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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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在挪威，见到亚瑟了。”
颜清河拿起茶杯的手一顿，虽面无表情，但睫毛轻颤。龚俊淡淡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烟。
亚瑟是颜氏家族里某个长辈的养子，原先一直在颜氏家族长大，出事后才去国外，是个有礼貌很聪明的小男孩，次次都有礼地喊他叔叔。
当年龚俊接手颜氏后发现集团内部腐败严重，发展停滞甚至后退如老妇之态，深究其中发现与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外公退居幕后，放手让龚俊把亚瑟的养父为首的最大腐败拔除。亚瑟的养父在警方的人前去逮捕之前在家自尽身亡，而亚瑟也几乎同一时间被送去了国外，与颜清和被送出国的时间相差无几。
这场内部纷争在颜氏引起轩然大波，以前仗着有股份占职位的颜氏族人无不战战兢兢，小心做事，唯恐被上头盯上。
那盘踞在颜氏的深层腐烂根系被一并拔起，终得见艳阳天。
那位长辈一生未婚，身边也没个相好，财产和遗留之物自然也就给了亚瑟。亚瑟继承了他的股份，除了拿走每年的固定粉红，股东大会从未露面。
至于颜清河和亚瑟的恩怨，他略有耳闻。虽然外公把这事压得很严，但他跟夏季还是知道了点。无非就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那个女孩就是桃木木。
当初颜清和忤逆家里安排，想留在国内读书。外公言辞犀利，半句话都不肯松，执意让他去国外深造学习。颜清和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家发脾气。那段时间家里不得安宁。颜清和犟起脾气来竟是谁都劝不住。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居然没再反抗，乖乖听从安排去了国外。龚俊再去打听时，听说桃木木离开了海城。
颜清和在国外安静了一阵子，又开始闹腾着想办法回来。那段时间老爷子身体不好，动了几场大手术，几次生命垂危，心心念念记挂着颜清和，但就是不准任何人把他生病的消息给透漏出去。老人家就含着一口气，生生熬了过去。
幸好老天有眼，终于躲过那次灾难。幸运的是远在异国他乡的颜清和也彻底消停了，不再吵着要回国，安安静静在那里一待就是八年。
八年弹指之间，犹如一个晃眼，现在他长大了，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是颜氏的新任继承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还会目露胆怯的少年。
思及此，龚俊淡淡一笑，颇有些欣慰。
“来一根。”龚俊给他弹出根烟。
颜清和接过无奈一笑，“爸爸就不怕妈妈知道？”
“爸爸会帮你瞒着妈妈。”
颜清和撑着额头挑了下眉，调侃：“应该是我替爸爸瞒着妈妈吧。”
想起他爸妈的感情经历，颜清和略微有些惆怅，同时那一抹明黄像一角抹不掉的印记，不时在心里某个角落出现。桃木木倔强的眼神和紧抿的红唇像一道烙印，深深刻在他心里。胸腔闷着一股气，压得他吐出烟时，也连带着一股沉重。
老爷子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可偏偏就不喜欢桃木木。
“也会调侃我了。”龚俊笑着看他一眼，弹了下烟灰。而笑过后，他开始打量这个多年未细看的儿子。
颜清和刚出生就过继到颜家，冠颜姓。自小在颜家长大，管教的事他们夫妻很少插手。不管是尚且还在襁褓里需要换尿布或者牙牙学语甚至长成少年，都是外公一手操办，甚至亲力亲为。外公对他的影响太大，他承载的期待也太重，颜清和负担的肩子自然也就与常人不同。好在他自己也争气，没有变成游手好闲的纨绔富二代，相反气质卓然，在一群年轻人里独树一帜，风头很盛。
回来这段时间，逢人就被询问家里长子是不是回来了，龚俊就不由想笑。
父子俩云吞吐雾半天，好在书房里开了通风换气系统，烟味并没有多浓。
“RIU的事上点心。”
颜氏在美国打下江山不容易，可不能在他们父子手上给折了，不然对不起泉下的颜氏祖宗和外公。
这行星电商平台虽然只是开始部署线下零售，但毕竟它是互联网时代兴起的大鳄，加上诸多资本对颜氏虎视眈眈，极有可能会联合起来围剿颜氏，那时候才是真的困兽之顿。
“我明白。”颜清和知道轻重所以才会提前回来。
父子俩烟已抽尽。话才聊了几句，管家过来敲门，说龚一也和龚振国过来了。颜清和和龚俊对视一眼，掐了烟父子俩同时起身下楼。
龚一也一直在边防驻军，而龚振国这段时间也在忙着不久之后国庆阅兵仪式的事，两人怎么突然回来？而且还是一起回来。
“抽个时间过去吧，人家怎么说也帮了你，部队那里请个假，没多大问题。”
颜清和刚出书房就听到一楼客厅里传来龚振国爽朗的声音。
