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怪谈》霜上客

3、夜漫漫喜提灯笼果，月凉凉老鼠爱娶亲（二）变故

　　王九要哭了，这怪物什么奇怪喜好，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别人床前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啃人手指甲，用青衣少年的话来形容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手指甲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啃的滋滋作响，王九心里十万个为什么默默飘过，只感叹道这怪物牙齿长的不好，两颗门牙莫名的突出，也莫名的好用，它就是用这两个门牙把王九的指甲盖不费吹灰之力磨掉了一层，磨的王九心惊胆跳，照这个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见肉了。磨着磨着偶尔还会有一俩根长长的须子划过王九的手面，吓得他一激灵。

　　门牙，胡须？

　　王九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这怪物会不会……是一只大老鼠!

　　王九内心一阵恶寒，头脑高速运转正猜测它是不是老鼠，下一刻这个想法就被进一步证实了。

　　嗯……也可以说被进一步否定了。

　　因为也许是怪物吃指甲吃的太开心了，竟然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叫王九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太熟悉了，熟到毛骨悚然。

　　这分明就是七师兄的声音。

　　绝对错不了，一定是王七，他敢用自己的名誉担保。

　　他觉得不可思议，浑身的寒毛都炸了，冷汗已经打湿了额头，七师兄竟然在这里中邪一般的啃自己手指头，还啃的津津有味。

　　王九在心里不停碎碎念安慰自己放宽心，七师兄只是在梦游，在梦游，在……可是梦游还会变形吗？师傅没有教过啊！而且认识七师兄这么多年，自己从来不知道他喜欢梦游啊！

　　王九突然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凭手感来看，王九绝对可以肯定七师兄现在一定变成了……一只老鼠。

　　而且是一只身高九尺面目狰狞的巨型老鼠。

　　王九欲哭无泪却不敢动，毕竟他七师兄是一个可以倒拔垂杨柳的奇男子，如果自己惹怒了他，恐怕他能捏死自己。他只希望八师兄能醒过来把七师兄拖走，可八师兄呼噜打得震天响，睡得就像一头猪一样。唉！看来八师兄是靠不住了。

　　王九内心悲哀的想就算是那个青衣少年也行，只要有人能把七师兄拖走就行了，因为他的指甲要撑不住了。

　　几番心理交战下来指甲占了上风，王九心一横，打算破釜沉舟给王七致命一踢，脚还没伸出来，王七就突然停住了。他动作古怪的扭头看了看门外，僵直的站起身，直着腿朝一个没有光的角落走去，随地一倒，就没声了。

　　此时仿佛要天亮了，依稀可见天空的月牙白，也依稀有了一点可见度。就是这一点可见度，差点吓死了王九。

　　他终于看清楚了王七是以一种怎样的表情蹲在自己面前的了。

　　只见王七两眼睁的大大的，双眼一点眼黑都没有尽是眼白，脸上尽是灰色的细毛，最关键的是他脸上一直带着诡异的笑容。

　　王九毛骨悚然。

　　他突然想起了刚睡醒时依稀感觉有人对自己微笑，看来直觉真的很准，准到他心里发毛。

　　虽然王七已经走了，但王九还是一动不动，他大半个夜高度紧张，全身早就僵硬了，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

　　他只好一边注视着远处慢慢升起太阳，一边默默的活动手脚和四肢。八师兄还在一旁呼呼大睡，呼噜声一直没停过，王九在心里腹诽道，等自己能动了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踢醒自己八戒师兄。

　　太阳缓缓上升，照在身上暖暖的，王九心里开心的不得了，身体终于能动了。

　　王九兴冲冲翻了起来，对王木摆出一脚踢出的姿势，还没踢就愣住了……

　　这时候王木好像也睡饱了，揉了揉眼睛就坐了起来，冲王九哈气连天得打了声招呼：“早……小师弟。”

　　王九面对王木的招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画面，不是自己词穷，而是这句话不能用来形容一个人，半天冒出一句话来：“……八哥你发芽了…”

　　是的，王木发芽了!

　　王木也傻了，发芽？

　　他朦胧睡眼低头一看，瞌睡虫都吓的一个不剩，大大的瞪开眼睛。

　　只见他昨天被咬的地方长出了三寸长幼枝，枝子上还挂着几个铃铛大小的小红球，伤口附近还冒出了无数颗小小的绿芽。

　　“小九，我发芽了!!!”

　　王九翻了翻白眼：“我知道。”

　　王木要哭了，抬起了一张大脸：“小九，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人，是树精。”

　　王九：“……”

　　没救了，此人可能天生无脑。

　　自己认识王木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点异样，偏偏到这个古怪的村子里就这么多状况就变成妖怪了，这很明显不符合逻辑，而且王七也变得不正常，这分明就是这个村子有问题，而且只有他们两个有异样，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吃过摸过的东西自己也都碰过，唯独没有被人咬过，所以这一切与那两个小童一定脱不了关系。

　　王九心思一理清，看了一眼一旁自怜自哀的王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八哥你放心，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树精，不过现在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麻烦，七哥昨夜有点不对劲。”

　　王木听了除了一脸茫然的望着王九就没有别的反应，王九心里欲哭无泪，这个队友真的可以帮正忙吗？

　　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后，王九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王木讲了，王木惊的一愣一愣的，虽然他会法术，但也是第一次实践，心里也没着没落的，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后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王木王九扭头一看，不知何时醒了的青衣少年正指着角落里的王七，犹犹豫豫道：“好大的老鼠，不，……是老鼠成精了。”说罢右手拔出宝剑，上前就想砍了这只大老鼠。

　　王木王九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前一个抱人，一个拖鼠。

　　“剑下留人，这个老鼠是我七哥！”王九抱住了少年要他冷静一下。

　　但少年一听，非但没有冷静反倒炸了毛，顿时一脚蹬开王九，退后了三步，警惕的把剑横在胸口，恨声道：“原来你们不是人，是妖怪 ! 看来我今天要为民除害了!”

