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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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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停车场里光线昏暗，我和严山坐在车里沉默。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检讨，我悔过。我不应该那么重视面子，因为怕自己的丑照流传到网上被做成表情包，就无情的撕下严山的面具。这太残忍了。做人不能这样。难道严山不需要面子的吗？
可我实在是有苦衷。我对表情包的心理阴影面积已经有五千万平方米了，再来一点，可以直接发展到绕地球一圈。为了地球母亲的安全，严山必须做出牺牲。
关于病因，不得不提一下我的光辉岁月。又是在那个该死的综艺上，我下河捞鱼的狰狞面目被截图做了表情包，最后还不幸荣登当年最受欢迎的表情包第一名。
我都哭了，我人生第一次拿第一名，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这竟然他妈是因为成了网友最喜欢用的表情包。这世界究竟还讲不讲道理啊？
这都算了。这年头谁还没有几张表情包啊。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有谁的暗恋对象坐拥微博千万粉丝，然后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了你的表情包。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一个人孤单的打完mc，打算关电脑睡觉。但没想到刚一洗漱完躺到床上，我手机就跳出来了特别关注的通知。
我太激动了，现在是零点零分，一年情人节的开始。而陆和歌竟然发了微博。要知道，他上一次发微博是在三百年前了。
于是我颤抖着双手，正跪在床上，虔诚的点了进去——
陆和歌v：虽然今天我也只有工作，但还是情人节快乐！[表情包.jpg]
看见配图的那一刻我基本上血液倒流，差点心肌梗塞死在床上。
是它，就是它，当代网民最喜欢使用的表情包。那张表情包里，我怒目圆睁，披头散发，神似厉鬼。手里抓着一条鱼，光脚站在河里，身姿扭曲。网友们看图作文，配字大概能有五十个版本。陆和歌用的就是在我身上画了个箭头写“生活”，鱼上面那个箭头写“我”的版本。
我他妈……
说真的。我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被做成表情包不可怕，但被暗恋对象使用表情包就很可怕了。
而且这更加坚定我觉得陆和歌是个直男的猜想，可谓是对我精神的双重打击。我就问问，不是直男，还有哪种生物能在情人节当天使用这样一张表情包？刘琳姐姐呢，你有没有觉得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
这其实是一颗大糖，至少我首页的歌琏姐妹都疯了。都在说什么“格格就是想和琏琏说情人节快乐呀”，什么“格格太心机了，挑大家都用的表情包”，还有什么“格格说他是那条被琏琏抓住的鱼”之类疯疯癫癫的胡话。
换平时，我还真能去舔一会儿。但那张表情包太丑了，我是真的觉得丢脸。我受不了这个。
陆和歌太干净了，在演艺圈待了这么几年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所以我也不能一身泥泞，不能虚掷自己空换来一把莫须有的人气。
我可以在任何时候这样丢脸，但那绝不能是在陆和歌面前。
我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浓烈的爱意，我希望它能体面一点。体面的活下来，体面的死过去，不要被任何人践踏。人生中被按到地上锤到爬不起来的时光太多了，其实就这么趴着也没有关系。但唯独这份感情，我希望它能够站着行走。
所以这件事直接导致我日后出门买菜都穿得像走巴黎时装秀，算是直接坐稳了公司给的清贵公子人设。
现在，我能为了严山的面子就丢掉它吗？
显然不能。
所以综上所述，严山不需要面子。
发动机还在预热。不需要面子的严山把空调打开了。
怎么说，我生平第一次恨贵的车空调效果太好。太热了，我还沉湎于过去，结果没多久就被热回了现实。我和严山开始侧过身面对面争先恐后的脱衣服，恨不得最后人人只剩一件短袖。
这可真他妈太操了，我脱了一半简直不知道要不要该继续下去。
