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鸣水》姚天禧

30、锱铢必较兼眦睚必报的小人

　　韩胤彤被这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检查单都失控的掉在地上了，好在她反应敏捷，赶紧蹲下捡起来了。
　　韩胤旭赶到的时候韩胤彤比他都惊讶，看了半天才敢出声。
　　“你，你是我哥吗？”
　　“少废话，你在这干什么？”韩胤旭厉声打断道。
　　“怎么一会儿没见你就成国宝了，谁打的？”
　　韩胤旭答非所问，“你不用管，你来医院干什么？”
　　“看病啊。”
　　“什么病？”
　　“感冒。”
　　“是吗？”
　　“是啊。”
　　“你刚才拿的纸给我看看。”韩胤旭上前一步。
　　韩胤彤后退一步，“有什么可看的，就是抽了点血。”
　　“那我也要看。”
　　“神经病。”韩胤彤给他看一白眼就走了。
　　韩胤旭当然不愿意，他拉着韩胤彤上去就往她包里翻，韩胤彤慌了，立马使出了她的杀手锏，九阴白骨爪。刹那间，韩胤旭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韩胤彤趁机跑了。
　　“我靠，死丫头，你给我站住。”韩胤旭彻底恼火了，今天什么日子啊？一个个都来毁他的容，嫌他长得帅吗？
　　受伤的韩胤旭也比韩胤彤跑的快，快到医院门口时他还是抓住了这个死丫头。
　　“今天你不老实交代，我一会儿就告诉妈妈。”韩胤旭威胁道。
　　韩胤彤怒极反笑，她也不挣扎了，就这么看着他，“好啊，你现在就告去啊，但是在告之前你先跟咱妈解释你这张脸还有这只爪子是怎么回事吧。”
　　“你……”
　　韩胤彤笑得很是得意，“我觉得咱妈好像更关心你，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哥哥。”说完还象征性的拍拍他的猪脑。
　　他们兄妹到家的时间已经六点多了，走到楼下艾鸣水的店铺时韩胤彤让他去买点炸鸡。
　　“你怎么不买？你没看我手受伤了吗？”韩胤旭扬扬左手。
　　“你右手不是好好的吗？”韩胤彤一点也没有心疼哥哥的觉悟。
　　“韩胤彤，你不要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道。
　　韩胤彤根本不在乎这点微不足道的威胁，她低头从包里掏出电话，翻开通讯录。
　　“你干嘛？”韩胤旭紧张起来。
　　“跟妈妈聊聊熊猫眼的问题。”
　　韩胤旭一把夺过电话，怒斥道，“就你会告状吗？整天告状有意思吗？”
　　“没意思，真没意思，所以你去买份炸鸡又死不了。”韩胤彤说着就走了。
　　韩胤旭在外面等前面的顾客买完才进来。
　　四目相对，俩人都很尴尬。艾鸣水看看他脸上新出的抓痕也没说话。
　　“你就不问我买点什么吗？”他问道。
　　艾鸣水有点惊讶，但还是问道，“买点什么？”
　　“我看你跟其他顾客说话都是笑呵呵的，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你要不买东西就走吧。”艾鸣水又下了逐客令。
　　他笑了，“我没忘，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我现在是来买东西的。”
　　“你买什么？”
　　他想了想，“你这店里的东西都来点吧。”
　　艾鸣水也没问他来点是来多少，直接过去忙活去了。
　　他坐在凳子上看着他，心里的小树又开始发芽了，他清清嗓子说，“脸上的血道道是我妹抓的，你走之后我觉得挺难受的就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我妹了。我问她干什么她也不说，在省略一些细节后她就把我抓伤了。”
　　“我这个妹妹特讨厌，要不是打不过她我早和她翻脸了。”
　　“其实也不是打不过她，我是好男不跟女斗，她又是我妹，我总不能欺负一个女孩子吧。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喜欢告状，隔三差五就要告我一状。可爸妈还就吃这套，她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我解释他们反而不信，你说我就那么不让人信任吗？”
　　“对了，这次买东西就是她要求的，我不来她非让我来，要不然就跟妈妈说我挨打的事。所以我就来了，我真不是故意过来的。这你得相信。”
　　“哎对了，他怎么样了？我记得我还糊了他一脸呢。”
　　“他没事。”
　　“原来你在听啊，我以为你都没听我说话呢。”
　　“没事就好，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你放心吧。我虽然言而无信，经常出尔反尔，但这次你得信。如果我还来纠缠你，就……就让我断子绝孙。”
　　“怎么样？这誓言够毒吧。”
