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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特洛伊的Shielder（X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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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阿喀琉斯疼得龇牙咧嘴，“老师，你就不能轻点吗？”
喀戎正给阿喀琉斯的伤处涂抹一种药膏，很快，阿喀琉斯身上那些可怕的瘀伤就如遇见阳光的冰雪一般消失了。
“这药真好用，老师——唔！”阿喀琉斯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药水，听见老师说：“你以为只有皮肉伤吗？内脏受损才是最严重的。”
嘴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儿，阿喀琉斯面色发苦，想找一杯酒缓解一下，又被喀戎笑眯眯地拦住，“刚吃完药不准喝酒。”
“……老师，你笑起来比哈得斯的三头巨犬还可怕……”
喀戎本不欲在人前过多地露面，但当他收到乌鸦带来的阿波罗的消息后，还是匆忙赶往国王的葡萄园。那个时候，蜂蜜酒带来的情欲气味已经散尽，只空留一丝缭绕不去的甜美酒香，喀戎看着那些席地醉卧的胴体，心里涌上一股荒唐，这场面令他想起他还和同族人聚居时偶然见过的人马的宴会。他在这些横七竖八的□□里面没有发现自己的弟子，着实松了一口气，但阿喀琉斯在哪里呢？
半人马的贤者又走了些距离，才看到了双双昏迷在地的阿喀琉斯与埃阿斯。他点燃一株晾干的药草，当烟起来的时候，就放在两位英雄的鼻子下面。闻见这种刺鼻的气味儿，两位英雄纷纷打起喷嚏，清醒过来。
忒拉蒙的儿子捂着自己的眉头倒吸一口气，狠狠瞪了一眼阿喀琉斯，但那眼神里倒也有一点欣赏之意。他转头向喀戎表达了问候与感谢，随即就先一步离开了。珀琉斯的儿子则对着埃阿斯的背影嗤笑一声，同样用手着捂头，发出“嘶嘶”的气音。
原来，之前两位英雄战斗的时候，本该是埃阿斯占尽优势，但阿喀琉斯超高的敏捷使他的攻击往往做了无用功。也许是因为银足的忒提斯女神能踏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疾行，她这捷足的儿子全力奔跑的时候，甚至可以让身体悬浮在麦芒之上。在又一次攻击被躲过后，埃阿斯也改变了策略，他放慢了节奏，节省体力，想要令敌人慢慢耗尽气力，这却正中阿喀琉斯下怀。
珀琉斯年幼的儿子嘴角缓缓咧开——那是一个充满狂气的豪迈笑容。他挥起拳头大吼，“埃阿斯啊啊啊啊啊啊！！！”
“阿喀琉斯——！！！”
埃阿斯同样不惧，受到阿喀琉斯的感染，他也不禁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来——”
他要生生吃下阿喀琉斯这一记狠拳，但与此同时，阿喀琉斯的心脏也会被他打爆！
胜利属于他！属于萨拉弥斯的埃阿斯！
“哈！埃阿斯！我会遂你的意吗！”他看见珀琉斯的儿子目露凶光，呲着尖利的牙齿。他瞳孔缩小了，危机感使他的眉头酥麻一片——你想干什么？！阿喀琉斯！你没有胜利的可能！
砰——！这声音直接响在脑子里，仿佛连灵魂都会被震出来。埃阿斯魁梧的身体倒退了十几步远，才如同一棵被砍伐的树那样仰倒下去。
阿喀琉斯同样被反作用力震退了十几步，他捂着头大笑，“埃阿斯！你的头能有我这天火煅出来的硬吗？！”
随即他也头晕眼花，失去意识……
……
喀戎把拳头抵在嘴边咳嗽几声，好容易才止住要冒出嗓子眼的笑。“阿喀琉斯，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战胜埃阿斯的？”头槌，真亏得他能想出来。
“也不算战胜，”阿喀琉斯破天荒地有些窘迫，“我不是也昏倒了吗？”
喀戎露出微笑，“当你与比你强大的敌人打成平手时，就是你的胜利。智慧也是力量的一种嘛。说实话，你出乎我的意料了，阿喀琉斯。”
弟子被老师夸得直不好意思，“现在我强过埃阿斯的，除了速度，就是我那被天火煅烧过的身体的硬度了……不过要不是赫伦，我也想不到这些。赫伦哪去了？”