这主要是我心理素质不太行。虽然我俩基本上算是不熟，但其实在某种方面我们又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最重要的是，我们最近都有了一个新对象，以至于现在这情况有点像旧情人变情敌，互相恨不得当年分开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死硬了。
显然嗑着山琏的严山也很不自在，所以我们外套都卡在手肘半天没有脱下去。
对视三秒，我眼睁睁看见他把已经拉到底的拉链又拉了回去。
我：“……”
严山摆摆手：“……检查一下。经常卡住。”
我：“热吗？”
严山正襟危坐：“不热。”
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乱想把外套穿好：“我也是。”然后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严山：“擦擦汗。”
严山愣了一下接过去：“……好的。”礼尚往来，也拿了一张纸给我。
于是，我们并排坐在车里，吹着空调，衣着严密的开始各自擦汗。
我……
我很久没有这么尴尬了。我宁愿去挤地铁。
还好，严山擦过汗后冷静了下来。他转头看着我：“你怎么发现的？”
我刚想开口说话，却注意到车前面的柱子旁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我们公司停车场好进吗？”我问。
严山不明所以：“不刷脸就登记。”
我点点头，放下心来：“哦，我刚才以为我看见狗仔了。”
严山听完乐了：“那正好啊。我们争取进组前再上一回热搜。”
我闻言惊得急忙转过头看他，差点把自己脖子扭断。却发现严山的表情太真诚了，根本没有在开玩笑。
我开始东想西想，在严山是直男的前提下为他的行为找解释。可太难了，操，这不是常人能理解的思维。
我严肃的说：“你是直的。”
严山同样严肃的回：“我是直的。”
“那你想和我上热搜？”
严山踩了油门，转着方向盘：“不就是个热搜吗。你不觉得生活太无聊了？”
哇，出现了，人气明星的过于自信！
我面无表情：“不，我觉得生活刺激过头了。”
“你好没意思。”严山转头朝我笑笑，“以前不是营业过一段时间吗？知道了以后就没事刷刷，挺好玩儿的。”
营业指的是在“谁是最后一个”里的营业。开始真的是想走霸总和他的小娇妻的路线的，但后来严山比我还不禁扛，半天过去就臣服在了大自然的脚底。于是这个cp营业就很自然的变成了兄弟情。你爬不上去，我拉你一把。帐篷不会搭，你来帮一把手。
原来就是在那段时间吗？
你误入歧途，就是在那段时间吗？
我心里有淡淡的过意不去。在身心接受折磨的时候，被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那得有多少心灵的窗户要关上？
太可怜了。
只是当事人毫无自觉，咄咄逼我：“你还没说你怎么发现的呢？”
我掏出手机，语气随便：“太明显了。除了我俩cp粉，哪里来的网友让你教我唱歌。我胆敢往你身上贴，那就是蹭热度。”
严山敲敲方向盘，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猛然说：“你也刷啊？”
我心里一咯噔，强装镇定：“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刚才还对我那么大惊小怪。\"
这什么逻辑鬼才。我一个手抖，给一篇车速三百八的歌琏文点了个赞。
我说：“就是没想到你也刷。你看起来又不像。”
“像什么？像gay？”严山反问。
操，这个人怎么回事！
一个直男就不要这么好奇了好吗？
结果下一秒，严山突然放了个大：“你直不直啊？”
所以说，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条件反射摸了一下自己的良心：“直啊。”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我差点自己都信了。
严山听完笑了一声。笑得我浑身发麻，根本不懂他什么意思。就差再吼一声“我真的是直的”。
不过很有那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在里头，遂作罢。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想和你在双方互为直男的前提下，友好的交流一下，毕竟是同一个圈子的嘛。”
我脑子一抽：“我不混山琏。”
“那是……琏山？”
神他妈琏山。
我想象了一下我成为1的场景，差点吐了。
含泪做1，这是什么人间十大酷刑吗？
我赶紧看了两眼歌琏洁净我的心灵：“没，不混这个cp。”
结果严山的反应大的出乎我的意料。
只见他皱着眉头，语气不屑：“你不会在跟陆和歌有关的cp里头吧？别是和山吧？”
“没有，也不混和山。”我气得头有点发晕。
“那你刚才念什么碧瑶呢？我搜了一下，那不就是……”严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陆和歌和我的cp吗？”