　　“对不起啊，头一次喜欢人，也没经验，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把你伤的这么惨，真对不住了。”
　　“如果下次再遇到喜欢的人得买本恋爱大全看看了。”
　　“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你了呢？你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啥优点啊，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给你个忠告啊，你这性子真不讨喜，冷冰冰的，心肠还硬，我说了那么多话你都不给个回应。”
　　“不对呀，其实你就对我一人冷淡，你对别人都是笑眯眯的，你是不是做生意久了习惯了？我听说做生意的人都是笑眯眯的，唯恐得罪人。”
　　“我看你就不是，你要是拿出对我的姿态对别的顾客你这店早关门大吉了。也就我不跟你计较。”
　　“艾鸣水，你听好了，等哪天我不喜欢你了，我一定把你打成猪头。哈哈哈。”
　　正得意着呢，突然头顶传来呼呼声，还没反应过来呢一个塑料瓶子就砸过来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额头。连正在炸东西的艾鸣水都回头看他。
　　“我靠，谁干的？”他看着滚落在地上的饮料瓶。
　　“我靠，我干的。”
　　他们同时仰头，韩胤彤“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个画面。
　　他冲出去吼道，“你想干嘛？砸死我怎么办？”
　　韩胤彤哈哈笑了，她站在阳台上趾高气扬道，“韩胤旭，你羞不羞，你叽里呱啦说了那么多人都不鸟你，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说完又哈哈笑了。
　　他站在下面顿时羞臊的不知所措，憋着一张猪头脸看着上面的死丫头恨得将牙都咬碎了。
　　“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不收拾你！”这话听着狠毒，但底气不足。
　　韩胤彤根本不理他，隔空对艾鸣水说，“艾老板，我哥是不是很讨人厌？你不要理他，把他的话当驴叫，实在烦了就踢他一脚，踢他的重点部位，一踢一个准。”说完又哈哈笑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死丫头都笑出眼泪了。
　　他又尴尬的回头看看艾鸣水，他的表情已经布那么冷淡了，貌似还嗤笑过。
　　“我妹说浑话呢，你不要理他。”他弱弱的解释道。
　　艾鸣水也没理他，将几包炸好的东西递给他就进屋了。
　　他追上去，“多少钱？”
　　“我请你吃的，回去吧。”艾鸣水没看他。
　　他进屋将几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右手掏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尽数掏出递给他，“好歹我还比你大呢，哪能让你请我……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伤害你最多。”说着把钱放在桌子上提起东西就走了。
　　艾鸣水追出去，他回头恶狠狠的威胁他，“不许说不要，不然我还纠缠你。”
　　在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他确实没有再找过艾鸣水，就连俩人一起练车坐在一个车厢里身体彼此摩擦着他也没有耍流氓。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力多高，也不是他真的放弃艾鸣水了，而是他渐渐起了愧疚和畏惧之心。这些天睡不着的时候他也想了一些问题除了目前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连脚指头都配不上他的人之外其他的问题七七八八也算想通了吧。
　　首先想通的就是艾鸣水为什么那么厌恶恶心他，当然了，这个问题以他对感情的执拗肯定是想不通的，还是咨询了妹妹韩胤彤才解开的心结。
　　韩胤彤并没有长篇大论的跟他讲道理，而是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她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真的不是一般的巴掌。韩胤彤的指甲很长，一巴掌下去比九阴白骨爪还九阴白骨爪，更何况她还在手面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辣椒粉。他的脸霎时肿成了猴屁股，那时他才明白什么叫火辣辣的疼。