“爷爷。”
龚振国听到颜清和声音，猛地一回头，眼里和眉梢染上喜意。他快步上前，喊了一句：“大孙子！”
小的时候颜清和就住颜宅，极少回龚家，每次龚振国想他过来看他，都会远远地张开怀抱喊他大孙子。颜朗在的时候总要笑他。
如此熟悉的场景让颜清和也笑出了声，他提高步伐下楼，上前搂住龚振国。
“爷爷你瘦了。”
“爷爷能不瘦么？你和一也也没个伴，我跟你奶奶是茶饭不香。”
颜清和没想到才开口第二句话就扯到了这个话题，顿时失笑。
“爷爷怎么有空回来？”
这时龚一也迈着大步进来，喊了声“爸”和“哥。”
“龙老师家里有人生病了，我没时间过去，打算让一也过去看看。”
听到“龙老师”这个熟悉的称呼，颜清和眉头一皱，目光扫过一旁面庞冷硬的龚一也。龚一也的性格比他还闷，他可不相信他能主动认识什么龙老师。
“就是上次把一也从泥石流里救出来那个老师，龙老师。”
龚振国这么一说，颜清和也就明白了，给龚一也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但没看到垂下眼时，龚一也面无表情的俊脸浮上一层红。
“我和你奶奶商量过了，让他们俩再见一次，如果觉得都合适，那我们家去跟他们家说一声。我看那女孩子挺好的，爸爸是高中校长，妈妈是大学老师，也不怕吃苦，一毕业就自告奋勇去山区里当支教，跟一也倒是配。”龚振国一个人说得兴致盎然，仿佛现在两人真成了似的，兴奋得他面色坨红。
龚振国看向龚俊：“你说怎么样？”
龚俊一向主张自由恋爱，两个儿子甚至龚珍珠的事他都不插手。安排的婚姻如人饮水，好不好自己知道，但他希望他的孩子能拥有这最基本的幸福。眼看着两个孩子默不作声，他这个当爸的怎么着也得出来为他们说几句话。
“爸，这事另外说。不说一也和龙老师怎么样，人家龙老师或许有男朋友了呢。”
“那不可能！”龚振国反驳，“你妈打听过了，龙老师她单身。”
“那要是两人对不上眼呢？”
龚振国啧了一声，“我说你怎么也不着急？他们俩都还小孩呢？二十八了，你这个年纪都有珍珠了！”
龚俊被他反呛一口，果然没话说了。
“一也，咱们家不兴那种什么门当户对的，就找个舒服过日子的，有点情趣的。大道理爷爷不说了，你今年负伤，正好休息，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把终生大事办妥了。到时候是退伍还是回颜氏，你自己选。”
龚一也上次在泥石流灾害中腿部骨折还未痊愈，医生虽然说暂时无大碍，但是边防驻守时常会有摩擦，加上又地处地质灾害频发地，长期外出奔走，可能会引发旧疾。部队里已经对此提出担忧。
龚振国话一说完，屋子瞬间静了。三双眼睛盯着龚一也看。后者睫毛颤动，压着不自在的情绪握紧拳头掩着唇。
三个人等了半天，龚一也就挤出几个字。
“吃宵夜吗？”
颜清和看着一脸郁闷的爷爷，没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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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颜清和看完了美国RIU发来的邮件，出门找水喝。刚到二楼大厅就看到龚一也穿了衣服打算出门。
两兄弟在门口碰上。
“这么晚了去哪儿？”
“几个朋友聚聚旧。”
龚一也社交很少，他常年在军队生活，天天两点一线，除了家里和部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大学颜清和没跟他一块儿，也不知他能有什么样的朋友，听他这么说，轻点了点头。
“去吧，早点回来，别喝酒。”
龚一也走出去几步又回头。
他在边防驻军的时候，桃木木去过贫困山区捐献物资，他也和她聊了几句。虽然网上她的风评很差，但他觉得桃木木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知道原本曾经海誓山盟的人为何就成了如今山水不相见的地步，但他能感觉得出来，颜清和对桃木木深入骨髓的爱意。
“哥。”
颜清和倒了水，喝了一口转眸看他。
“怎么了？”
“有时候，眼见的和耳听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颜清和眸光一动，已然猜到他的意思，但却装作不懂。
“什么意思？”
龚一也把车钥匙拿出来，深深看他一眼。
“不明白就算了。”
直到龚一也的脚步声消失不见，颜清和拿着水杯的手才换了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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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远夜里给许萌萌打电话，道歉之后又恳请桃木木回去拍摄被撤下的广告。许萌萌一脸嫌弃，但为了钱拉着老脸一声声地虚伪地说没关系。高志远话里话外在试探桃木木和颜清和的关系，许萌萌含糊地掀开话题，模棱两可地给他答而不答的话后就挂了电话。