　　王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在王九伤透脑子想怎么解释的时候，后面睡着的王七突然发难了。

　　只见王七猛的睁开眼睛扑向了王木，一双眼白吓得王木失声大呼。王九急忙赶过去救场，心道能不能让我省省心啊！青衣少年一脸警惕的观望三人的闹剧。

　　此时王七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到处上蹿下跳不亦乐乎，王九王木追着他也是上蹿下跳苦不堪言。

　　“不对啊，小九。”王木突然开口一脸惊恐的对王九说道，“七哥的表情不对劲啊！”

　　“啊？”忙着捉老鼠的王九只感到眼冒金花，没反应过来王木的意思。

　　“你觉得七哥像在和我们玩老鹰捉小鸡吗？我觉得七哥好像不舒服，而且他好像……”王木犹豫的顿了一下，“好像冒烟了……”

　　王九这才注意到王七的面目表情果然很痛苦，而且他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好像真的冒烟了。

　　冒烟，阳光……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冲靠门比较近在边上发愣的王木大喊：“阳光! 他怕阳光 !关门! 关门! ”

　　王木一脸茫然的看了王九一眼，阳光？又见他不像开玩笑，也急忙的冲到门前笨手笨脚把门关上。

　　青衣少年也警惕的打量着这古怪三人组。

　　门“砰”的一下被王木关上，庙里立刻一片漆黑，可奇怪的是，门一关上，王七果真就不嚎了，往地一躺两眼一翻，又睡了过去。

　　王木王九面面相觑，青衣少年也面露异色。

　　太邪门了!

　　“这地方不对劲，你和七哥都中邪了!”王九看了一眼王七，又看了一眼王木，随意往后一撇就见到青衣少年正在打量自己，就向少年走来。

　　“你干什么？”少年警惕的握紧了剑柄，退后了一步。

　　王九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好笑：“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要找你麻烦，我只是想求你帮忙。”

　　一听到“帮忙”两个字，少年立刻眉毛翘上天，虽然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王九已经看出他脸上满满的“你什么身份敢要我帮忙”的意思了。

　　“我们是同道中人，帮个忙不至于这样子吧！”王九低声下气的求他，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少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一旁的王木突然凑了上来，一张圆脸却很凝重，半晌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九和少年没空理他，头都不回道：“憋着”。

　　王九哭丧着脸道：“憋不住了!”

　　二人这才回过头，触不及防几根树枝打在了脸上，吓了两人一跳。

　　再看时，两人倒吸了一口气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们面前哪是王木啊，分明是树人嘛！

　　王木之前只是被咬的地方长出了树枝，而现在全身都是树枝了，还长出了一层绿油油的叶子，上面的灯笼果也长大一些，就像一棵人型大树。

　　青衣少年：“……看来我不想帮都不行了。”

　　王九：“……”

　　看着王木一动不动脸都憋红了，王九不由又担心起来：“八哥你怎么了？”

　　王木又咬了咬牙脸更红了，还是一动不动。

　　王九好像想到什么连忙问：“八哥你可是要如厕？”

　　王木抬起了一双泪水汪汪的小眼一脸惊恐的看着王九：“不是，师弟啊我好像动不了了!”

　　王九和少年茫然对视一眼，什么叫动不了了？

　　于是王九为了证实所谓动不了的真实内涵，就双手抱住了王木的腰拼命往上提，还没使劲，王木就叫的像杀猪一样了，疼的直哭。

　　“别……别拔了，我的脚好像长到泥里了。”

　　看着面前的王木，王九莫名想到了村子里的那些灯笼树，一阵恶寒。莫非村里的灯笼树都是人变的？

　　王九把心里的想法对王木和少年说了，王九和少年也都低头思索。

　　王九苦着脸：“怪不得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原来都变成灯笼树了。”

　　王九沉吟了一声：“不一定。”说罢看了在一旁呼呼大睡的王七一眼，“也许这个村子还有很多人。”

　　王木和少年一脸不解，抬头示意他有话快说。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家家门扉紧闭？”

　　王木少年一胖一廋步调一致的点了点头。

　　“你们再看看我七哥，你们看出了什么没有？”

　　一胖一廋再次步调一致的摇了摇头。

　　王九：“……”

　　队友智商可忧啊！

　　青衣已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了，踢了王九一脚叫他别卖关子。

　　王九捂着腿一脸委屈，心道我忍。

　　“你们看我七哥现在是不是很怕光？”一胖一廋颔首，“而且他现在一到白天就一睡不醒，晚上又亢奋异常，你们不觉得很奇怪？王七的症状如果用在村民身上，那外面的屋子里为什么要家家门扉紧闭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外面的屋里一定有人，而且都和王七一样变成了老鼠。”

　　少年一听脊椎发凉，“为什么会这样？”

　　王九微笑道：“那要问我八哥了!”说罢和少年一同看向王木，“八哥，把那天你和七哥遇到两个小童的事详细讲给我们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