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肥侠》顽石成圣

2、堕入苦痛

　　头疼欲裂，肌肉无力。这是陈褚最刻骨铭心的感受。他从未深刻感受过这么大的痛苦，痛彻心扉，是□□上难以磨灭的印记，是灵魂的悸动，人仿佛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苦海之中，恨不得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让自己不再那么痛苦。
　　他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深入灵魂的痛楚切断了他的一切感知能力，他开始做梦，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雪原的行走，狂风呼啸而来，乱雪扑面，而他赤身裸体，每走出一步都如同刀割，狂风的刺骨寒冷让他刻骨铭心，而无孔不入的冷气又让他的感知能力无比迟钝。他走出一步，艰难地又迈出一步，脚还没落下他就坚持不住了。
　　陈褚向后栽倒，倒进无边无际的绿水中，猝不及防他灌了一口水，鼻子也在进水，他感受到了苦涩，这种苦触及灵魂，让他恨不得把舌头割掉。他在水里扑腾，奋力向上游，水面看似很近，但无论他怎样奋力挣扎向上游，他于水面的距离一直不变，短短的距离仿佛天堑，他终于失去挣扎的力气，无力地往深处落去。
　　绿水不知多深，但他刚往下坠就重重地砸在地上，地上满是尖刺，在落地后陈褚的后背承受了无数地刺的冲击，后背，手臂，大腿，脚踝……与地面接触的地方都被扎得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陈褚甚至都没有力气大喊，只能闷哼一声，只能努力撑着脑袋，别让地刺扎了脑袋。他小口地喘气，不敢太用力，怕牵引到伤口，怕撑着脑袋的力气突然没了。
　　这一刻他不可遏制地想要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只要他用头撞击地刺就可以了，就可以结束这些痛苦。
　　陈褚慢慢地把头靠向地刺，力气一点一点地流失，他的脑后甚至能感受到地刺的锋芒，缓缓地靠近就像是一次行刑，挥舞着钢刀腰斩下头颅，但是钢刀在脖子上来来回回就是不肯落下。
　　就在地刺蹭到他的头皮时，陈褚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抬起头，抬起双手，撑在地上，地刺狠狠地扎进手心里，钻心的痛苦再次传达到大脑，他差点又要重新失去力气，他紧咬牙关，双臂在颤抖，终究还是支撑住了。
　　陈褚用双手撑住，使劲抬起身体，把身体从地上拔起来，他清晰地听到地刺在身体里与血肉的摩擦的声音。
　　血流了一地，艰难地站起来，脚掌踩在地上，踩在地刺上，脚掌落在地上每一次都是钻心的疼，只有抬起脚才会感受到轻松，抬起的那只脚掌痛楚便如潮水般退去，脚掌落地后又再次感受到难以遏制的疼痛袭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多少次机械般的抬脚落脚，一次又一次的痛苦袭来冲击着他脆弱的心理防线，他痛苦着想着我不如死去吧。
　　他的前路出现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横放着一把匕首，他一步步靠近，短短的五米，他走了漫长的时间，每一次脚掌落地他都不得不重新凝聚被痛苦驱散的力气，但他还是在靠近，只要拿起这把匕首插进心脏里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的痛苦。
　　一路走，血液淌了一地，陈褚也终于走到了石头桌子前面，颤颤巍巍地将匕首拿起来，手抖得厉害，刀尖也在抖。
　　陈褚的手悬在空中，手又停住了，刀尖离心脏只有一寸的距离而已，他转头看向自己走来的路，远处一滩人形血迹，一路走来拖出两条血痕。
　　原来他漫长时间的感知里，他不过是拖着残躯走了十几米而已，他几乎要绝望了，脚底的疼痛不断劝他离世。
　　在人生的终点，他茫然四顾，灵魂都仿佛剥离出来，看着自己的手持刀向心脏推进。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爸爸妈妈，朋友，自己养的猫狗……甚至他产生了幻觉，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喊着他的名字。
　　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在这一瞬间他有二十念，每一刹那都充满着对这张清秀的脸的好奇，他想知道这是谁，想要了解她，想要认识她。
　　一瞬间的念头，他又充满了希望，匕首脱手掉落在地上。他向后倒去，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笑容，周围的场景再消失，慢慢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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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跳很奇怪，基本上处于跳一秒钟，停止半秒钟的状态，到后来就干脆停了两秒钟，两秒钟后心跳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然后才趋于平和。不过他生命并没有什么危险。”医生说。
　　“那他很快就会醒来咯。”苏伊人问道。
　　“快的话，今晚就会醒来。”医生收起听诊器，在床尾的记录表龙飞凤舞写着诊断结果。
　　苏伊人应了一声好，也没再看医生，在另一张床坐下来，拿出一本书看起来。
　　医生一边落笔如飞地写着字，一边抬头看看苏伊人，嘴里漫不经心地问：“伊人，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只是在路上看见他受伤了送他到医院而已。”苏伊人没觉得医生的话里有什么玄机，如实回答。
　　医生心里嘟囔，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你有必要在这里等吗？一下课就在这里坐了一个中午。
　　他再仔细打量这个还昏迷的胖子，越看越觉得这个胖子不像好人，明明还在昏迷都好像嘴角带着笑容。
　　“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医生小声说着。
　　苏伊人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书，姿势很端正，背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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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褚感觉全身无力，费力地睁开眼睛，这个平时很自然的动作现在居然让他要用尽力气才能做到，好像眼皮重逾千斤一般。
　　睁开眼睛，他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费力地思考自己身在何方，好在空气中稀疏但明确的消毒水气味给了他很明确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