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音者》茧珀

17、自在存亡（12）

　　12

　　... ...
　　手机默认的铃声将他从睡梦中唤了起来。
　　沙发那令人不舒服的结构使得他直觉得浑身有些舒展不开来。
　　窗外是楼宇间微微透出的衍射初阳。
　　今天又是冬日里罕见的朝阳。
　　现在是晨间的七点五分。
　　去叫醒她吧。
　　虽然可能会出现特别令人苦恼的情况...
　　但是好歹，这样就能在八点之前赶到警局吧。
　　这么想想昨天死皮赖脸地来这里过夜也是值的。
　　这么想着，简叶摁亮了手机屏幕，习惯性地想看一眼日期。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季..”
　　他坐了起来，他冲向了小季的卧室门，
　　“小季！！”
　　他拍起来了。
　　是那个熟悉的节奏，只不过这次只隔着一道门。
　　唔...
　　醒了。
　　没有任何起床的欲望。
　　只是单纯的从深度睡眠状态苏醒过来了而已。
　　“小季！！！”
　　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想动。
　　外面好冷..
　　除了这样的想法之外别无他物。
　　简叶想起了这里的房东习惯在厨房的橱柜里存放房间的备用钥匙。
　　“小季！”
　　这次是声势俱猛的入侵了。
　　季：“嗯...！”
　　他冲进来了。
　　“快起来！看这个！！”
　　他一把就把她抱着坐了起来。
　　轻地可怕。
　　“唔嗯？..”
　　睁开发干的眼睛，顶着手机的荧光和迷乱的视线。
　　清醒了。
　　“怎么这么早..他这个人..”
　　季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才往手脚四肢这些注入了血液，感受到了活动的能力，
　　“出去等我吧。”
　　“快点！..还有..”
　　简叶用力憋出这一句话来，
　　“别再睡下去了！”
　　当然，也不会再睡了。
　　每天的清晨。
　　通常情况下人们会受到的信息便只有一种。
　　那便是早间新闻。
　　尽是一些短碎不实的夺眼标题。
　　唯独这次。
　　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 ...
　　“在路上了！”
　　简叶和季踩在地铁的钢地板上，干瞪着窗外。
　　他手里拿着手机。
　　“我们这边第一批搜查队已经出发了..”
　　里面是警长的声音，
　　“现在第二个搜查队马上出发，等会儿你们跟着第三队走，我让段探员带队等你们，我现在很忙，一会儿直接去找他！”
　　警长随即掐断了电话。
　　“诶！..”
　　显然简叶是在抱怨地铁的速度。
　　他微跺了一下脚。
　　“有什么想法吗？”
　　小季倒是不紧不慢，她知道急也没什么用。
　　“这能有想法？..昨天你不是说了对方要掏底牌了吗？现在他掏了！”
　　简叶也泄气下来，望着窗外拂过的景色发呆。
　　而季则一直在看着那篇在新闻上引起全国轰动的帖子。
　　她将每一页都截图保存下来，然后再从头开始细看。
　　“Find me,or the boom.”
　　她将这段文字的开头浅淡地念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五张毫无关联的照片。
　　分别展示着五个不同的细节景致。
　　再随后所张贴的，又是警方的搜查记录。
　　那便是可信的保证。
　　无论是否有人辨析真伪，只要有哪怕那么十余个人注意到了警方此时的举动，便足以在网络上构成一个独立而真实的故事。
　　限时六个小时，否则对方将一口气引爆所有的炸弹。
　　这便是他与全体网民与警方玩的最后一场游戏。
　　这也是他对所谓“人民的智慧”所发出的最后的挑战。
　　“也就是说..”
　　小季用简叶刚好能听到的音量，
　　“他坚信他自己绝对不会被找到..”
　　轰！！！！！！
　　列车进站的瞬间。
　　随着这巨大的响声猛一仄歪。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俯下身来。
　　随之而来的是恐惧而绝望的惊呼与呐喊。
　　“请各位乘客不要惊慌，依次序走出站台。重复，请各位乘客不要惊慌，依次序走出站台...”