“刚才我收到阿波罗神的口谕，说是赫伦被阿耳忒弥斯女神看中，也许要耽误一些时间，但不会错过竞技会。也就是说，他明天就会回来。”
“阿耳忒弥斯？什么时候……”阿喀琉斯闻言皱眉，“可狩猎女神不是出了名的厌恶男人吗？”
“但是女神同样喜爱纯洁之人……如果是赫伦的话，倒是有可能受到她的喜爱。”喀戎想，即使仅凭外貌，斯巴达的海伦也难以令人生厌，就算是神也一样。
喀戎从小就由阿波罗与阿耳忒弥斯这对双生神教育长大，对于阿耳忒弥斯女神，他是发自内心地尊敬。但阿喀琉斯不一样，虽然他的母亲是海洋女神，但他毕竟是生活在凡人之中，神祗在他心中的印象并不像他老师认为的那样完美无缺。尤其是阿耳忒弥斯在诸神之中也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这就使他更加挂心赫伦的安危。
他想了想，还是站起来，“我去找找他吧，老师，神的心意总是变幻莫测的。”
喀戎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阿喀琉斯，坐到我背上吧。赫伦是我的学生，我怎么会不担心他呢？”
阿喀琉斯嘿笑一声，坐在了人马那宽阔的马背上。“坐稳了！”喀戎嘱咐一句，随即疾驰起来，而他年幼的学生立刻弓下身子，只有两只眼睛还炯炯地盯着前方。
人马全力疾驰的速度飞快，坚硬的马蹄能够良好地适应崎岖的山路，很快，他们就深入了山林之中。夜渐渐地深起来了，但月色明亮，他们就着这一点稀薄的月光，仔细探查着四周的情况。喀戎闭上眼睛，侧耳倾听，风将树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送至他的耳畔，然后是溪水流动的淙淙之声，他睁开眼睛，循着水声过去。
“有条小河呢，老师。”背上的阿喀琉斯说话。
“这条河的上游，有一座阿耳忒弥斯的祭坛，”喀戎为学生解释，“那所祭坛还是希伦（Hellen）的年代遗留下来的，已经废弃很多年了，但也许阿耳忒弥斯女神会在那里。”
他们顺着这条河往上游走，走着走着，喀戎的脸色严肃起来。“我听见有人的呼吸声，很微弱。”他说着，加快了步伐，心中充满了对另一名学生的担忧。
“赫伦！”阿喀琉斯跳下老师的背，大步跑过去。
远远地，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看见溪流浅水的地方飘着一片闪亮的白色的东西。喀戎的心揪紧了，那不就是赫伦！他穿着纯白的长袍，那柔软的布料被水浸湿，又被月光照耀，竟反射出银亮的光泽，显然并非凡品。他看起来像是失去了力气，双手抱着一块露出水面的岩石，金发一半飘在水里，一半黏在身上；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呼吸很轻很轻。
他像是落入水中的纳西瑟斯，但此刻谁都没有欣赏美丽的闲情。阿喀琉斯跳下水，把赫伦往岸边拖，交到喀戎的手上。他问：“你还醒着吗？赫伦？”
赫伦咳嗽一声，眼睛半闭不睁，“……我醒着。”
喀戎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赫伦，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只觉一片湿冷，恐怕不久热度就会上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阿喀琉斯，你先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找点柴生火。”
人马转身离开，阿喀琉斯脱下身上的衣物，裹住湿透的赫伦，看他还是冷的发抖，就赤.裸着抱住他，尽可能多的传递自己的体温。
“先等等，老师快回来了。”
赫伦神志不清，头痛欲裂，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因为阿耳忒弥斯，他被迫打开了自己的一份“记录”，但那份“记录”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承受的。他就像是一只要强行装下一整个池塘水量的酒杯一样，如果不想被撑爆，就必须再把“记录”关闭。
“你发烧了，赫伦。”怀中人的体温渐渐上升，最后到了烫手的地步，但还是一直发着抖。阿喀琉斯担忧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要放开。好在喀戎很快就返回，篝火也被生起来，赫伦被灌了一大口药水，即使神志不清也苦得直皱眉。