“这老色鬼，还不是得乖乖地回来求我们回去拍！吃相太难看了！”许萌萌把手机丢上桌，一屁股坐上沙发，斜着身子往桃木木身上靠。
“木木，还去么？”
刚刚光顾着开心，她都忘了给高志远这傻逼一个下马威，现在想想还是没出够恶气呢。高志远临时变卦，无非就是看到那位贵人出手相助，真是恶心嘴脸。想想刚刚在包厢里说的刺人话，许萌萌脚底板都寒了。
虽然这样的事在娱乐圈里不少见，但还是羞辱愤慨。
桃木木已经发了一天的呆了，听到许萌萌问话才慢慢清醒神志。
“去，为什么不去。”
“可是好憋屈。”
“有钱就不憋屈了。”桃木木让自己不要想太多，松了松面部肌肉，她绽开笑抓紧许萌萌的手。
“说好了要把二手保姆车换了，要是再不接广告，我都快疯了。”
“那行吧行吧。”许萌萌坐直了，两手撑着沙发，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她。
“木木，今晚的那个男人是谁啊？你认识？”
桃木木沉吟良久，应：“嗯，算是吧。”
许萌萌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嘟囔：“算是是啥意思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桃木木难得的来了顽皮，逗她：“你猜猜。”
“我不猜，就要你给我答案。”
桃木木没再理她，轻飘飘丢下一句“不告诉你”，然后转身回房，只留许萌萌一个人在原地不满抗议。
“桃木木，我是你经纪人，我得知道你的身边人，以防不利因素出现！哎，桃木木听到没有！”
可回应许萌萌的，是门锁关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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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的拍摄时间改成了早上，出发时正好碰上上班高峰期，桃木木的保姆车到了半路就被堵得走不动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桃木木几次摇下车窗往外看。前方道路铺满小汽车，像红橙黄白黑灰金各种颜色的小盒子安安静静地铺在地面，没有一丝移动的痕迹。
被堵的全是赶去上班的上班族，一个个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车海，不是叹气就是气急败坏地暗自咒骂。
“啊，这样下去咱们会迟到的。”许萌萌盯着手表念叨。她解开安全带下车。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别拉车窗了，这里人多眼杂，被拍了麻烦。”
许萌萌刚下车，正好看到旁边黑色保时捷里坐着一个熟悉的男人。保时捷的车窗摇上一半，许萌萌惊喜地喊了出来。
“老板！”
颜清和侧了头往外看，透过半截车窗看到桃木木略微惊愕的目光。
天光印着她白皙的面庞，双眸纯净涟漪。一霎那间，她的面庞和记忆里的那次重叠。颜清和没有犹豫地把车窗摇下。
许萌萌靠了过去。
“我们见过面，酒席上你帮了我们木木。希望您还记得我。”
“萌萌！”桃木木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颜清和，她想把许萌萌叫回来，让她别去叨绕颜清和，但不敢把窗拉下来太大，又不敢喊得太大声，怕被人听到，只能在车里干着急。
许萌萌听到她的警告，挥挥手让她安心。
“我过来打声招呼。”许萌萌再次把名片递上，“我不记得上次给您了没有，这是我的名片。”
秘书从内后视镜打量颜清和的表情，没见他露出不耐的神色也没阻止许萌萌。
颜清和盯着那简约的黑白名片，顺手接了过来。
“我叫许萌萌，是桃木木的经纪人。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哦，我们请您吃顿饭，当是感谢您的帮助。”
颜清和捏着名片抬头，目光和桃木木对上。两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在空气里对视几秒后，前方车辆开始松动。
保时捷前面的车开始移动，许萌萌站离一步，看着黑车一点点地驶出人流。
去拍摄别墅的路上，许萌萌问桃木木：“木木，要是那个人对你有意思，你会接受他吗？”
许萌萌这个假设说得桃木木心跳加速，仿佛这假设的事已然成真。
桃木木假意捋了捋头发，装作若无其事道：“萌萌你别再说傻话了，他是颜氏集团的继承人，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看到的小老板。”
许萌萌吃了一大口空气，震惊得久久没反应过来，睁着大眼，张着的嘴巴“哦”了好一会儿才合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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