　　“小季！”
　　简叶扶着栏杆惊恐地看着小季的方向。
　　“这是哪个站？！”
　　季勉强站直身来，立马反问道。
　　“市图书馆！...快走！”
　　车门打开，在涌蹿而出的人流中，简叶猛地抓住小季的胳膊，两人向着站外跑去。
　　“已经开始了！”
　　季忍住手臂传来的力道，努力整理着之前在意的线索。
　　“他不是说六个小时后才会引爆吗？？”
　　简叶挡在小季前面，奋力地推挤着恐慌的人群。
　　“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小季努力扩大声音回应道，
　　“Find me or the boom.找到我或是爆炸！他没有用炸弹这个词而是用的爆炸，也就是说他打算为给出错误答案的网友们一个致命的惩罚！..”
　　“哈？”
　　吵杂的人声让简叶并没有将这段话听完整。
　　他只是拉着小季。
　　一步又一步地跨越着楼梯。
　　“就算是说每一个错误答案都会引发一场爆炸！”
　　在小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挤身到了站台之外。
　　眼前是无序的行人，混乱的交通，以及一个又一个从附近的楼房中探出头来的看客们。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那样一个中心点。
　　那便是发生爆炸的中心。
　　市图书馆。
　　“请往这边走！疏散的市民请往这边走..”
　　“我的儿子还在里面！！！我要回去..！”
　　“有没有人受伤！？”
　　“诶，这世道..”
　　“听说了吗..？就是网上那个帖子...”
　　“警察之前在干什么...”
　　“还好我没去那边..”
　　...
　　声音。
　　声音漫灌着大脑。
　　是人的声音。
　　是众生的声音。
　　是那一个又一个倾灌着自我思维的声音。
　　“小季？”
　　简叶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没..没事..你电话..”
　　她感到腰间有些震动，才察觉到那是简叶裤子里的手机在响。
　　“我们走..”
　　简叶继续拉住小季，另一只手接起手机，向着还在冒出烟尘的图书馆走去。
　　“简叶！”
　　警长大声叫到，
　　“没事吧？”
　　“没事，警长。”
　　简叶沉住气陈述道，
　　“小季跟我一起的，她也没事。”
　　“没事就好，现在我这个分队离这边最近，我们马上就赶过来，你先组织群众疏散！”
　　“嗯..！”
　　挂了电话，简叶站在这街角看着乱作一团的整个街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不是在比速度....”
　　小季靠在墙边，看着手机上还在疯狂刷新回复的论坛，以及刚才评论度瞬间爆炸的一条回复，
　　“这是在十分钟前才发出来的回复...针对的是五张图其中的一张...”
　　简叶随即凑了上去。
　　“这是这张，如果站在图书馆其中的一个书架间向外看，看到的窗口就是这样的...”
　　简叶努力聚焦了视线，看到一张图片上的一个面朝天空的窗框：
　　“这也能被找出来？？”
　　他觉得匪夷所思。
　　“我也是事件发生后才联想起来的..但是其实注意一些细节还是存在相当的辨析度的，不过这些问题都难不住网友..”
　　季还在观察着图片。
　　“可现在的问题是找错了就会爆炸，对吗？”
　　简叶抬起头来。
　　小季：“所以这篇帖子应该马上就会被全网封禁..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网友继续寻找答案。”
　　简叶：“也就是说明摆着会殃及人命他们也不打算让警方来处理这件事情吗？？”
　　小季：“他们管什么人命！他们只需要供他们思考议论的东西，更何况搜索犯罪嫌疑人还是站在正义的角度，只要找出来报告给警方，不提供给嫌疑人知道问题进程的手段就行了..”
　　简叶：“可是问题根本就不是让不让嫌疑人知道..是他们根本就不该去找！..他们去寻找反而会使嫌疑人的目的达成！”
　　警笛声在这时候响起。
　　二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向着警车的方向走去。
　　他们知道，可靠的人来了。
　　...