阿喀琉斯把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拿回来，坐在火堆旁烤干，发烧的赫伦则被老师揽在怀里。这时候喀戎的马身消失了，除了还留着一条马尾，他已经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嗯？”喀戎将赫伦的手抓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赫伦的手心上，横亘着两道极深的伤口，几乎要把半只手掌削下来，周围的皮肉外翻，被水泡的发白，血已经止住了，刚才在水里，血迹被冲得一干二净，所以喀戎一开始没有发现。
半人马的贤者深吸一口气，想象着赫伦徒手去抓住袭来的利刃的场景，他怎么也预料不到，赫伦在阿耳忒弥斯女神那里竟会遭到这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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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阿波罗从阿耳忒弥斯的身后走出来，轻声呼唤她。阿耳忒弥斯从沉思中回过神，她一只手握着一把带血的短剑，另一只手里捏着一个箭镞，见自己的兄弟走来，就把箭镞放在他的手里。
阿波罗随意看了一眼箭镞，又看那剑上的血，无奈道：“还不确定吗？”
“……确实是他。只有他射得出那样的箭。”银发的女神眼神深邃，似是陷入回忆。她往祭坛的方向走，那座原本洁白的祭坛此刻已被野草与藤蔓覆盖，几只陶制的酒杯倒在那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女神轻轻吹一口气，那些长势正旺的草蔓就逐渐枯萎、风化，酒杯重新变得闪闪发亮，从杯底涌出芳香的酒液；香烟燃起来了，鲜花盛开，这所祭坛就像是从未经过时光的洗礼那样，变得光鲜如新。
阿波罗微笑着看着这些变化，“这所祭坛也是他为你修建的吧？”
“哼，看来他早就预见到这一切了，真不愧是先知之神的后裔。”阿耳忒弥斯冷哼一声，“不过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这所祭坛，就按照约定为他保留到现在！”
“只是，他的身体似乎不能承受那股力量？”女神皱起眉头，回想起不久之前，金发的少年拉开弓弦，但转瞬之间，从他身体中涌出的力量就将弓箭燃烧殆尽，只留下一个青铜的箭镞。
“他现在是肉体凡胎，姐姐。”阿波罗叹息一声，“尽管他是由宙斯与勒达所生，但他几乎没有继承到神血。”
“这我当然知道，”阿耳忒弥斯挑起眉毛，“但这也不是不能解决。只要去那里……厄琉息斯。”
阿波罗若有所思，“你是说，去找德墨忒耳？还是……她的女儿，冥府的王后珀耳塞福涅？”
“谁知道呢？我想，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吧，呵。”
金发的神祗点点头，望向远方，“……是时候让他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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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
帝俊……彤弓……，以扶……
尧……畴华之野……上射十日……擒封豨……
……
赫伦猛地睁开眼睛。
他先是迷茫了一瞬，随着双眼慢慢聚焦，他看见广袤的夜空与璀璨的星辰。那些搅动意识的“记录”的碎片已经被他完全地理解、吸收，遗留下来的只有针扎一般的疼痛。意识逐渐回笼，他转头，看见坐在将要熄灭的篝火旁边的阿喀琉斯的身影。
在这有些寒凉的夜晚，阿喀琉斯竟是完全赤.裸的，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尚且稚嫩，染上了火光温暖的颜色。赫伦后知后觉地发现，阿喀琉斯把衣服垫到了自己身下。
“阿喀琉斯……”赫伦呼唤，声音微弱而嘶哑，透露着无法遮掩的疲惫。原本对着火堆发呆的少年一顿，连忙转头，看见赫伦正从地上坐起来，不禁又惊又喜，挪过去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赫伦靠了一会，觉得恢复了些力气，就自己坐直了，哑着嗓子问：“有水么？”