　　新伤未好又加旧伤，他当场就还手了。可是韩胤彤并没有给他任何还手的机会，在他疼的捂脸时又狠狠的踹了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重点部位。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准备站起来报仇雪恨 ，但韩胤彤还是没给他任何机会。她好像准备好了似的，踢完一脚又不知从哪拿出一根电棒往他身上一顿招呼，然后他就这样被击晕了。
　　再醒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嘴里还塞着一团类似臭袜子的东西。而始作俑者韩胤彤坐在一边手里还拿着那个电棒。
　　他顿时汗毛直立。
　　“你现在对我什么感觉？”韩胤彤将电棒在他眼前晃了晃，并顺手摘下了他嘴里的袜子。
　　他大口喘着气，浑身像打了药一样软绵无力。
　　“你不回答我就不客气了。”韩胤彤说着就开始行动了。
　　“我说，我说，我没说不说，我喘口气不行啊。”
　　“如果我说了你会电我吗？”他胆战心惊的问道。
　　韩胤彤想了想，“你先说说看呗，主要还是看我的心情。”
　　“你……”如果眼光能杀人，他已经将她碎尸万段了。
　　可韩胤彤却表现的很兴奋，她高兴的说，“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他看你就是这个眼神。”
　　“……”
　　然后韩胤彤放下电棒将上床将他的绳子解开了，解开后他立即跳起来扑上去。可是又扑空了，韩胤彤好像掌握了他的套路一样，不知从哪掏出一根小电棒在他腰上电了一下，他又捂着腰后退连连。
　　“韩胤旭，你在学业上固然有一番成就，但在其他方面简直连白痴都不如。”韩胤彤说完就走了。
　　几次下来他真的怕了，怕了这个看似羸弱实则古灵精怪的死丫头。有时候他去厨房找吃的，看见她正背对着他切菜。机会来了，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但又失败了。
　　韩胤彤身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一个转身一只大螃蟹就砸在他头上然后顺着他的脸滑下来了。
　　“韩胤旭，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讨厌的恨不得我死？”韩胤彤蹲在他身边问道。
　　他没点头，但也没否认。
　　“这就是人家为什么讨厌你的理由啊，人艾老板那么老实一人都能被你欺负的不说话，你说你混蛋到什么地步了？”韩胤彤说完还恨恨的捅捅他的脑门。
　　他惊恐的望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哥，我真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这么变态，之前也没觉得什么？但听说你撞了他们之后才觉得跟我生活在一起17年的竟然是一匹毒狼！”韩胤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最近社会上闹得轰轰烈烈的研究生投毒案听说了吧，是不是高学历的人都变态？亏你还是学医的，以后你要是嫉妒一个人是不是也要毁了人家？”
　　“就像艾老板那样。”
　　他被韩胤彤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但还是硬着头皮顶了回去，“那你让我怎么办？他知道了我撞那老头的事，我一时激动就撞了他。”
　　“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想给他点教训，让他不要乱说话。”
　　“哼，哥，要不是爸妈帮你走动，你死定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敢了嘛。”
　　韩胤彤摇摇头，“别人信你，我可不信，你一直都是一个锱铢必较兼眦睚必报的小人。这些天我没少折磨你，你看你逮住机会就报复，根本不当我是你亲妹妹。你这样的人我太了解了，你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韩胤彤就起身离开了。
　　没多久她拖着行李箱出来了。
　　“你干嘛去？”
　　韩胤彤叹了口气，“我对这个家庭已经失望透顶，我有我自己的追求，我的路不用你们安排。”
　　“你什么意思？”他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要脱离你们了，你们不用管我去哪，也不用找我，你也不要告诉爸妈。告诉他们也没用，一直以来，在这个家里也没人管得住我。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