　　“没有死者？”
　　雷德警长将馆长带到封锁区中图书馆活动中心的一角，盘问着情况。
　　馆长：“对..图书馆正式开放的时间是在上午的九点，现在这个时间只是按照市民投票的要求开放了一层大厅的活动区，上层的阅读区在爆炸发生时是没有开放的，我们的工作人员那个时间也已经整理过了爆炸所在的片区，正在整理其他地区..”
　　警长：“真的所有工人都对形迹可疑的人物没有印象吗？”
　　馆长：“没有..当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们这里有监控..”
　　警长：“会派人来取的..”
　　小季：“馆长。”
　　“哦..是...言小季，对吧？”
　　对方居然认了出来。
　　简叶吃了一惊。
　　“爆炸的是哪个片区？”
　　馆长：“我想想..西六区。”
　　小季：“不..我是问爆炸的是哪类书的片区？”
　　“嗯..”
　　对方突然回想起了什么，
　　“那个窗户..对，就是之前警长给我看的那个窗户，那个确实是在西六区，也就是‘社会心理学’这一版块内的书架。”
　　“社会心理学！”
　　简叶叫了出来。
　　“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季低头沉思着。
　　“是犯罪者本身在研究范畴。”
　　警长把手叉在胸前，
　　“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警长，爆炸现场清理出来了。”
　　从一旁过来的警员冲警长说道，看见简叶和小季后，他顺便朝这边打了个招呼。
　　“嗯..我知道了..”
　　警长出了一口气。
　　“没时间了！警长！”
　　简叶呐喊到。
　　“我知道..我们必须全力避免下一次爆炸的发生，而不是继续被对方牵制脚步..”
　　警长语气有些疲惫。
　　“警方就一点也没有方法找到这些照片所在的位置吗？？”
　　简叶依旧很是着急。
　　“对方又骇进我们的数据库把我们的犯罪记录取出来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调用数据库搜查到了其中的某一个位置，对方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引爆炸弹，懂吗？！”
　　警长也很是心烦意乱，
　　“要是又有哪个天杀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地把答案放到网上...！”
　　他叹了一口气。
　　“警长..”
　　小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开口道，
　　“还有简叶...”
　　两人看向这边。
　　然后她才继续开始说话：
　　“如果你是嫌疑人，你会允许被某个运气好得出奇的网民或是警察一来就找到自己的所在地，导致后面的计划全部泡汤吗？”
　　“不会。”
　　简叶很果断地回答。
　　“也就是说..”
　　雷知道意思了，
　　“这五张照片里标注的位置全都是炸弹，嫌疑人根本不会出现在其中？”
　　“很可能...”
　　季回答道，
　　“而且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可能性..之前我说过嫌疑人会自己回复自己的帖子，对吧？”
　　简叶点点头。
　　季说出来自己的猜想：
　　“谁能保证他不会自己给出或是引导出那个答案，然后引爆炸弹？”
　　“这...”
　　“完全可行。”
　　警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扶着额头，
　　“有什么想法吗，也就是说目前我们要做的不是去破解这几张照片是吧？”
　　“照片..并非毫无意义...”
　　小季说着，又在手机上调出了那几张图片。
　　“你要做什么吗？”
　　简叶好奇地问道。
　　“这可能会花一点时间..”
　　季盯着警长，
　　“你们继续去搜查，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警方行动的异样。”
　　警长感受到了小季的眼神。
　　“有主意了就好，一会儿省部那边也该过来了，那么我代表警方继续相信你吧。”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是时候..”
　　听到小季的声音，警长的脚步停了下来。
　　“比对方提早跨出一步了！”
　　警长微微一笑，走下了图书馆的台阶。
　　简叶坐不住了。
　　他猛地凑到一边：
　　“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季：“我说过这些照片并非毫无关联的，对吧？”
　　“对！”
　　他开始期待了，
　　“所以！？？”
　　小季：“我要发一个帖子。”
　　...
　　“哈！！？？？”
　　他如是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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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寻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