“有。”阿喀琉斯去拿了喀戎的水囊递给他，赫伦接过喝一口，那水冰凉刺骨，吞咽时甚至有刀割一般的钝痛。他猜测这是喀戎刚灌的泉水，也不敢多喝，只慢慢呷了两口润喉。
“老师呢？”赫伦问。
“柴快烧完了，他说再去捡点柴火。”
赫伦的烧已经退了，只有太阳穴还是一跳一跳地疼。他浑身都黏腻腻的，阿喀琉斯的衣服给他垫着，也弄得十分汗湿。赫伦把衣服展开，靠近火堆烤干，有些愧疚地说：
“很冷吧。衣服让我弄脏了，烤干你先穿上……”
“我不冷，你披着吧。”阿喀琉斯不在乎地摆摆手，以他的身体素质，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
赫伦笑了一笑，轻轻说：“谢谢。”
他的脸色还苍白着，嘴唇干裂破皮，汗湿的金发一缕一缕粘在脸上——这可能是赫伦出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但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流露出阿喀琉斯从未见过的柔软笑意。
不知是因为火光过于温暖，还是由于病后的虚弱，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浅淡的冷漠与傲慢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令人始料未及的、不可思议的柔软。
阿喀琉斯看得愣住了，某种同样柔软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像是一条细细的溪水缓缓从源头涌出，悄悄流过从未经水浸润的土地。
头上是广袤无垠的星空，周围是黑黢黢的山林树影，略微寒凉的夜里，在温暖的篝火柔软微笑的少年——这是值得铭记一生，并且时时回顾的景象。
“谢什么，你可是我的师弟啊！”阿喀琉斯也笑了。
火中枯枝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一声响，赫伦盯着火光沉默了一会，问了一句：
“阿喀琉斯，如果，有一个与你无关的人将在你眼前被杀死，你会去救他吗？”
“会。”
金发的斯巴达王子又微笑起来，“回答的真是斩钉截铁。如果那个人犯下许多罪过呢？”
“那我之后会再杀了他，并且向被我冒犯的人道歉。”阿喀琉斯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呵呵，你这样回答我一点也不奇怪，阿喀琉斯。”
赫伦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的大熊座，眯起眼睛。“但是我不会，阿喀琉斯，我不会去救那个人，与我无关的人。”
“如果我救了他，那么我一定是经过了重重思虑……换言之，他也不能说是与我无关了。”
“阿喀琉斯，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英雄，而我，永远也不会是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希伦：Hellen，或者翻译成赫楞，我也见过直接翻译成希腊的。他是丢卡利翁与皮拉的儿子，皮提亚之王，希腊人的祖先，也是“希腊”这个词的由来。赫楞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埃俄罗斯、多洛斯与克苏托斯，其中埃俄罗斯的后裔被称为埃俄利亚人；多洛斯的后裔被称为多利安人；克苏托斯的两个儿子阿开俄斯与伊翁则分别是亚该亚（或者阿开亚）人和爱奥尼亚人的祖先。希腊人自称是赫楞的子孙，就和我们自称是炎黄子孙一样哒~
厄琉息斯：位于雅典西北方的一个小镇，以厄琉息斯秘仪而闻名。厄琉息斯秘仪是一个有名的秘密仪式，主要纪念德墨忒耳和珀耳塞福涅，以及狄俄倪索斯。
我这边显示第十章一直在审，第十一章被锁，但是app上都能看见正文，问下大家都能看见所有的正文吗？看不见哪一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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