什么陆和歌和你？
闭嘴！这涉及到尊严问题！
我的cp是你能拆的吗？啊？
我愤愤：“我在歌琏！”
然后我刚这么说完，严山就停下车来等红绿灯，顺便还抬手拍了拍我的肩：“挺好。我喜欢这个cp，就是有点冷。”
我大喜过望：“你要来我们圈吗？”
严山不以为意：“你安利一下吧？我刷山琏主要是觉得比较甜，方便我写情歌找灵感。”
我心想，这道题我会啊！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会了！而且严山这意思不是摆明了要为我和陆和歌的绝美爱情写情歌吗？
于是这一刻，我忘记了一切，只记得我是rps男孩。
我说，故事很长。严山说，那你长话短说。我说，我尽量。
然后我就开始了。
其实kiss me的时期没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陆和歌翩翩公子，家教极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音准，和我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于是我们总是一起被留堂，一起被关嘉嘲笑。这导致我们团里辈分有点乱。我让关嘉教我唱歌，于是我叫关嘉爸爸。关嘉认钱为老大，于是关嘉叫陆和歌爸爸。按这么排，我是陆和歌他孙子。结果陆和歌叫我哥。
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我：“所以有次综艺，当时我们还不是很火……主持人问你们有什么忌讳吗，陆和歌说不能让人骂他孙子，我说不能有人骂我大爷。”顿了顿，我问严山：“甜吗？”
严山的表情挺一言难尽的。我觉得他被感动了。
于是我继续讲起来。我说陆和歌真的是非常体贴的一个人，话说得很有技巧，从不让人难堪，对人总是和和气气的。并且非常照顾队友。快解散那阵子，通告还很多，总是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我吃饭挑食，杜雪风的胃也不怎么好，然后陆和歌便仗着自己有后台，硬是把我们给养起来了。
我：“陆和歌养我们如养猪。从那段时间到彻底解散，我整整胖了十斤，脸都圆了。可见是吃得太好……”顿了顿，我又问严山：“甜吗？”
严山紧皱着眉头：“还有别的吗？”
我只好再接再厉：“我有次在直播节目里做游戏时不小心撞到头了，痛得鼻涕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和歌怕摄像拍到我，立刻抽出了一张卫生纸直接啪的糊了我一脸，保住了我清贵公子的人设。除了拍得我有点疼外，一切都很美好。”
严山不说话。
我有点急。这么甜的糖都不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我：“甜吗？”
严山抬手看了看表：“离我送你到你家楼底下还有十分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急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像是考试结束前疯狂填图机读卡的绝望考生。
我说他真的很好。我说我以前抑郁时，总是一个人坐在宿舍的楼梯上发疯。有一次哭得很厉害，被他发现了。他就一步一步迈上阶梯，来到我的身边。
他坐下来抱住我，像是末日里他抱着他的猫。
太轻了，那样轻，以致我很快就忘记了我的悲伤。
“日后他记得我有时候莫名其妙会哭起来，所以总是随身携带眼线笔。突发时刻就掰过我的脸替我补眼线。”我看着严山，继续问：“甜吗？”
严山终于笑了：“挺甜的。”然后又问：“那你们关系不错啊，怎么解散后都没有联系？”
我刷着微博：“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啊。朋友这种东西，久了不联系自然就会消失了……”
严山把车停到我楼底下：“没事，还有我。和我一起嗑山琏吧。我们可以一起发糖。”
心机鬼。竟然想挖墙角提高自家的实力。
“不。”我理性拒绝，下了车。
走到驾驶室那边和严山告别。严山突然扯住我的袖子。他笑笑：“你真的直吗？”
我有点生气。这个直男非要让我给他撒狗粮，撒完他又不吃。不吃就算了，还质疑我性向？
我正打算拍着胸脯说“我不直我给你手板心煎鱼吃”，结果严山不等我回答，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吸完雾霾吸尾气。
我这时候要是再不懂，那我这智商就不配考上野鸡大学。
我他妈的……
我被严山这个瘪三算计了。
耻辱。人生耻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