着一缕殷红,株顶一颗紫色的果子,光洁可爱。
      鬼使神差地,应好摘下那颗果子吃了进去,没有什么味道,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昏昏而睡,睡了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股气,不凉不热,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游走周身,靠着这股气,他兜兜转转,支撑着终于走出了山林。
      试了几日,他已经发现了这股气的神奇之处,聚气于足,行动比常人轻巧迅疾,气引于掌,甚至能断木碎石,回到村里,他一脚踢断了门前碗口粗的树,把家中的磨盘砸在前来兴师问罪的村民脚下,众人畏惧唯唯,这场风波才算过去。
      后来他还发现,自有了这股气,她比常人不惧寒暑,也是靠着这股气,往日在围攻下要逞凶斗狠、巧搏智取才能不输的自己,还能碾压性地完胜那些欺上门来的恶邻。
      “可惜可惜……”蔺先生轻叹了一声,他默了一瞬,“也是你命中注定该有此奇遇,那应是天下罕有,难得一遇的长离果。”又笑着对应好说,“此果要长在极寒又极热的绝境,结出的果子是绿色的,头六十年,这个果子并无特异,服之也无任何效用,过完一甲子,叶脉上便会显出红丝,果子也转为深紫,这便是绝书密册中记录的‘圣果’了。”
      “这么说,我这是占大便宜了?”应好笑着自嘲,他心中有些忐忑,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种奇遇,明明是故事传奇中主角的待遇,怎么会落到如此平凡的自己身上?
      “根据记载,长离果长于绝境,力量却是温厚雄浑,不阴不阳,不寒不热,不偏不倚,甲子之后,果子每长一年,效力便有所增长,当时你服下的果子定是远不止一甲子,现在你的内力已胜于我,只差心法和招式的辅助,琅琊高手榜上便无敌手了。”此子心性上佳,蔺先生起了惜才之意,“待我在此处事了,你可愿随我回琅琊阁?”
      应好半晌不语,撩开耳边的碎发,耳垂上有一点银白,才说:“如您不介意的话。”
      蔺先生终于吃了这一日内最大的一惊:“你竟然是个……”
      那一点白光,正是银丁香,原来,“他”竟然是个“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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